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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小说网 > 侦探小说 > 龙卧亭杀人事件 作者:岛田庄司 | 书号:20989 时间:2017/2/5 字数:466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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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都井睦雄从去上实业补校开始,就出席青年会,但是他和村子里的年轻人完全没有往来。所以,即使是要去偷人老婆,他也不会和青年会的那些人一起去做坏事。 睦雄的冒险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外张扬炫耀。因为读书人的智慧,以及对于疾病的不安,使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去偷人老婆。 我们按照事情发生的顺序来说吧! 睦雄一开始选中的对象,就是村子里的女人——世罗喜美惠。她第一次和睦雄发生关系,是在昭和十一年,她三十三岁。她是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今村俊所生的私生女,今村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喜美惠,另外一个是喜美惠的哥哥修二。 喜美惠对睦雄来说,是一开始最适合下手的对象。在青年会的聚会上,很多人都在谈论她,吹嘘和喜美惠发生过关系的年轻人在村子里也很多。喜美惠并没有多漂亮,但是她个子小、⽪肤⽩、⾝材匀称,长得又很有男人缘,听那些男的说她也很好⾊,但她的头脑并不是很好,有偷东西的怪癖。也就是说,她的物很強,只要给她一点钱或是东西,她就立刻会以⾝体换。 喜美惠和在村子里耕田的丈夫世罗保,总共生了三个男孩,长子昌男十三岁、次子守九岁、三子三郞六岁。昭和十一年的舂天,喜美惠牵着三郞的手来到都井家收电灯费,她走进屋子里,看见伊不在,只有睦雄一人躺在榻杨米上。 听到她说要收电灯费,睦雄倏地坐起来说:“反正很闲,要不要聊一聊?” 喜美惠就坐在地板边缘,开始和睦雄聊天。 “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下田?”喜美惠问。 因为村子里的人还不知道睦雄得了结核肋膜炎的事。 “读书啊。”睦雄说。睦雄是村子里的秀才,大家也知道他一直都当班长的事。 “我要考专检。”明明就已经放弃了,但睦雄还是为了面子说谎。 “你真是秀才呢!”学业成绩很差的喜美惠佩服的说。 这时,睦雄突然说:“你要不要钱?” “当然要啊,我就是来收钱的。”喜美惠说。 睦雄又说:“不是这个,是给你零用钱。” 喜美惠心想,睦雄在说些什么,一看睦雄,他已经面红耳⾚的低下头了。 “这是什么意思?”喜美惠问,睦雄便说:“最近很久没那个了。” “什么?” “你应该知道吧!”睦雄说完之后,就用手指了指裆前面,喜美惠了解睦雄的意思,便问: “为什么要对我说?”睦雄说:“因为你很啊!”这种说法就表示“你是美女”的意思。事实上,喜美惠脸上的表情是很惹人怜爱。 “你要出多少?”喜美惠问。 “我现在这里只有这样。”说完后,睦雄就从口袋里掏出五十钱,喜美惠不说话,考虑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手里牵着的三郞的脸。 “拜托你。”睦雄说。 喜美惠想了一下“现在我带着小孩没办法做,我先把小孩带回家再过来。”然后喜美惠就收了五十钱,塞⼊子的暗袋里,慢慢站起⾝。睦雄心想,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和一般的女人做了。 “我也和你一起走,我刚才就想出去散步。”说完后,睦雄几乎是用跳的站起来,急急忙忙穿上木屐。 睦雄这样的反应其实是有两、三层的意思。首先是因为太⾼兴了,另一个原因是,他担心喜美惠会不会拿了钱不办事;还有一个原因是,如果一直待在家里,等一下祖⺟就会回来,而喜美惠来的时候,如果祖⺟刚好在家,就无法达成目的了。 和喜美惠做,最好不要在自己的家里,去喜美惠的家比较全安,因为喜美惠的先生现在应该在田里工作。 “你不可以和我走在一起。”喜美惠说:“人家会看见。”睦雄便和喜美惠保持着些微距离一起走。 到了世罗家以后,他听见昏暗的屋子后面传来小孩吵闹的声音。 “你在这里等一下。”喜美惠对睦雄说,然后就消失在屋內。 过了一会儿,睦雄听见喜美惠大声的说:“你们看好三郞,妈妈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要乖乖喔,看好三郞。”然后,喜美惠就走出来了。 “往这里走。”喜美惠拉着睦雄的手,快步地绕到屋子后面,那里有一间仓库。喜美惠环顾了一下四周,拉开拉门后,自己就先进去,对睦雄招招手,睦雄一进去,喜美惠就赶紧将门关上。 喜美惠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一张蓆子从架子上拿下来。 “你帮我一下。”她对睦雄说。 睦雄帮忙喜美惠将草蓆铺在地板正央中,从草蓆散落出来的细层漫天飞舞,透过木板墙的接处洒进来的光线,可以看到⽩⽩的草屑飘浮在空中。 “动作要快一点,我的丈夫要回来了。”喜美惠说完,就坐在草蓆上,已经将子脫到膝盖了,她的动作很练,看这样子,她应该做过很多次了。 但是,当喜美惠⽩皙的腿,还有腿两之间的⽩⾊內呈现在睦雄眼前时,睦雄异常奋兴。睦雄庒在喜美惠的⾝上,他闻到了草蓆的味道,还有农家仓库特有的稻⾕和泥土的味道。 后来,睦雄跟內山谈到这次的经验。 內山听了以后笑着说:“搞什么嘛,这样跟**还不是一样?” “才不一样呢,喜美惠有发出声音啊,她的也有动扭,也有⾼xdx嘲。”睦雄很认真的反驳。 但是,內山并不认同。“**也可以这样啊,总之,只要你付五十钱,她就会把腿张开,这种女的怎么能说是普通女人呢?因为她不是为了爱和你做的。” 因为內山这样的评断,睦雄很不⾼兴,于是他意气用事,开始不断偷袭村子里的女人,尤其是年轻的女孩。他的样子和以前那个內向的优等生完全不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可能是因为和喜美惠的事让他更有自信,也有可能是他強烈的觉醒了。 但是,在小村子里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而且,除了喜美惠以外的女人.是很难用五十钱就可以成。为了向內山炫耀,他都是找年轻女孩下手,所以一定要在那些女孩出嫁之前,即使他逢人就搭讪,但全都不成功。 为了慰抚 渴饥的心灵,睦雄还是和喜美惠维持着关系,但睦雄对于和喜美惠之间的关系渐渐感到厌烦。內山说得没错,这不是恋爱,所以喜美惠对睦雄本没有爱,每次发生行为时,睦雄就必须准备好付给喜美惠的钱,也曾送过丝绸。之前睦雄说没钱时,喜美惠收五十钱还肯跟他做,但现在不可能了,如果睦雄不多出点钱,喜美惠就不肯做,给睦雄看个腿也要強收五圆。所以,睦雄原本就很少的积蓄已经逐渐花光,得他必须想办法不花钱就能和女人发生关系。 此外,喜美惠一开始对睦雄多少还有些像对优等生的尊敬,但和睦雄做过几次之后,这份尊敬已经完全消失了,喜美惠还会毫不客气的斥责睦雄的动作迟缓。 “喂!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可以在里面,不是吗?如果孕怀了怎么办!”喜美惠非常生气,但在贝繁村,睦雄手边没有险保套之类的孕避用品,因为买不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忍不住。” 喜美惠很用力的槌打着睦雄没有穿⾐服的背,睦雄则是一个劲的道歉。 “我不要再让你进去了!”喜美惠火冒三丈。 因为村子很小,如果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事情就严重了,因为村子里没有可以堕胎的医生,必须要到很远的冈山去。但是,要怎么跟自己的老公解释呢?因为做丈夫的,通常是不会要子堕胎的,在人手不⾜的农家,如果能多生一个男孩,就可以多一个人帮忙种田。 喜美惠对睦雄说话的口气越来越不客气,有时候还会嘲笑他,所以睦雄也逐渐讨厌和喜美惠往来。事实上,也是睦雄自己不懂状况,一方面可能是他太依赖女,另一方面是他没有认清喜美惠是村里的女人,他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话又说回来,睦雄想染指村里其他女人的计划,却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他已经肠枯思竭,想不出对策来了。睦雄有一种奇怪的坚持,只要下定决心,不管任何事,他都会拚了命的去实现,读书倒还好,但碰到像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事,通常都不会有好结果。 无论如何,当时睦雄想和喜美惠以外的女人发生关系,所以夜以继⽇的想办法,虽然睦雄的头脑还算不错,但他想对策是需要很多时间的。睦雄绞尽脑汁所想出的对策有点投机,这是为了提⾼半夜去私通别人老婆的成功率所想出的策略。但是,他所想出的办法,已经超越了这个村子里偷人老婆的纯朴风俗,而比较接近犯罪了。 最糟糕的是,睦雄自己不认为这样是犯罪,他很天真的以为,村子里的其他年轻人也有做着同样的事情。 睦雄会有这样的想法,跟他的病情⽇渐恶化非常有关系。 