懒猫小说网提供完整版青蛇全文供读者免费阅读
懒猫小说网
懒猫小说网 言情小说 现代文学 热门小说 军事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玄幻小说 侦探小说 历史小说
小说排行榜 官场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经典名著 重生小说 诗歌散文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卻海天龙 校园韵事 过年打牌 丽影蝎心 静候佳音 水浴晨光 娇凄故事 乱世情卻 卻我所卻 卻恋学园 校园舂趣 一生为奴
懒猫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青蛇  作者:李碧华 书号:16987  时间:2016/5/1  字数:8690 
上一章   ‮章二第‬    下一章 ( → )
 他沉着地尾随他。芒鞋一步一步,踏实地。袖中镜子机回金光一闪,只见照出老和尚的妖像…啊!那是一个蜘蛛

  我来不及告知素贞,她早已看到。镜影突在和尚袖中一空,老妖在人海中,已爆消失。

  只见这看来才是三十多的和尚,四顾茫茫,目中光四,不甘罢休。他恨道。

  “当今世,人妖不分,天下之妖,捉之不尽。我不为百姓请命,谁去?我不久地狱,谁入?”

  他肃立,把禅杖一顿,环音有点响,昂然追上:

  “‘两头俱截断,一枝倚天寒’!荤畜,你跑不了!”’

  …如同盟誓,唬得我!

  那么认真而且庄严,忍不住叫人吃吃笑。

  素贞把我嘴巴一掩,以眼神斥责。我只好呼声,与她一起,又尾随他们,看好戏也。老实说,我根本忘记了,自己也是“孽畜”呢,只管幸灾乐揭去。

  密林中漾着霞气。风很大。两个白影子,一先一后,离地前奔。

  和尚追上他了。若无其事地:

  “老师傅、早。大家顺路,不如结伴,戏弄人间吧?”

  白眉白领的老增有点警觉。但听得身后来人道:

  “前辈,看阁下变得极其像‘人’,道行想必比我高了。请问你修行了多久?”

  他一听,原来同道呢,方松懈下来:

  “光似箭,转眼已经两百年了。你呢?”

  “惭愧。我才不足百岁。”

  “晤,难怪,身子仍重,走不快…”

  话犹未了,和尚袖中那照妖镜蓦地亮出,只见白眉白须,突爆发四,老妖伸出八爪,肚脐中急吐毒丝,原形毕

  和尚叱道:

  “孽畜!我是金山寺法海和尚,我要收了你这妖!”

  他抛出金钵,做手印,口中急念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密林中卷起暴风,他怒目向他一指:

  “中!”

  老妖被收钵中,发出惨叫声。哀求:

  “法海师傅,你手下留情吧,我苦修二百年,只求得道成人;…”

  “呸!”法海年轻而剽悍的脸,毫不动容“天地有它的规律,这便是‘法’,替天行道是我的任务!”

  “求求你…”蜘蛛的脸色大变,眼珠也掉到地上。他满子诰,手足痉挛,不住抖动“师傅天生慧,年轻得道,未经入世,不知做人之乐,盼你成全!”

  “若我入世,必大慈大悲大破大立,为正是非定界限,今天下重见光明!妖就是妖,何用废话!”

  他不管人面八爪黑茸茸的老者在挣扎,一手推歪路边一个凉亭,把钵抛下,镇在亭底,然后从容地把凉亭扶正。拍拍双手,干净利落。…看来他阁下习以为常“镇妖”乃唯一营生。

  亏他还功德无量地盘坐冥思,全身泛一层白光。彩虹一道,在他身后冉冉出现。

  忽地,他竖起耳朵,迅雷不及掩耳,身于攀转向大石后的我方。“0阿一”

  我俩惊呼,不知何时漏出风声妖气。不不不,此时不走,此生也跑不了。

  “走!”

  一声霹雳,狂雨下黑了天地,青空现出一道裂似的,水哗哗往下拨,趁此良机,转身便窜。

  雨水鞭打着我们,轻薄的衣衫已得紧贴肌肤,一如课程。身外物都是羁绊,幸好天生细软矫捷,不管了,逃之夭夭。

  身后那错愕的和尚,那以为“替天行道”的自大狂,一时之间,已被抛在远远身后。

  “姐姐,好险!”

  我们互视彼此儒的女体,忍不住笑起来。…只有区区二百岁的“幼稚生”才那么轻易让人家给收了吧,好不窝囊!

  扰攘半天,待得雨收了,已是傍晚。

  溜达至此处,我俩盘卷在楼阁的梁上,被一阵奇怪的乐声吸引。

  不知是什么女人,也许来自西域、天竺。她们随着如泣如诉的風騒音乐跳起舞来。

  真有趣。

  脚底和手指,都涂上红色,掌心也一点红,舞动时,如一双双大眼睛,在眨。

  舞娘的眼神放任顽皮,颈脖亦推波助澜地从诏,双目左右一,眉飞舞,脚上的银铃响个不停。看她们的衣饰,实在比我们俗,黑、橙、银、桃红、金。蛇似的…不,不不不,跳得再好,怎比得上我们货真价实。

  趁着食五石散的乐师半昏眩半兴奋地拨弄琴弦,正窥看凡尘糜烂的我,顺势一溜。

  溜过它的大招牌:“万花楼”

  溜下木板地,经过酒窖。好香,伸头进去咕喀咕哈喝几大口。

  溜过绵的女和嫖客,水融的男女,无人发觉。

  我自舞娘中间冒出来。

  吐出一口青烟,先把场面镇住。然后,我把适才见过的姿态,—一重视。音乐响起,我比所有女人都做得好,因为这是本能。有哪个女人的胜过一条蛇?

  大家如痴如醉地,酣歌热舞。

  我有点飘飘然。洋洋自得。

  仰首一看,咦?

  素贞不见了。

  一个白影子闪身往外逸去。

  好没安全感,我只得尾随她。

  雨后的月光,清如白银。草丛中有虫声繁密,如另一场急雨。过水乡,一间印刷书访,灯火通明。

  水槽中浸着去了壳和青皮的竹镶,成稠。工人们在削竹,又把稠加入另一个槽中,煮成浆状,一边赛至如泥。

  纸浆被倒在平面模中,加,水尽去。纸模成形,工人们把它忏—一贴在热墙上,焙干。

  当已干的纸撕下时,已被赶紧印在《妙法莲花经》的雕版上,加墨,印刷。

  人人都忙碌不休。

  却听见背诵诗句的声音。

  来是空言去绝纵,

  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

  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

  廉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莲山远,

  包隔蓬山一万重。

  这是一首唐诗。乃前朝之作。

  念诵的人,只见其背影,正提笔在一张芙蓉汁‘它笺”上,写下这些句子。

  我见到那漾的姐姐,明明白白地,被他吸引了。

  当然,比起其他工人,有些打瞌睡,口涎挂在嘴角,还打鼾;有些聚在一块赌钱喝酒;有些虽然勤快,却是动作鲁搬抬哈喝,吓人一大跳…寸b起他们,这个男人倒是与众不同。

  一只壮的手把他的笺抢去。

  “你这穷书生,主公着我们赶印佛经五百册,就等你观音像雕版,你还只顾念不值钱的臭诗?”

  这个一身汗臭的工人说毕即把包筹拳成一团,扔到旁边去。

  书生自辩:

  “我正在观想观音的样子嘛。”

  一张白纸摊开在他跟前:

  “你‘写样’时想着万花楼的巧云和飞烟不就成了吗?”

  “庸脂俗粉,又怎能传世?”

  虽看不清他面目,但见他不愿下笔的坚持。终而作罢:

  “我明再雕。”

  “明不出,以后也不用来了。”工人嘲笑着“你心比天高又有什么用?工作都做不长,还是回到家中葯店当跑腿吧,哪有飞黄腾达?”