这个时候,结核肋膜炎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他为不停的⼲咳所苦,一到傍晚,他的⾝体就会微烧,还会盗汗,几乎睡到半夜就会醒来,一旦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到天亮。如果就这样直接起做事的话,一整天都会想觉睡、全⾝无力;而且,因为睡眠不⾜,所以体力也大不如前,于是,他就会从天亮后又开始睡。 农村的人都很早起,大家都批评他是懒惰鬼,因为医生叫他不能下田,还要吃美味的食物补充营养,所以大家都说这是富贵病。再加上,睦雄当时还一直妄想着和女人做那件事,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品的男人。而且,他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状况,所以自卑感与⽇俱增。 但是,睦雄本⾝非常烦恼自己的⾝体不好,到底是不是因为结核病的缘故。也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搞不好只是因为感冒一直没有痊愈,也或许是因为体质的关系。虽然许多医生说的话都一样,但乡下的医生连个X光都没有,如何能够相信他们的诊断呢? 昭和十二年的五月,睦雄二十一岁了,村子里开始受理徵兵申请书。 曾经是优等生的都井睦雄,因为仍有着旺盛的爱国心,所以开始受理的第一天就提出申请了。虽然说是徵兵,但在村里那群畏畏缩缩的年轻人当中,睦雄的这个态度是很令人敬佩的。他很想从军,在军中勇猛活跃,变成英雄,幻想自己是当时青少年杂志中大幅刊载的军事小说主角;而且,他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优等生,他的內心除了自卑感之外,还培育出了強烈的爱国心。 睦雄打破常规,向贝繁村区公所的记书、兵役科的西川升提出了申请,所以令西川印象很深刻,西川是村子里最有智慧的人,很多村人碰到⿇烦的时候,就会来区公所找西川商量。 这个时候的睦雄,或许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态,他一开口便说:“西川先生,虽然我有肺病,但是我想要申请。” 西川很讶异,因为他就住在都井家附近,但是他并不知道睦雄有肺病。得了结核病这种事,通常都不会告诉别人的,也没有人会主动在兵役申请书上写出得了这种病的,但睦雄却自己说出口。这种心态还真令人难以捉摸。睦雄自己是认为,即使他这样说,也不能说他一定得了这种病,因为他无法相信村里的医生,所以想要请军中一流的医生确认。他可能是为了让军医帮他看病,所以将自己得病的事说出口,好引起注意吧! 睦雄快速的提出兵役申请书并不是在做样子,是发自內心的想要去当兵。他的企图心很強,所以他想出人头地,成为村子里的名人。因为他曾经被誉为神童,是全村最优秀的生学,所以他认为,这是维持他声誉不坠的最好方法。升学的梦被阻断,也放弃了专检试考的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军队这个地方,这是他出头的最后一条路,所以睦雄內心不会期望无法当兵。 徵兵检查于五月二十二⽇在津山市津山男子普通小学的讲堂举行,检查是由从冈山联队派来的军医进行。 轮到睦雄时,军医将听筒放在睦雄的口之后,发出“嗯?”的一声,然后命令睦雄:“你去绕着讲堂跑一圈。” 睦雄吓了一跳,感到非常不安,照着医生说的去做。稍稍着气回到军医面前时,军医又再次将听诊器放在睦雄⾝上,他将听诊器沿着睦雄的部和背部游走,然后说:“有杂音!”睦雄不知道该说什么,军医便宣判:“丙种体格!”虽然是合格了,但丙种其实就是不合格的意思,真正合格的其实只有甲种和乙种体格。 据当时一起接受检查的村里其他同伴表示,睦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他好像是求情似的封军医说道:“军医大人,我真的是得了结核病吗?你能不能再仔细替我检查一次?”于是军医回答:“你怀疑⽇本帝固的陆军军医吗?你绝对是得了结核病!这样的⾝体能为帝国陆军服务吗?去好好疗养!” 睦雄在穿上⾐服的同时,眼泪就摸簌簌的流下来了,然后一边哭一边封⾝旁的年轻人说:“我真的是得了结核病,我一直以为是乡下的医生诊断错误,不是结核病,但现在真的是得了结核病…” 睦雄非常消沉,自己因为结核病而被军队淘汰的传言,应该会越滚越大吧,他掉⼊绝望的深渊,现在已经无路可去了,曾经是神童的他,已经完全失去这个可以让他成为伟人的机会。 这些烦心的事,再加上他⽩天不出门走动,所以到了晚上,⾝体也不觉得疲累,失眠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已经自卑到了极点的睦雄,深夜就偷偷从家里溜出来,一个人在村子里闲逛。他也不单单是因为睡不着出来散心,挫折感很严重的他,満脑子只想着女人,他想利用自己的失眠去别人家偷老婆。 说得更正确点,就是他想好好利用他的失眠,使他偷人老婆的成功率能够提升。 五月的风带着一股清香,睦雄穿过竹林的小径,站在村子外的悬崖边。在満月的照耀下,从他的前方可以俯瞰到及川家,及川辰男是个五十岁的樵夫,一进⼊山中就好几天都不回家,而及川的老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到三十岁。丈夫不在家时,这个年轻的子就会将外面的男人带回家,村子里的少年都这样说,而她的丈夫却完全不知情。 睦雄慢慢走下悬崖,尽量小心不要让土块掉落,来到了及川家的后门。到门口一看,可能是疏忽了,门竟然打开一个小,他将眼睛凑近窥看。屋內很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但当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有很微弱的气声,果然像男女在做那件事的声音。 睦雄已经忘了自己的事,心里不断咋⾆,在这无聊的村子里,一到晚上,年轻的子大概就会像这样和男人搞在一起。如果对象是自己的老公当然就没问题,但问题就出在,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老公。睦雄心想,这真是一个七八糟的村子,地处偏远的山村,就只有这个乐娱。 在很久以前,有一对男女来到山里的这块土地定居后,就几乎没有外人加⼊这个村子了,经过不断的近亲通婚,便形成了今天这个聚落。睦雄的村子现在也只有二十二户人家。 在青年会也有人这样说,证据就是,村子里姓⽝坊的人特别多,半数以上都姓⽝坊。姓⽝坊的人都是亲戚关系,⽝坊家的女儿会嫁到别家去,所以姓就会改掉,但村子里的人家大多数都和⽝坊家有⾎缘关系。睦雄的祖⺟伊也是一样,她原本也是从⽝坊家嫁出来的,当她嫁到都井家之后,想要从村子里搬出去,但最后还是又搬回来了。整个⽝坊家族还是这样凝聚在一起生活着。 村子里的人原本就几乎都有⾎缘关系了,现在拜大家荒无度所赐,使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牵扯不清。村子现在仍然是村人彼此通婚,但不只如此,即使婚后,还会像这样和丈夫以外的男人搞,而这个男人的祖先可能和自己有⾎缘关系,是很远的亲戚。 这个村子的人都疯了,尤其是女人。大家看起来都很平静,但是她们⾝上流的⾎已经完全脏污,至极,大家都和天六**的女人没两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睦雄心想,天六的女人是为了讨生活而出卖⾝体,但这里的女人却只是为了満⾜自己的望。 睦雄心想,难道那个男人是她丈夫吗?但是屋里很暗,他怎么看也看不出来那个男人是谁。 于是,睦雄就躲在一个可以看得见门口的地方,他想在那个男人办完事回家时,看看他到底是谁。当然,如果那个男的是她丈夫的话,怎么等也是⽩搭,但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暖和了,睦雄知道做樵夫的丈夫应该已经进⼊山中了吧! 等了大约一小时之后,睦雄⾝体觉得很冷,拖着结核病的⾝体是不应该做这种事的。不久,他听到门口传来嘎答嘎答的开门声,一个男人的⾝影走了出来,是个老人。 在満月的皎洁月光下,他立刻辨识出老人就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坊吉蔵。当睦雄知道是⽝坊爷爷来私会阿丰,他心想,果然没错,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因为村子里最有钱的资产家吉蔵,同时也是个好⾊之徒,听说他常将钱借给别人,再要女人用⾝体还债。据说世罗喜美惠也和吉蔵有一腿。 那天夜里,睦雄就直接回家了,他睡得很好,不可思议的是,有了这样的发现,他竟然能睡得着。 及川辰男是个近乎蠢蛋的老实人,有一点重听,和人沟通有些困难。因为这个原因,他常换老婆,现在的阿丰已经是第五任老婆了。 阿丰的个子很⾼,⾝材丰満,说不上是美女,但村子里的年轻人说她的⾝体很能勾起男人的情。她出生于苫田郡香香美北村,来贝繁村的亲戚家玩时认识了辰男。睦雄和阿丰并不,只说过几次话。 之后,一连几天晚上都下雨,当阿丰昏昏沉沉的躺在被炉里时,突然听见门口有敲门声,那天辰男预定要住在冈山,她想会不会是老公提早结束工作回来了,赶紧将门栓拉开一看,站在那里的是全⾝被雨淋的睦雄。 “咦?都井先生,你怎么会来?”阿丰很惊讶的问。 “我有话要对你说,但是,不能在这里说,可以进去里面吗?”说完之后,睦雄就将伞收起来,走进屋里。阿丰什么都没说,睦雄就将被雨淋的雨⾐脫下来放在地上,直接钻进被炉里。 阿丰笑着走进去,也钻进被炉里。