  书生默默地离去。

  灯光映照他的侧面,看不清切。

  濒行,他想找回刚才的诗篇。

  但遍寻不获。

  天际落下花瓣片片,如雪絮飞。

  他仁立,以衣袖一拂,转过面来,素贞在暗处瞧个正着,脸色一红。

  书生拍起无端的落花,有点诧异。

  我见素贞神魂已附在他手上的花瓣地上了,一般的羞赧。

  他终于走了。

  她也不理会我。原来早已把团起的诗篇,细意摊开,贴在衣襟前,陶醉上面的文墨。旁若无人。

  素贞晕陶陶地回家转。

  不知我俩过处,青白妖气冲天不散。

  一个瞎子忽地驻足,用力嗅

  我俩与之擦身而过。

  第二天,起个绝早。

  算准时辰,一触即发。

  已是清明时节,但早上起来,晴空无云。街巷上人来人往,很多都是上坟去的。

  素贞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目不暇给。她的脸被戴红,眼睛是美丽而饥渴的,真不忍卒睹。

  此行为了“深入民间”不再在湖边堤畔漫游了。我们人寿安坊、花市街、过并亭桥。往清河街后钱塘门,行石函桥过放生碑,朝保做塔寺上去。

  保银塔在宝石山上,相传是吴越王钱弘似的宰相吴延建造的。佛殿上看众信念经,孝子贤孙烧镜子祭祖祈福。

  “小青,见着了没有?应该在此时此地…”

  她还未说完,目光早已被吸引过去。

  好个美少年,眉目清朗,纯朴、虔诚。身穿蓝衣,头戴皂位头,拎了纸马、蜡烛、经幡、钱垛等,来追荐祖宗。只见他与和尚共话。隔得远,听不清,但那一心一德,心无旁骛之情,却是十分动人。…如果对面的不是和尚,而是他的女人…

  未见,见他别了和尚,离寺道起闲走,过西宁桥、孤山路、四圣观、来到六一泉。

  “昨夜见的是这个了?”

  我尾随素贞。素贞尾随池。“真的这个吗?挑中了不可以退换的。你要三思。”

  “…一是啦”

  “上吧。”

  素贞忽然羞郝:“怎样上?”

  嘿,我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模样,真是不争气。不管她有多少岁,多少年道行,一旦动了真情,竟然幼稚退缩起来呢。

  我没好气:

  “上去告诉他,你喜欢他,愿与他长相厮守…之类。”

  她踌躇:“我岂可以如此轻?”

  “轻?如果你喜欢他,绕什么曲折的圈子?到头来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她依旧踌躇:“我开不了口。”

  “你是一条干年道行的蛇,不是肤浅无聊的人。怎么会沾染了人的恶习,把一切简单美好的事弄得复杂?你喜欢他何以不直接开口告诉他?”

  我但觉素贞窝囊,掉头他去。

  马上,又回过头来,我对她一字一顿促狭地说道:

  “你不要,我要!”

  “不!谁说我不要?”她着急了“他是我看中的,我要!”

  眼看那美少年,早已来到西岸桥头,过了桥,他便上船去湖的对面。而我们二人还在中途作龙争虎斗,看谁可把他攫住。

  “你看,他要走了。”

  “小青…他是我的。你可肯穿针引线?”算了,见她是姐姐,而且又比我心焦。

  先把人留住再说。

  我会计念咒,忽地狂风一卷,柳枝颤,云生西北,雾锁东南,俄顷,摧花雨下。蓝衣少年,衣袂被吹得飘,在淡烟急雨中,撑开一把伞。

  真是一把好伞,紫竹柄,八十四骨,看来是清湖八字桥老实舒家做的。这样好的伞,这样好的人,却抵不过一切风风雨雨呢。寻劳客成了落难人。不由得起了传惜的心,素贞更是不忍。正没摆布处,柳树下划来一小船。

  “船家,你措客吗?我想到清波门。”

  船家应了,与他议好价钱,他上船去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唤道:

  “船家,请等等!”

  拉了素贞来:“这样的大雨,前后都没船了,是否可搭一程?”

  船家沉:“怕不顺路呀。这位客人是要到清波门的。”

  “我们也是到清波门去。”我急接。

  “因风吹火,用力不多,一并招了去吧。”那少年吩咐道。回眸与素贞眼神一触。船靠拢了,自柳树底至船舱,有好一截路呢。他便撑了伞,出来稍

  “小心点,别让雨打了衣服。慢慢地跳上船吧。”