“到底是什么事?”阿丰说。 “好冷喔,下雨天的夜晚真的很冷,⾝体一就会感冒。等我⾝体暖和了再说。”睦雄说完,就将雨⾐拉过来,从口袋里拿出清酒的瓶子,放在被炉上。 “我们来喝一杯吧!”睦雄说。 阿丰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并不觉得讨厌,而且也真的很无聊,于是就站起来去厨房拿了两个茶杯。睦雄立即为阿丰倒酒并劝酒,阿丰也开始喝了起来。和别人的老婆私通大概都是这样的程序,这是睦雄从青年会里学来的,他们说,不可以一下子就直接进去寝室。 “你到底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明天还要早起呢!”阿丰说。 “你先生今天晚上要住在冈山,是吗?” “你知道的还真多。”阿丰吓了一跳。 “是我今天听你先生说的,我在去贝繁车站的路上遇到他。” “是吗?”阿丰说。她心想,难道是老公要睦雄带口信给她吗?“我先生有说什么吗?” “啊,他说,阿丰就拜托你了。” “你不要说。”阿丰笑着说。 “他还说阿丰一个人睡很寂寞。” “你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你先生不在,一个人觉睡很寂寞吧?”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再继续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要请你回去了。” “我今天来和你一起睡。”话说到这里,阿丰终于知道睦雄的目的了。 “别闹了,你在想些什么?你是来我家搞我的吗?你不要以为只有我一个女人在家,就可以欺负我,你搞错了,快点给我回去。”阿丰的语气很強硬,然后将茶杯用力地放在被炉上。 “你的意思是,不要吗?”睦雄战战兢兢的说,他抬起头来,満脸通红。 “对,不要,我是有老公的人。” “可是,你又不只你老公一个男人。” “啊?你是什么意思?” “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东西?” “⽝坊爷爷之前也来过这里,我看见了。” “⽝坊?吉蔵先生吗?啊!你搞错了,他是来叫我还钱的。” “不对,不可能,因为我有听见声音。” 阿丰没有说话。 “怎样?要我跟你老公说吗?” “你这样…我很困扰。”阿丰老实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也让我搞一下。” “这完全是不同的两件事吧。” “有什么不同?我比那个老头子好多了。” “伤脑筋耶,真受不了。” “那这样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老公吗?” “他不会相信你的。” “那就试试看啊。” 阿丰想了一下。“和吉蔵先生做,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是被的,我也觉得非常讨厌。” “那你还和他做这么多次?”睦雄说。阿丰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 “我可不是说的,因为我听见你们的声音,总之,你也和我做一次吧!” “真的一次吗?” “对,一次。” “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就快点做吧!” “在哪里?屋里吗?” “哪里都无所谓。” “那就在这里吧,快点脫⾐服。” 睦雄深夜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到处窥偷。窥偷有时候能満⾜自己的需求,甚至可以拿他所看到的事实,胁迫女人和他做那档事,真是一石二鸟。 只有喜探侦小说的睦雄,才想得出这种犯罪模式;事实上,到目前为止,睦雄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 睦雄就这样一边策划着去偷别人老婆,一边用尽所有力气去医治他的结核病。现在已经证明,他得了和⽗⺟相同的疾病,如果再这样放任不管,自己可能活不了几年。他的⽗亲是在三十九岁、⺟亲是在二十八岁过世的,而他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距离⺟亲过世的年纪只有七年而已。 这个时候,睦雄除了看步的小说之外,他还喜另一个探侦小说家小酒井不木,并将他的作品《斗病术》读得烂。不木是探侦小说家,同时也是医学博士,他自己也曾经是结核病的患者,所以他以自⾝的经验和最新的医学知识,写下了这本《斗病术》,在当时被喻为最佳的结核病⼊门书,很多人都读过。 除了这本书之外,睦雄竭尽所能的取得所有和结核病相关的书籍,或是用借的,并将这些书读得滚瓜烂。他还利用邮购,从各地购买药品,并开始饮用,睦雄无论如何都不想死,试了一阵子发现没什么效用后,就换另一种药,连送包裹到都井家的邮差都很惊讶的说:“又换药了啊?”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一阵子,他的积蓄终于花光了。 昭和十二年四月一⽇下午三点左右,睦雄来到冈山县农工行银津山分行。胆小的他,磨磨蹭蹭的来到窗口,对女行员说:“我想要借钱,要怎么办手续?” 农家款贷通常是透过当地区公所的农事科理办,个人直接申请,有点打破常规,所以女行员非常吃惊。她先去报告分行长,再教睦雄写申请书,据说当时睦雄就直接站在柜台前振笔疾书。 当时睦雄所写的申请书还在,他款贷的金额是六百圆,使用目的是“购买畜牛”分十五年摊还,从昭和十三年一月开始。 “什么时候可以贷到钱?”睦雄在窗口问。 “因为还要监定抵押物件,所以可能会花一点时间。”女行员说。 “⿇烦请尽量快一点。”睦雄说完后就走了。 之后调查的结果,睦雄申请款贷的金额被砍了两百圆,只贷到四百圆,一年要摊还三十九圆七十六钱,于每年一月和七月分两次摊还。当睦雄从窗口领到四百圆时,还对女行员说:“真是太感谢了,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买牛好好耕田了,您的恩情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然后不断的点头道谢。 但是,睦雄本不是打算要用这笔钱来买牛,而是计划要当作治疗结核病的基金。当时睦雄已经写信给东京府丰多摩郡野方村的东京市疗养所等国全各地的结核病疗养院,询问⼊院的手续,并请对方寄说明书给他。但是,当时依据结核病预防法成立的公立疗养院全都已经超收病人,所以睦雄只能申请私立的,然而,私立疗养院的费用非常⾼,所以他才必须向行银借钱。 当时睦雄想到的有:⽇本红十字会大阪、兵库、爱知、岐⾩的各疗养院,名古屋的救生会疗养院、东京的Garden”ome神奈川的⽩十字舍疗养院等,其中,睦雄最想去的是救生会,尽管结核病是不治之症,但如果能进⼊这种最新式的疗养院彻底治疗的话,也是有可能痊愈的。 睦雄几乎已经决定要去了,但这个时候,伊和美佐子又开始強力说服。 这两个女人只要一碰到会改变现状的事,就一定会反对,而她们的藉口通常都是一样的:“你如果走了,那就剩下伊一个人了,不是吗?” 当她们这样说以后,睦雄便说:“你们是要我死吗?”于是她们又说:“就算是结核病疗养院,也不见得能治得好你的病,花一大堆钱,结果医不好的人还不是很多?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家里好好静养。” 睦雄心想,伊和美佐子认为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吧!伊她们觉得,将这笔钱用在治疗结核病上太可惜了,总之,就是要我待在这里,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即使我死了,她们只要在村人面前哭一个晚上就好了。 睦雄就这样考虑了两个晚上以后,便将自己当时的希望收拾起来,他放弃去疗养院了,决定待在这块土地上。他之所以下定这个决心,应该和他好不容易打好和及川丰、世罗喜美惠的关系有关,如果他去了疗养院,就要和她们分开了,对睦雄来说会很痛苦。但是,睦雄却因此变得很任,他用从行银借来的钱去买油,牛和香蕉等,当时在乡下算是很稀有的奢侈品,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送给世罗喜美惠,当作是做那件事的代价,以维持着关系。 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自己主动接近睦雄的女人,因为当时传说,只要和睦雄关系良好,就可以获得布匹、好吃的东西等,在贫穷的村落,任何人对这种事都难以抗拒。 第一个主动接近睦雄的就是吉田金。吉田金四十二岁,是吉田修一的子,修一五十岁,也是务农的。修一有个二十一岁的女儿叫做芳子,是个有几分姿⾊的美女,她是修一和前所生的小孩。睦雄一直觊觎着芳子,但芳子已经是友田良治的老婆了。 “今天天气真好。”阿金来到睦雄⾝旁,很亲切的说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到田里去?”阿金一直友善的微笑着,那张晒黑的脸都皱了起来,她绕过屋檐前面来到了玄关。 “我在准备考专检,现在正在念书。”睦雄说。 “是吗?念书啊?很好啊,因为你是秀才嘛,应该会考得上。” “吉田太太,你有什么事吗?”睦雄说。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在想,你在⼲什么?听说最近你都吃些很营养的东西。” 睦雄心想,又来了,最近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村里传书睦雄有一些珍贵的食物,这个老太婆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是啊,不增加体力就没办法念书,如果没有营养的话。” “你吃很多蛋啊?” “蛋、马铃薯,还有从东京寄来的火腿和香蕉。大娘,你有吃过吗?” “没有,怎么可能,像我们这种穷人家。”吉田金故意提⾼嗓门。 “我还有很多,你要不要吃吃看?” “我年纪已经大了,吃这些营养的东西也没用。” “啊?”睦雄很佩服的说。他心想,她是说不要吗? “但是我家还有年轻人,我无所谓啦,我是想给年轻人吃。” “是吗?”睦雄说。 然后阿金就说:“你能给我看看是长得什么样子吗?我想要看一下。” “那请你上来吧!”睦雄说完后,就带着阿金走到屋子后面,然后拿出一条火腿,说:“这个可以给你,但是,你可以让我揷一下吗?”他试着拜托阿金。 被迫放弃进⼊疗养院的睦雄,变得更加自暴自弃,只要是女的都想染指。 “揷什么?” “就是这个嘛!”睦雄用手指着裆前面说,阿金看了一眼。 “睦雄,你和我这种老太婆说什么?” “拜托!拜托你大娘,让我搞一下吧,我快受不了了。” “别闹了!”阿金先是很惊讶“那你不可以和别人说,拜托你!”后来就很害羞的将⾐服前面捞起来,躺了下来。“你要做的话就快一点,不早点回家的话,我先生就要回来了。”阿金说。 睦雄也是用相同的手法搞上金井贞子,她是一个五十岁的寡妇。金井家就在睦雄家的北边,是金井胜雄、绫子、胜裕和康夫四兄妹的⺟亲。但她是寡妇,而且长男胜雄又是海军志愿役,在吴海军队当兵,长年不在家。贞子一个人在家闲得慌,听说睦雄采购了很多珍贵的食物,所以一天会来睦雄家好几次。 和吉田金的情况一样,贞子的长女绫子十八岁,长得很可爱。睦雄很关心绫子,却说不出口,就在和贞子闲聊当中,睦雄对贞子的好感油然而生,心想女儿不行,妈妈也可以,于是就以值钱的东西为饵,和贞子媾。他们趁着伊不在家时,在后面的房间ML,但是因为贞子太久没有男人了,所以反应很烈,叫得非常大声,让睦雄吓了一跳。他心想,青年会里那些人都说寡妇很渴饥,看来似乎是真的。 ⽝坊登美也是一样,四十五岁,有一个儿子叫做米一,和睦雄差一岁,登美虽不是美女,但睦雄给她几次食物之后,他们就变得很,所以当睦雄以值钱的东西为饵提出要求时,她很快就答应了。登美和⽝坊吉蔵已经维持很久的关系了。 虽然和年轻女无缘令人觉得遗憾,但中年女却超乎想像的容易到手。就这样,睦雄在昭和十二年一整年,可说是过得比较惬意。看起来他梦想的爱理想国终于在贝繁实现了,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以金钱易所形成的睦雄后宮,维持的时间并不长。 首先,发生了这件事情。 六月初,吉田金经过都井家前面时,睦雄正站在自家的石墙前。 “睦雄,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阿金问。 “喔,吉田太太,你来得正好,来帮我一下。”睦雄说。 “帮什么?” “帮我搬一下⾐橱,我一个人搬不动,来帮我一下。” “你祖⺟不在吗?” “现在不在,出去办事了。” “真伤脑筋,⾐橱在哪里?”吉田金很在意,所以睦雄就走在前面爬上石阶,进⼊微暗的屋內。“哪里的⾐橱?” “就在这里。”睦雄越走越进去,阿金心想,那里真的有⾐橱吗? “哪里?”阿金问。 “不要管⾐橱了,不如大娘先让我搞一下吧!”睦雄说完后,就绕到阿金背后,紧紧抱住穿着罩衫的阿金。 “你要⼲什么!”阿金转过头,打了睦雄一巴掌。“你不要太过分!” “大娘,我知道一件事喔!”睦雄一边摸着被打的脸,一边说。 “知道什么事?” “你有让⽝坊吉蔵搞过吧!我比那个老头子好太多了。” “⽝坊?是谁在胡说八道?”阿金脸⾊很难看的问。 “你不用管是谁说的。” “不!我和⽝坊爷爷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我不允许别人无中生有。到底是谁说的,我要去找他,你说说看!”其实,这是睦雄自己猜测的。 ⽝坊吉蔵和世罗喜美惠、及川丰、⽝坊登美都有一腿,所以他推测传说中很的吉田金,应该也和吉蔵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吧!但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这只是村子的传言,不是谁说的。” “我要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 睦雄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回答。 “你看,说不出来了吧!因为你在撒谎,要我告诉伊,今天还有上次你对我做的事吗?还是要我告诉察警?” 于是睦雄将手撑在榻榻米上,开始低声啜泣。 “是我的错,请原谅我。不要告诉祖⺟和察警,你说得没错。”然后睦雄将额头抵在榻榻米上,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但是,即使发生了这种事,睦雄似乎还是没得到教训,他又搞上了一个叫做三井由美子的年轻女孩,而且好像还得逞了,睦雄应该和由美子涉了好几次。 睦雄其实是想和年轻女孩发生关系,而且,他对金井贞子的女儿绫子特别有趣兴,因为绫子长得很漂亮,不过,绫子已经发现睦雄别有用心,所以到处躲他。睦雄无法达到目的,一直觉得很不甘心。 七月底,睦雄从位于津山市二阶町的片山炮店,以七十五圆买了二连发的猎。然后,到了狩猎期的十月二十七⽇,他来到津山警署,取得乙种猎的使用许可。当时睦雄针对员官的质询,大致回答如下: 一、本人乃结核病之患者,故噤止一切之劳动,但散步等轻量运动在疗养上是必要的。 二、目前家国正值非常时期,若散步时不慎中兔子等小动物,除了自给自⾜之外,本人将动物之⽪⽑敬献给家国,以作为军装品之原料。 三、本人虽为丙种体格,但已有心理准备,一旦恢复健康即立刻⼊伍,为了届时能打倒更多敌人,故先磨练好击之技巧。 就这样,睦雄很轻松就取得了乙种使用许可。可能因为当时就是这样一个时代吧! 取得以后的睦雄,将扛在肩上,在村子里走来走去,秀给大家看,尤其是吉田金、及川丰和辰男、金井贞子和她的女儿绫子。睦雄用胁迫村人闭嘴,他应该是想堵住那些有关自己的闲言闲语,然后带着去搞女人,并威胁那些不听话的女人,以达到目的。 但,这并不是个好方法。在猎的胁迫下,反而让女人离他更远,村人们对他的警戒心更強。所谓的警戒心,是指对于包含他搞女人的这件事在內。过完年后,又发生了一个事件,也可以说是这把造成的。 事件是发生在昭和十三年刚过完年之后不久。傍晚时,及川辰男将里面房间与外面房间相连的那扇拉门一拉开,发现睦雄正庒在阿丰⾝上,阿丰前面的⾐服已经被掀开,露出雪⽩的腿大。 “喂!肺痨鬼,在别人家里做什么?”说话不是很清楚的辰男暴跳如雷。 睦雄吓得抬起头来,赶紧从阿丰⾝上弹开,然后叫着:“大叔,对不起!”就抓着子前面,连雨⾐、鞋子都不要,光着脚逃出去了。辰男那天回家的时间比往常早。 辰男走到屋子外面,很耝鲁地将大门关上,然后再回到阿丰⾝边。阿丰赶紧理了理和服的前襟,重新跪坐在被炉里。辰男没有说话,就直接一拳打在微微低下的阿丰头上。 “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他说。“你不怕传出去,被、被村子里的人说得很难听吗?太过分了,你、你这个的女人!” “我也是被的。”阿丰哭嚷着。 “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连一次都没做过,刚才也只是在闹着玩的。” “骗、骗人!我、我就觉得外面怪怪的,才会从后面进去一看,果、果然没错。你和那个肺痨鬼搞在一起,我将会成为别人的笑柄。都井那个混蛋不是因为肺结核被军队验退吗?你居然和这种人搞在一起,多丢人呐!” 睦雄的冒险行动终于被别人的老公捉奷在,像他那样大摇大摆的偷人老婆,当然迟早有一天会碰到这种事。 其实,如果事情只发展到这里,本没什么大不了。在这个自古以来就有偷人老婆习俗的地方,如果不慎被丈夫看到时,偷人老婆的一方,带着酒菜到对方家去喝上几杯,就可以重修旧好了,这是这个地方的惯例。 但是,碰到睦雄,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解诀了。当天晚上吃过饭后,辰男和阿丰坐在被炉里喝酒时,木门被打开了,辰男站起⾝,阿丰也回头往门口看,睦雄就站在那里。 “睦雄。”阿丰叫道:“你有什么事吗?” “睦、睦雄你要来道歉吗?那、那没有诚意的话,我不原谅你喔。”辰男说。 “大叔,你刚才说我什么?”睦雄嘟囔着说。 “什、什么?”辰男満脸怒气。 “你不要再说了!”阿丰几乎是叫着说:“你又回来做什么?” “大叔,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什、什么?我说了什…么?” “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阿丰赶紧跳到地上,因为睦雄一直往屋里走进来。 “睦、睦雄,你、你想要说什么?自、自己⼲了坏事的人还这么厚颜无聇。” “睦雄,住手!不可以!”阿丰挡在睦雄前面,用双手抵住睦雄的口。 “大叔,你刚才是怎么说我的?你说我是肺痨鬼?” “我、我,大家都这么说的,你、你不是因为肺病被军队验退吗?” “我要杀死你!”睦雄几乎是叫嚣着,他还拿起了猎。因为很黑,所以看不清楚,原来睦雄是带着猎来的。 “哇,你、你这个混蛋!”说完后,辰男便从被炉里跳出来,蹲下⾝体。 “不可以,你在⼲什么?住手,危险!”阿丰这样喊着,同时抱住睦雄的⾝体。 “向我道歉!你不道歉的话,我就杀死你!”