  素贞弱不风地款摆,还作出险要掉下水中之状。他顾不得男女之别,情急情危,连忙把她抓扶住。

  小艇识趣地摇晃不定,良久。

  在这伞下的辰光,雨落如花,花烁如星,正是一个好梦的开端。素贞已是心神俱醉。

  我见她得享温柔,便意仿效,正款摆一番,谁知这二人早已双双跨进船舱,再也管不了我。行差踏错,几乎一跤跌下水里,虽则我自小便在水中长大,难道在这关头现出尾巴来划戏么?急忙用脚趾抓牢立定。

  真气个半死。

  到了舱口,只见两条木板作凳。舱位太小了,我俩坐一条,他坐一条,便显得挤通不堪。本来是相对的,谁知他坐不住,忽地转了身,背着我俩,头垂得低低。未见又坐不住,忽地撑了伞,竟跑到船头上去。

  “嗳嗳,相公你别走。”

  这一唤,他又不好意思走了。见他老实,我也不敢轻狂,只得做些天下间最通俗之事,由“相公贵姓”起,换身份,换身世。据说娼面对客人,也是由这句话开始的,可见也是一种真理。不消一刻,已把他“盘问”完毕。

  相公姓许名仙,钱塘人,二十五岁,自幼父母双亡,投靠姐姐姐夫,他们那葯店开设于官巷口。最重要的,是他尚未娶亲。…当然,那么穷苦,尚寄人篱下,怎有本事娶亲?看来只有我姐姐才会喜欢他,一半因为人,一半因为

  谁敢说,一见钟情,与相无关?

  素贞细意听了,便又造作地对我说:

  “小青,你问了许相公一箩筐的话,怎不问问他有什么要问我们的?这是礼呀。”

  于是身处夹中的我,又问许仙:

  “相公,有什么要问问我们姑娘的?”

  他沉半晌,道:“没什么要问。”

  我便回话:“他没什么要问。”

  大家那么近乎,面面相觑,还要一个中间人传话,好不烦人。我一拧身,溜掉了。但瓜皮艇的困团,溜到何处“只靠着舱边,望着烟雨西湖,三潭印月和阮公墩,迷糊糊。恼人的春天,恼人的意。结果我还是扮演中间人的角色,一口气把一切都说个光:

  “姑娘是白素贞,四川人氏,我老爷做过处州指挥。不幸双亲早已去世,且葬于雷峰下,因为清明节近,姑娘带了我…小青,上坟扫祭。我们在杭州,投亲没遇,无依无靠,又值一场急雨,若非相公便船相载,实是狼狈。”

  见他洗耳恭听,甚为专注,便又道:“我们的身世,完全告诉你了,还有什么要问?”

  “没有了。”然后一切归于沉默。

  真气馁,生平第一遭出来勾引男人,竟遇着个不通情的呆子。他简直便是叫杭州蒙羞的一碗不及格的桂花糖藕粉…糖太少、水太少,税税稠稠,结成一团,半点也不晶莹通透。

  素贞额角有水晶似的透明雨滴,轻缓沿额游曳至眼角。她眼睛微眨,两滴悄悄下溜,经粉须,遇腮红。界尖的另一水点,亦随人中滑至边…

  这两颗水珠儿,到底会不会碰上了,凝成一气?抑或在她尖尖的下颌处才作招呼?

  许仙不知看人抑看雨。

  素贞竟然娇羞柔弱地,别过脸去。

  他得不到落实答案。

  有点依依。

  素贞指指那伞。我装作者不到。

  到了清波门岸上,他撑起那伞,见我俩衣衫尽,孤苦无依难于上路,终鼓起无穷勇气:“姑娘,这伞借予…”

  我即接过:“哎,这伞相公明来取回好了,谢谢!”…这才算有点眉目。

  姐妹俩合打一伞,正袅更没入雨雾中。许仙有点腼腆:“姑娘好走。”

  不。素贞回首:

  “相公,你晓得往哪儿取伞?”

  “我还不晓得。”

  “我家住箭桥双条访巷口,寓外有小红门,上书白寓。…许相公,明你可准到么?”

  “不管晴雨,准到。”

  “风雨不改?”

  “是”

  于是我俩又在他的恭送下,合打一伞,施展那袅袅的身段。两条蛇,要走得多好看便有多好看。一瞥他二人,眼神间纠不清,几乎没结成情茧。

  我肯定这小子今夜里睡不安宁,睡梦中,心猿意马驰于里,蝶狂蜂闹五更。金一叫,才把他自南柯一梦惊醒。

  我也在疑惑。听说世间的男人,都是叫女人伤心的同类。推眼前一个,有什么能力叫女人伤心?