睦雄大叫,他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可以!睦雄不可以!阿辰你快道歉!” “⽩、⽩痴啊!为什么我要道歉?该、该道歉的人是他才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睦雄:”伊面无⾎⾊的从门口冲进来大声叫道:“睦雄,你在⼲什么!不要做蠢事!” 于是两个女人便联手将睦雄手上的猎夺下来,非常狼狈的辰男也跑过去帮忙。 “真的很抱歉。”伊向辰男夫妇赔不是。 “别、别开玩笑了。”辰男拿着走回被炉时说。 “什么开玩笑!”手臂被伊抓住的睦雄哭喊着。 “你、你想被扭送到警局吗?”辰男说。 “睦雄,不早了,我们回家再说。”伊说。 “什么不早了,他说我是肺痨鬼,你不会不甘心吗?” “好好好,不甘心、不甘心。”伊像是在敷衍着。 “为什么你要这样和我说话?我又不是小孩子!” “明明就是小孩子。”辰男低声的说。 “我的呢?” “我、我先帮你保管,太、太危险了。”辰男说完后,伊就对他们夫妇低头道歉,然后一边劝着、哄着睦雄,一边用力将睦雄拖到外面去。阿丰则抓起睦雄刚才忘记的雨⾐和鞋子追了出去,还给睦雄。 “喂、喂!阿丰,快点把门关上!”等睦雄走远后,阿丰一回来就被辰男怒吼着。 这个流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而且,睦雄常来阿丰家与阿丰通奷的事也迅速传开了。然而,这个流言却使得吉田金和世罗喜美惠面临到可能被赶出这个村子的危机。 曾经是优等生的都井睦雄,现在慢慢变成村子里的头号大坏蛋。阿金和喜美惠都以为睦雄是个人才,才会把⾝体给他,但他却是个危险人物,而且还得了肺结核。他是在被军队验退之后,村人才知道这件事的,阿金和喜美惠在跟睦雄发生关系时,本不知道他有肺病。 虽然现在肺结核已经是医得好的疾病,但在昭和十几年的乡下地方,疯子或是⿇疯病患比起现在的滋爱病患更被人嫌弃。在乡下地方,如果和这样的病患有⾁体关系的话,就意味着已经没资格做人,而且可能无法在这个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 阿金、喜美惠和⽝坊登美为了明哲保⾝,被迫必须刻意大肆宣传和睦雄之间没有发生过关系。每次村人聚集时,在对方还没开口之前,她们就会主动积极提到睦雄,还说自己也和及川丰一样不断被睦雄強迫要发生关系,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和那个讨厌的肺痨鬼发生关系,真是恶心!所以每次都会狠狠的拒绝。 她们总是如此先发制人的到处宣传。她们真是拚了命的,因为乡下实在太纯朴了,所以也不能怪她们三个人。 祸不单行。从这个时候开始,睦雄的病情开始恶化了,他的情况已经恶化到常常整天卧病在,发烧、全⾝倦怠、一直咳个不停,有一天,当他咳得很厉害时,他看见自己手掌心里有红红的东西。这带给他严重的打击,他将鼻子凑进一闻,有一股讨厌的味道,那是⾎,他终于吐⾎了,睦雄想,他已经快要不行了,于是一阵晕眩,他就昏倒了。 睦雄去看医生,而且还去了好几次,医生只会跟他说:“我先开药给你,你好好静养,药吃完了再来。” 总之,他的病情持续恶化,连医生也束手无策,睦雄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即使他已经这样了,他的反而越来越強烈。⾝体好的时候,他会来到还残留着积雪的路上散步,在路上寻找女人。他心想,反正自己也快死了,于是便越来越自暴自弃。 有一天,他在田里看见金井贞子,因为整个田都覆盖了雪,除了贞子之外没有半个人影,所以他沿着路,晃呀晃的来到了贞子⾝旁。 “金井大娘,真是精力充沛啊!你在做什么?”睦雄和她搭讪。 “喔,睦雄啊,我在捡树枝。有什么事吗?” “大娘,你能不能让我搞一下?”睦雄单刀直⼊的说,然后用手指着裆前面,顶了一下。 “笨蛋!这里这么冷!”说完之后,贞子就背对着睦雄,踩着雪走掉了。睦雄踢着结冻的雪追了过来,绕到了她的前面。 “拜托嘛!大娘。”睦雄低下头来。 “我叫人罗,睦雄,你是脑袋有问题吗?是要被送去察警局吗?你也是这样接近阿金和世罗喜美惠的吗?” “啊?阿金和喜美惠对大家说和我做过吗?” “阿金最近都当着大家的面说,所以有很多闲言闲语。睦雄你要适可而止,要小心一点,听说你叫阿金帮你搬⾐橱,把她骗到你家,拜托她和你ML,阿金说因为是睦雄,所以她严词拒绝了,我亲耳听见她这么说的。” “什么?拒绝?阿金真的这样说?”睦雄非常惊讶。 “是啊,她说你哭着拜托她跟你做。” “她说一次也没和我做过?” “那是当然的,阿金、喜美惠都说睦雄要求过好多次,但是她们一次也没给过你。” “什么!她们在说谎,我和她们做过好多次。” “好多次?两个人都是吗?” “当然!” “睦雄你真的很坏。”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又过了好几天,有一天夜里,因为睦雄一整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所以已经不疲倦了,加上微烧带来的不舒服,让他睡不着。终于,因为感到绝望而产生的強烈,使他无法再待下去了,便霍地从上爬起来。 每天一到夜里,他就在绝望与愤怒之间摇摆,完全无法⼊睡。村子里的女人,每天好像都在到处说他的坏话,睦雄给了她们那么多的钱和东西,她们才肯跟睦雄ML,现在却到处说她们连一手指头都不会让睦雄碰。睦雄心想,他一生病,这些女人就马上翻脸不认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特别是世罗喜美惠和⽝坊登美两个人他最不能原谅,因为他要和那两个人发生关系时,她们就会向他索取很多钱和东西。但是现在,她们不能从睦雄这里拿到钱和东西了,就到处大肆宣传自己没有和睦雎发生过关系。如果只是这样,睡雄还能原谅她们,睦雄最不能原谅的是,她们拒绝了睦雄,却仍然和⽝坊吉蔵维持着关系,而且,还到处说他是自甘堕落的好⾊之徒。 为什么只有他要遭受这样的待遇?自己被说得那么难听,也不能有所反击,难道只能吐⾎而死吗?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学时期曾经被誉为神童的那份荣耀到哪里去了?祖⺟当时到处跟别人炫耀,说这个孩子有一天一定能成为一个伟人,现在居然是这副窝囊相? 他本没有变成什么伟人,整天就睡在这个乡下的破屋子里,不停的咳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曾经很风光的神童到哪里去了呢? 他突然又想起及川辰男之前所说的话,他竟然说他是肺痨鬼!肺痨鬼!他有资格这样说他吗?他和自己的头脑构造又不同,他简直就跟⽩痴没两样,不是吗? 而且,伊还用那种口气说话,他实在无法忍受。她的孙子被人骂成肺痨鬼,她不会不甘心吗?还跟自己的孙子说:“喔,不甘心、不甘心。”这是什么口气?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将头趴在枕头上,泪⽔潸然而下。他很害怕自己就这样死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要去找从以前就很喜的金井绫子,在死之前要绫子让他搞一次。当他想到这里时,就更加坐立难安了。因为绫子即使在路上遇到睦雄都会刻意躲开,之前还会打个招呼,但现在好像很讨厌他。想要犯侵这个女孩,只有晚上去她家了。 睦雄掀开棉被,慢慢站起来,并小心不要发出声音地穿上⾐服,因为天气很冷,所以他还披上了斗篷。睦雄常在天花板上的房间里打个小盹,却从不曾在那里睡到天亮,他都是睡在有被炉的六叠大房间里,在被炉的对面铺上棉被,和伊睡在一起。所以当他晚上要出去找女人时,总是会特别小心不要吵醒伊。 他小心地爬上天花板上面的梯子,取下竖立在梁柱旁边的猎扛在肩上,然后再慢慢走下阶梯。他小心地不吵醒伊,从后门走到外面,再沿着屋子慢慢绕到屋外去。 金井家没有男主人,因为贝繁村的人没有上锁的习惯,所以要去偷别人老婆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睦雄就用这个方法,分别和邻居⽝坊正雄的四女菊子(二十二岁)、丹野未千代(二十一岁),还有她的妈妈丹野辰(四十七岁)顺利的发生了关系。 但是好景不常,那些被犯侵的女人,现在都口径一致的強烈否认与睦雄之间的关系,而且还到处批评睦雄是个整天游手好闲的肺痨鬼。 在这里,我们再补充说明一下丹野家的成员。丹野辰不只未千代一个女儿,她还有一个二十八岁的长子,叫做佑一,在昭和十三年一月和⽝坊菊子结婚。但是,佑一发现了菊子和睦雄之间的关系,而且很不⾼兴,所以在结婚两个月后,也就是昭和十三年三月,就和菊子离婚了。因此,菊子和佑一都很讨厌睦雄,到处说睦雄的坏话,睦雄也特别恨这两个人。 但是,睦雄现在恨的是金井。 他一走到屋外,冷冽的空气让他脸颊感到刺痛,是因为有风的关系。路上都被雪覆盖着,而且已经凝固了。他呼出的气息就像烟一样是⽩⾊的,如果用力吐气的话,感觉⽩⾊的烟雾就好像可以落到脚尖。他抬头仰望天空,发现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照耀在⽩雪上,使得屋外一片明亮。睦雄走下连接在屋外石墙的石阶。 金井家就在都井家的北边,他绕到石阶下面的路,小心翼翼的走在北边的人私道路上。金井家后门旁边的窗户还透出灯光,他一看手表,已经是九点了,便从外面的木门走进去。贝繁村的每户人家,只要没什么特殊的事,通常是不会锁门的,大门上没有锁,就连门栓也不上。或许是因为村子里之前都没发生过什么事,江户时代的⽇本民家都是这样的。 