  素贞的眼光,一失中的。虽是落魄人,但却有绵绵意呀…

  结果睡不安宁的,除了二人,还有我。

  第二天清晨,素贞已把这荒宅布置妥当。箭桥双茶坊巷口的一所楼房,进来是个粉红绿的大荷地,两扇大门,中间四扇看街槁子眼,当中挂顶细密朱红帘子,四下排着十二把黑漆椅,挂四幅名人山水古画。…也不知自哪里偷来的便是。而她自己,端了龙井茶,呆望杯中叶成朵,一旗一,浮沉不稳。

  “你算定了他会来产’我问。

  “当然,他说风雨不改。”

  “你真有信心?”我故意“要是他不来,怎办?”

  “一定会来的。”

  稍顿,她又道:

  “你去看看荷池小路那边打扫好了没有?酒菜准备好了没有?”

  哎呀,我那么困,卷住横梁,刚打个呵欠,空中有只苍蝇,自投罗网,长百一伸,先来个小点。吃过苍蝇,一得意,翻翻白眼,尖锐的长牙又出来。

  “你要控制自己!”素贞教训道“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别坏我好事!”

  算了算了,我惟有望下一踪,脚踏实地。

  “一切都好了。他不来,我们自己吃!”我喃喃“我是他,我就不来。哪有这么现成的便直可捡?他不来,不过损失一把伞,值多少?来了,得损失一生。”

  “难道我不也是一生吗?婚姻非同小可,人间有所谓生死相许,谁只着眼一天半天,一年半载?我和他有缘呀!”

  “哦?”我取笑“不是相吗?他长得不英俊,你肯要?”

  被说中了吧?

  说完撇撇嘴,跑到门外。

  这小小巷子,行人往来不绝。太阳的光,又照到花架上了。我看不起素贞那过分的相思,真没种,才不过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可靠吗?我不以为然。

  无意识地站在门外,不做什么,其实正做着什么

  眼睛如一张深网,撒向小巷极目处,是的,行人往来不绝。

  我想,这样的生涯,多烦闷,只因为男人的一句诺言,便苦苦守候,心中还念记他的轻攀浅笑,三言两语,手挥目送。

  一直地等,一直地等。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涯!

  眼中依旧不见他的影子。只有行人往来不绝。

  笔直的小巷,被我网得扭曲了。

  一定会来吗?…啊我竟然在等呢。二百五十八、二百六十六、二百…

  数到第二百七十四人。

  “小青!”我听到这个男人在唤我。

  抬头见许仙。此生第一个唤我名字的男人。

  他换过一身干净好衣裳,深浅的藕,看上去也是一藕。藕断丝连。

  “相公,我等你,等得‮腿双‬都发麻了。”

  他连忙拱手道歉:

  “对不起呀,雕版没做好,一时走不开。我一路找,又怕走错了地方。走对了小巷,又怕等会不晓得言语…·”

  “那有什么可怕?”

  “小青,你看我这一身可还瞧得过去?”

  然后他秀长风目,已暗探内院。他的眼神,并没连于我身上,我等了他好久,第二百七十四人。直至他出现了,我的心剧烈地跳…然而,他的眼神并没连于我身上。

  “小青!可是许相公来了?”里头问。

  我只得延请他进去。一路走,只见四扇暗子窗,揭起青布幕,一个坐起,桌上放一盆虎须更蒲,两边也挂了四幅美人,中间挂一幅神像,桌上放一个古铜香炉。许仙正打量间,我那姐姐丰姿绰约地现身了。

  打扮得狐狸也没她妩媚。

  “许相公谅是采用饭。”

  “不不,我只是来取伞吧。”

  素贞道:

  “相公的伞,昨夜又借了给舍亲,因他赶路,故今仍未送来。再饮几杯,着人取回给你吧。”二人便浅斟低酌,一时间竟不提那伞。许仙告辞回家。  Www.LAnmXS.cOM 
上一章   青蛇   下一章 ( → )
《青蛇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青蛇》中的经典篇章,懒猫小说网提供完整版《青蛇》全文供读者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