贝繁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习惯,即使到了昭和十几年,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改变,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形成偷人老婆的风俗。 厨房那里的灯还亮着,就表示贞子还没睡,可能是在洗⾐服。绫子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觉睡吧?睦雄以前曾经在这间屋子里犯侵过贞子,所以屋子的格局他很清楚。他将扛在肩上,打开大门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里,贞子曾经告诉过他自己住在哪一个房间,所以他就往不是贞子房间的方向走。 在黑暗的房间里,可以看见被褥,女人纤细的⾝体正在棉被下发出觉睡时的呼昅声,因为屋外有月亮的关系,所以很亮,可以看清楚屋內的情形。睦雄先将放在旁边的榻榻米上,以备他随时可用来威胁女人。他爬到枕头旁,将棉被慢慢掀开一点。 “喂!喂!”睦雄小声叫着,然后慢慢用手去摸背对他睡的女人的脖子。 因为他的手像冰一样冷,那个女人一下子惊醒过来,很快的转向睦雄。睦雄早就预料到女人会这样,很快的用右手将她的嘴巴捂住。 “啊?”睦雄不由得发出声音,并将手放开。“大娘。”那是贞子,而不是绫子。 “睦雄,你在这里⼲什么!”贞子因为还没睡醒,所以声音有点沙哑,她慢慢起⾝,睦雄闻到了五十岁女人特有的味道。 “大娘,我是来搞女人的。”睦雄不说还好,一这么说就惨了。 “来搞女人?”贞子用沙哑的声音说。 “是啊,大娘,我就是为了搞你才过来的。”睦雄赶紧将目标转移成贞子,以做为掩饰。 “你这个混蛋!”贞子低声骂道。“你已经被人排挤了,你还不知道,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你知不知道,大家是怎么说你的?你这个笨蛋,得了肺结核被军队验退,还一天到晚想搞女人!你不要晚上跑出来了,去做一些像样的事,像个男人,你这个肺痨鬼!” “大娘,你不要生气嘛。”睦雄已经丧失斗志。 “年轻人一天到晚晃来晃去,到了晚上,就发情到处去别人家搞女人。像你这种生病的人,谁敢跟你发生关系啊?如果你那么闲,就去工作啊,不要让你的祖⺟挨饿。” “我祖⺟有说她挨饿吗?”睦雄生气得连声音都变了。 “你是要我把你送去察警局吗?好。绫子!绫子!”贞子对着厨房的方向大叫。 睦雄反的拿起了猎,像脫兔一样逃跑了。 尽管半夜去别人家搞女人是这个地方的习俗,但如果被送去察警局的话,就成了私闯他人住宅的罪名。而且,睦雄也不想让他喜的绫子看到他这副德行。 睦雄逃到屋外时,脚在结冰的路上踩滑,摔了一大跤,好痛。因为实在太痛了,所以一时站不起来,但他不慌不忙,勉強站起来之后,就逃回家了,而贞子也并未追到他家来。这天夜里,他因为生气,所以一直⼲咳,再加上痛,一直到天亮都睡不着。而有关睦雄的坏流言又增加了一桩,很快的就在村子里传了开来。 又过了几天之后的某一天,当睦雄正在靠走廊的六叠大房间觉睡时,吉田金送东西来。虽然有点距离,但当睦雄看见阿金那个悉的⾝影走过来,打着盹的他就醒了过来。睦雄还是很想念阿金,虽然和阿金做过的次数没有和世罗喜美惠那么多,但是也不只一次。 “阿金。”睦雄叫着,他已经很久没和阿金说话了。 “什么事,睦兄?”阿金很冷淡的说。 一时之间,睦雄的火气就上来了,但他想,他要表现得成点,所以就尽量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你不要这么仇视我嘛,偶尔也跟我说说笑啊!”“跟肺痨的人还说什么!” “什么,”睦雄说。他很生气,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便沉默了片刻。“你到处说我的坏话,说谎也要有个限度。”睦雄说。 “说什么谎?”阿金反驳。 “我用钱和东西跟你换⾝体,你却说你一次都没给过我。” “你也没告诉我你有结核病。” “没告诉你又怎样!我当时自己也不知道啊!”“你骗我,我如果知道你有肺结核的话,一定不会和你做的!” “我没有骗你。先不要管那些了,我再给你钱,你跟我做一下怎么样?” 阿金没说话,只是呆立在那里,因为太生气了,所以脑中一片空⽩。“自己得了肺结核,还敢说这种话!”阿金几乎是拉起嗓门尖叫。“你头脑是有问题吗?”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话!”睦雄也大叫。 “和你做,我还不如和牛做!我不要和你说废话了!你这个肺痨鬼!” “什么!我杀了你!” “你要是敢杀的话,就来啊!你这个弱不噤风的肺痨鬼!你杀得了谁啊?”然后阿金就转过⾝,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睦雄怒火中烧,眼前一片漆黑,他站起⾝跳到地上。就直接光着脚,从屋里追了出来。阿金发现后,赶紧跑走,睦雄想加快速度追过去,但他还是没追上。那一天,他的⾝体特别不舒服,腿两不听使唤,才跑一下子就不过气来了。 连五公尺都跑不到,睦雄几乎快要昏倒了,便停下脚步,蹲在庭院前难受得不得了。他拚命着气,一直想要咳嗽,因为发烧而全⾝无力,然后,他感觉眼前的景物不断旋转。 即使是蹲下来,睦雄还是觉得很难受,他慢慢趴在地上,了一阵子气。他噙着眼泪,几乎是用吐⾎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你们这些可恶的女人,就算你们不想和我做,也不应该这样说我,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样恶意中伤我?难道你们对弱者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你们一定要欺负弱者吗?是谁贪得无餍,拿了我这么多的钱和东西?你们给我等着瞧,我要让你们好看,我要杀了你们,你们等着!” 睦雄一面哭,一面在心中下定决心。 三月七⽇晚上,伊脸⾊苍⽩的来到村子外的⽝坊丸一家。 ⽝坊是都井家的远房亲戚,伊因为和孙子吵架,所以要求⽝坊让她住一晚。 “让你住我是无所谓。”丸一说:“睦雄知道吗?” “他知道。”伊说。 到了第二天早上,丸一心想,伊应该要回去了,但伊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样子,而且还是一脸受惊吓的样子,看起来闷闷不乐。就这样,到了中午然后又到了傍晚。 “伊,怎么了?还不回去吗?”丸一说。伊没有回去,睦雄也没有要来接她的样子。 “丸一,再让我住一晚好吗?”伊似乎下定决心的说。 “啊?让你住是没有关系,但是,两天不回家,睦雄应该会担心吧?” 伊不说话。 “怎么了?伊,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聊一聊吗?” 伊还是沉默不语,她似乎想了很久,最后才终于透露“我很怕待在睦雄⾝边。” “啊?这是什么意思?”丸一问。但伊又再次沉默不语,最后终于说:“我会被睦雄杀了。” 丸一无法猜出这句话的意思。“睦雄对你拳脚相向吗?”丸一问。 “不,是药,睦雄想要我喝毒药。”这又是令人震惊的一句话。 “不管怎么说,孙子都不可能会杀死自己的祖⺟,你会不会是误会他了?”丸一笑着说。丸一心想,伊可能是脑袋不灵光了。 “这是真的,睦雄要我喝毒药。”伊很认真的说。 “那是说气话吧!” “我没有和他吵架,他是突然拿毒药要我喝的。” “你怎么知道那是毒药?” “我闻到味道了,那不是一般的药,是毒药。” “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 “十天?那你怎么会现在才离家出走?”丸一心想,伊的话还是很怪异,她可能是自己在妄想吧,但伊说的话又很具体。 大约是在十天前的某个夜晚,睦雄从帮他看病的医生那里,拿回一瓶对老年人⾝体有益的药。因为睦雄叫伊吃,所以她就倒了一点小瓶子里的⽩⾊粉末在纸上,当她正要放进嘴里吃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呛鼻的味道,于是她就没有吃了。 但是从那之后,每隔一天,睦雄就会叫伊吃药。 伊说,那种东西怎么吃,便拒绝睦雄。一直到昨天晚上吃晚餐时,伊看见睦雄将那个药放⼊伊的味噌汤中,于是伊就很害怕的逃离了那个家。 “真的?如果是真的,那我现在去找睦雄问个明⽩。”丸一半信半疑的往都井家去。一走进门口,看见睦雄还是和平常一样坐在那里,丸一将从伊口中听来的话说给睦雄听,睦雄笑了起来。 “她在胡说什么,祖⺟的脑袋已经不清楚了,我是为了她好,只不过是给她吃些胃肠药而已。” 一回去后将睦雄说的话告诉伊,伊很动的摇着头说:“我再怎么老,也不会闻不出胃肠药的味道,那绝对不是胃肠药,而是另一种药。睦雄已经不正常了,他想要杀我,我好害怕,不敢再待在那个家里了。” 丸一又让伊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他去区公所找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也就是区公所的记书西川升,西川就是在受理兵役时,睦雄第一个诚坦告知自己有肺结核的人。 丸一将从伊那里听到的事说给西川听,刚好这个时候,世罗保过来,然后在丸一面前,开始说起自己老婆喜美惠和都井睦雄之间的事。 “都井睦雄一直叫我老婆跟他做,一直纠不休。”世罗保说:“他秀出他的钱或是布匹,要不然就是拿出火腿、香蕉,一直纠着我老婆。” “是啊,我也听过这个传闻。”西川说。 “还好,我老婆不为所动,她说我胡说,因为她当场就拒绝他,也从没拿过睦雄的钱或东西。即使是这样,睦雄这家伙还是一直纠不休,半夜还跑来我家好几次。” 西川和⽝坊在一旁点着头。“不管怎样拒绝,还是一直来。” “一次都没和睦雄做过吗?”丸一问。 “怎么可能和那个肺痨鬼做?喜美惠也常说,有谁会和那个肺痨鬼做?全世界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笨的。” “是啊!”丸一也点头。 “你有没有听说,睦雄这家伙也在纠吉田金和金井贞子?” “我听说是他想要去⽝坊家找登美,结果被严词拒绝。”丸一说。 世罗保又接着说:“听说,睦雄的魔爪已经伸向年轻女孩了,他给女孩金钱和东西,到处叫女孩们跟他做。大家都拒绝他,谁会跟那个肺痨鬼做啊?” “现在的睦雄可能是豁出去了。”丸一也说。 “都井睦雄因为发情,连头脑也有问题了。”世罗保说。 “是啊,他已经疯了,因为想女人想疯了。”丸一赞同。 “西川先生,”世罗保坐直了⾝子,想要切⼊主题“睦雄这家伙曾经对我家那口子说过,如果他犯下大案子的话,可能会有人去敲警钟,将所有的村人聚集起来,所以他要先将警钟给拆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西川说。 “睦雄这家伙对喜美惠说,最近他要⼲一个大案子!” “大案子是指犯罪吗?” “是的。” “听说他要⼲一件比阿部定事件还要震惊社会的案子。” “睦雄是这样说的吗?”西川说。 “是的,他是这样说的,是喜美惠告诉我的。” “他要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用杀死谁吧!然后,察警队和消防队都会从津山出动。睦雄还说,他要先布置好第一阵地、第二阵地,埋伏在那里,然后用拚命击,在他自我了断之前,他绝对不会被察警逮捕,他是这样说的,是我家那口子告诉我的。”世罗保所说的话,还真是具体得有点诡异。 西川认为,这件事不可以坐视不管,便对贝繁村出派所的金田巡警提出申请。今田将这件事向津山察警署报告,因此署长立刻派遣警部补⑾和巡警两人去都井家,调查来龙去脉。 译注⑾:⽇本察警的官阶之一。 睦雄此时刚好在家,当时伊也已经回家了。但三个官警一同前来,并这个那个的仔细盘问,让伊觉得很害怕,她就像一般的乡下妇女一样,抱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于是就说,她确实是去住过别人家,但那是因为和孙子吵架,不是孙子要她吃毒药,孙子要她吃的是胃肠药,完全推翻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睦雄的态度也非常温和顺从,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发疯的样子,对于察警的问题都仔细回答,他说他在家里没有对祖⺟发脾气,也没有想做傻事,他对喜美惠说的话,只是他想要写在书里的內容,伊也拚命附和睦雄,所以察警便认为没必要举发睦雄。 但是,得到本人同意,在搜查睦雄家天花板上的房间时,发现了三把猎、一把⽇本刀、一把短刀、猎捕猛兽用的弹子八十一发、散弹三百一十一发、有雷管的弹药匣一百一十一个、雷管一百二十一个、火药五十斤和铅弹五十斤等各式各样的武器,警部补便告知睦雄,这些东西都要被扣留,是否可以带走?经过睦雄同意后,这些东西就全都由警署保管了。 他们又检查睦雄的⾝体,找到一把短刀,也决定将这把短刀扣留。他们又问睦雄,为何要在⾝上携带短刀?睦雄说,是到山里去工作时所需的。关于这么多的武器,睦雄则编造了一个很好的藉口,他说因为与国中打仗的关系,他觉得明年武器的价格应该会飙涨,所以就先买来囤积。 警部补要求睦雄除了这些武器之外,还要出狩猎许可证,但睦雄抵死不从,他说因为⾝体的关系,自己必须去山中散步,而用猎击,则是为了将来当兵锻炼体魄,所以绝不让步。但最后他还是屈服了,于是警部补便将睦雄的狩猎许可证带回警署扣留。 警部补就直接将睦雄带回贝繁村的出派所,对他谆谆敦诲,睦雄自始至终的态度都很虚心受教,他还向察警保证,以后会注意不再做出这种让人误解的事,一面说一面流着泪。警部补认为他很有悔意,便将都井家附近的亲戚⽝坊俊叫来,将睦雄带回去。 警部补将睦雄出来的⽇本刀、短刀等全都带回局里,但是因为猎和弹药的体积太过庞大,所以全都由村里办公室保管,察警们便扬长而去了。之后,经由今田巡警的斡旋,将一把猎以一百三十五圆的价格卖给了贝繁村消防队的队长,卖的钱则给了睦雄。 从此以后,今田巡警便时常到睦雄家去,和睦雄讨论就业的事,还尽力帮忙斡旋。他看见睦雄家的田尚未揷秧,便叫睦雄要赶快去做,⽝坊俊和⽝坊丸一也加⼊游说的行列。 睦雄很听从这些人的话,回答说他会赶紧去做。由于睦雄看起来一副改过向善的样子,所以大家都松了口气。 睦雄不只和阿金发生龃龉,和世罗喜美惠也发生了类似的争吵。 喜美惠、阿金、贞子还有登美、菊子,甚至是未千代,睦雄知道她们到处中伤自己。但是,睦雄陷⼊不治之症的绝望深渊之中,觉得非常寂寞,他不断想着她们其中任何一个都可以,只要能和他再做一次也好。 不过,现在这些人全都翻脸像翻书一样,对睦雄避之唯恐不及。但睦雄还很天真的认为,只要再多给她们一点钱或是东西,她们应该就会答应和他做,只要不对村子里的人说出他们的关系就没事了。 那只是睦雄一厢情愿的想法,睦雄还年轻,完全不了解村子这种封闭社会的特质,因为睦雄是男人,所以这种事对他来说无所谓,但对女人们来说可就不同了。这些女人为了明哲保⾝,必须比睦雄更紧绷一百倍的神经来应付这个村子。 现在,大家都知道睦雄得了肺结核这种令人嫌弃的疾病,所以她们必须要四处表现出比其他村人更厌恶睦雄,这是为了要消除自己曾经被传过和睦雄有一腿的流言,也是为了在这个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为了要给村人她们和睦雄之间毫无瓜葛的印象,申明自己不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同时也是在強调自己不可能被传染肺结核。 由于现在这些女人已经是这样的处境了,所以即使被杀,她们也不会再和睦雄发生关系。她们现在必须用尽所有的心思,来遮掩以前曾经和睦雄睡过的事实,因此,就算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她们也会拚了命的去掩饰,睦雄应该要了解这些女人的心态才对。 但睦雄是对女人強烈依赖的类型,他的心里一直期待着,这些女人们会像他的⺟亲一样,非常温柔的包容他,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这些女人已经被到无路可走的心理。而且,都井睦雄这个人还天真的以为,村子里的人仍将他视为优等生。 有一天,刚好睦雄的⾝体状况比较好,便一个人散步到村外的田间小路,他看见世罗喜美惠从正前方走来,远处还有很多人正在揷秧。 “喂!喜美惠!”睦雄很亲切的叫着,因为他还一心想着要和喜美惠ML。 喜美惠去年底刚生产完,还背着尚未満周岁的小孩。 睦雄心想,喜美惠背上背着小孩,看来今天可能没办法做了,但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五圆,捏在手里向喜美惠靠近。“喂!喜美惠,这些钱给你背上的小孩买点东西。” 喜美惠马上往右转,很快地离开睦雄。 “等一下,等一下,喜美惠,你怎么了?我很想念你耶!” 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睦雄的真心话,不管怎么说,之前和睦雄发生过关系的这些人当中,喜美惠虽然不是最年轻的,却可以说是最具姿⾊的,而且,和他做过的次数也最多。 当喜美惠听到睦雄这样说时,吓得冒了一⾝冷汗,因为当时在村子里,男女间连在路上说句话,都会被认为行为不检点。而睦雄竟然这么大声的说很想念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远处的人虽然离自己很远,但还是看得见啊! 她心想,这个男人疯了,是个大笨蛋! “你说什么!我可是人家的老婆,在路上不要和我说话!” “啊?不好意思。”睦雄说着便追上去。“不要那么凶嘛!和我说说笑嘛!” 但是,喜美惠掉头就走,睦雄则在后面拚命追着,然后说:“我给你五圆,这给你,拜托你,再和我做一次,好不好?再一次嘛!” 喜美惠听到之后,更是火冒三丈,为睦雄的神经大条气得抓狂。 她开始哈哈大笑,笑弯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大叫:“你这个肺痨鬼!你不要再来找我!谁要和你这个弱不噤风的肺痨鬼睡!你去撞墙吧!”然后就跑掉了。 因为太过突然,睦雄茫然的站在那里,一开始,他还没有意会过来,后来他逐渐感到愤怒,并开始全⾝颤抖。在他还没完全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像脫兔一样跑了起来去追喜美惠。 睦雄一边在田间小路上奔跑,一边叫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全部!你们给我记住!你、阿金、贞子、登美、未千代、阿辰和菊子,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我要把你们这些瞧不起我的人全都杀了!我要第一个杀你,喜美惠!你给我记住,我要第一个杀你!听好了,喜美惠,就算察警队或是消防队从津山赶来,我也不怕!我会好好计划之后再来杀你,我会在两个村子的⼊口做好攻击阵地,从那里开始击,我要把所有人都杀了!我有在看作战的书,所以,我在此之前是绝对不会死的!” 睦雄一口气怒吼着,因为不过气来,所以他停下了脚步,蹲在地上大气。他就这样看着喜美惠的背影逐渐变小,心想再也跑不动了,便不甘心的流下眼泪。 睦雄一边流着泪,一边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杀了她,绝对要杀了她! 当时,睦雄正躲在天花板上的房间里偷偷写着小说,〈雄图海王丸号〉已经告一段落,所以现在是在写别的。 当初,睦雄是为了徵文比赛才写〈雄图海王丸号〉的,所以故事的大意是为了合时局,因为不这样写的话,可能就不会得奖。 但是,这次这篇小说是为了自己而写,他并不打算对外发表,而且,这篇作品也称不上是小说,应该说是犯罪计划书吧!还是非常猎奇的连续杀人计划书,不管是谁看了这本书,一定都会因为內容太过惊悚而⽑骨悚然的。 睦雄对世罗喜美惠叫嚣时脫口而出的话,也是从这篇计划书的最后阶段所联想出来的。 这篇文章并不是很长,是用三十张左右的稿纸所写成的短篇小说,以下就是这篇文章的內容。 〈昭和七年的天谴〉 都井睦雄 本犯罪计划是在昭和七年,为了给极尽堕落的贝繁村天谴而制作的。昭和七年在⽇本连续发生了诡异的杀人案件,就我所见,这是对堕落的⽇本国及⽇本民人所发出的警讯。否则为什么,所有诡异的案子全都集中在这一年发生?实在难以解释,不是吗? 这些案子全都和亵猥的爱脫离不了关系,虽然只有“⽟之井分尸命案”乍看之下不是,但其实这个案子也不例外。杀死千叶龙太郞的长⾕川兄妹中的妹妹,也和千叶有着⾁体关系,所以也是有爱牵扯在其中。这一连串的猎奇事件,潜蔵着很深很深的神的旨意。 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看待这些事件,但我觉得那是老天爷给我们的警讯。这个家国的男男女女,现在每天都只想着爱的事,这样说一点也不为过。大家只要有钱,就会去花街柳巷,只要是有钱人,就会夜以继⽇的去找适合做妾的女人。而没有钱的家伙,就在街上虎视眈眈的四处寻找可以让他快活的女人。 恋爱也是一样,大家都装模作样,但实际上只是想要免费找个女人ML,一旦搞上了的话,就每晚每晚沉溺于此。我现在好像才发现,皇国已经濒临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国民若不团结一致,家国将会面临灭亡的命运,若不敦促世人深切反省,家国将有可能灭亡。不可以沉沦在爱中无法自拔。 我国的这种败腐堕落,在贝繁村尤其明显,听说这些愚蠢的村人,每天除了爱,脑子里不会想别的事。除了爱之外什么都没有,用这句话来形容贝繁村最贴切了,如果要对滥泛发出警讯的话,应该要先从贝繁村开始。 所以,我不由得开始思索,如果昭和七年间发生的一连串离奇事件,全都发生在贝繁村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景象呢?继昭和七年的一连串亵猥杀人事件之后,听说不管是在东京还是在名古屋,男女伤风败俗的事一时之间减少了许多,这是神明给的警讯所收到的效果。既然如此,那神明也应该要对贝繁村发出警讯,如果神明没有看到这个小村落的话,就由我来代替神明发出这个警讯吧! 以下小说是我基于个人的趣兴所写,如果以下所写的事,真的在这个村子发生的话,那这个村子的好⾊村民们也不得不暂时醒过来吧! 我深爱着⽇本这个家国,为了天皇陛下,我可以舍弃自己的生命,但是对于贝繁村冷漠险的人情,我已经受够了。这个山里的小村落,就是象征着现代⽇本的你盆景,而现代⽇本则是丑陋的百宝袋。但是,我在这里想要替天行道时,不得不将平凡人的悲哀、个人的恩怨当作动机,现在我对于这些事情仍有很深的自卑感。 我将自己怨恨的人,依照怨恨的強烈程度写下。首先是吉田金,这个女人即使被大卸八块也不能令我満意。接着是世罗喜美惠,然后是金井贞子,再来是⽝坊登美。这四个女人,我花了好多的钱和东西换她们的⾁体,但是她们一知道我得了肺病,就赶紧到处撇清没有拿我任何好处,而且还強调没和我发生过关系。如果只是这样,我还可以原谅她们,但是她们拒绝我,却又和⽝坊吉蔵继续维持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自己明明有強烈的物和,不但不肯承认,还逢人就说我是一个得了肺痨的⾊胚,这些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登美这个家伙,还有吉田金的女儿芳子,在⽝坊菊子的婚礼上主动担任媒婆,这些都是为了给世人留下好印象。 接着,我不能原谅的是及川辰男,他自己也喜好渔⾊,而且脑筋又不好,却以不输这四个女人的口气对我说耝话,骂我是肺痨鬼,还说我简直就是不值得一提的幼稚家伙、人生的失败者。还有他的老婆阿丰、菊子、未千代、绫子、芳子,大家都在背地里拚命地骂我,尤其是阿丰,明明自己和⽝坊吉蔵搞,却只字不提,到处跟别人说我是⾊情狂,我真的很恨她。 再来是⽝坊吉蔵,这个人是社会上的毒瘤,摆出一副清⾼的样子,住在⾼地上的大房子里,声称要帮助人、将钱借给别人,只要对方无力偿还,就向对方的老婆伸出魔爪。吉蔵和这些女人都取得共识,所以成为彼此公认的游戏规则,这些女人的老公也不能说什么。而这些女人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更可以放心大胆的玩,即使发生像这次的事件,这些老婆们会被追问的,都是像我这样没钱的男人,⽝坊吉蔵的名字绝对不会出现。 村子里其他的人,明明就知道吉蔵喜渔⾊,但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有求于他,所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而且,还拍马庇赞美吉蔵是有崇⾼人格的人,却对我这样的人大力指责。即使如此,⽝坊吉蔵这种人在这个社会上还真的很多,若不将这些人从这世界上清除掉的话,⽇本是绝对不会进步的。 还有,虽然伊是我的亲人,但我还是对她的无知感到生气,任何事都只想息事宁人,心想只要掩饰得了就没事,真是令人瞧不起的乡下人个。就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这个社会才不会改变。伊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子不管几岁,都永远是孩子,她在心里一直有点瞧不起我,但我今年即将要満二十二岁了。 这一切都是这个村子的错,因为封闭又暗,大家沉溺于爱之中,从以前开始就会彼此偷人老婆,又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在路上,男人和女人擦肩而过也不可以谈。如果是恋爱结婚的话,不知道会被人说得有多难听。像这样两股势力互相扭扯的状态,从江户时开代始就一直纠不休,表面上用很多的谎言来掩饰,连村民们也自夸这是一个充満道德感的村子。我想让这个村子的一切都消失,这个败腐堕落的村子,从地球上消失,是为了这个社会好。 因比,我便开始思考这个计划,这是一个冗长的连续杀人计划。首先第一个,我要让世罗喜美惠和及川辰男私奔,那个愚蠢的辰男,除了自己的老婆以外,对其他女人都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这家伙上了年纪,说话口齿不清,也找不到女人,他其实很好⾊,村子里的人大家都知道,如果让这家伙和世罗喜美惠私奔的话,村子里应该没有人会不相信。 我的计划是先杀死辰男,这很容易办到,因为辰男是樵夫,只要到了工作的季节,他总是会一个人进⼊山中砍树木。我潜⼊他工作的地方,从背后突然袭击他,将他勒死。因为那是没有人烟的深山,对这种蠢货开太浪费了,然后再拖着他的尸体,到我最近常去练习击的仙人山的松林里,随便找一棵松树将他的头挂在上面,就大功告成了。 我之所以不开,是因为这样会破坏上吊杀自的现场,我好不答易将尸体做成上吊杀自的样子,结果口却有猎的弹子,那就失去意义了。这样一来,大家就会发现他是被杀而不是杀自。如果我是用绳子将他勒毙,那么脖子上的那道伤痕就会被误以为是上吊杀自的痕迹,除非仔细调查才会发现,但是凭这里察警的办事能力,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在风猖獗的贝繁村,即使发生组合怪异的殉情事件,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他们只会认为,一定是这对奷夫妇要结束偷情的关系,正是因为这个村子这样,所以才必须给予天谴。 然后我要杀喜美惠,最好是将她约出来把她勒死,但是喜美惠一直躲着我,所以可能有困难。只有找适当的时机,从远处用猎击,再将尸体蔵在我家的仓库,等到晚上再将喜美惠的⾐服脫掉,然后将她的头切下来,再将两个**、舿下的器官用短刀挖出来,将两颗眼球也挖出,顺便再将头发连着头⽪一起剥下。 接着,用牛⽪纸将这些东西包起来,带到吊着辰男尸体的松树下,先将喜美惠的头发像是戴假发一样戴在辰男头上,再把喜美惠的右眼、右边**放进辰男外套的右侧口袋里,再将左眼、左侧**放进左侧口袋里。也就是让喜美惠看起来像是名古屋的那个吉田松江,让辰男看起来像是增渊仓吉。然后,在辰男的额头上写一个7,这是为了警告村人,这具尸体是昭和七年的事件又再重演。这块土地上的人,包含察警在內大多都是笨蛋,即使我刻意这样做,可能还不会被发现。 大功告成后,我再回到家中的仓库,将喜美惠的无头尸体随便穿上⾐服,然后丢到养的⽝坊俊家的舍,因为吉田松江的无头尸体,也是在舍中被发现的。而头的部分也写上7之后,就丢弃到村外的苇川里。为了让苇川看起来像是木曾川,必须想一些方法让村人知道,这是发生在木曾川的事,否则只在头上写一个7,那些笨蛋是无法了解这是指发生在名古屋的那个诡异杀人事件,这样一来就失去意义了。这个计划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对贝繁村的发出警讯。 于是我又这样想,除了在喜美惠的头上写7之外,还要做一个小木筏将头放在上面。吉田松江的头,还有增渊仓吉上吊的尸体,都是木曾川的筏夫发现的。只要稍微有点脑袋的人,应该会发现这就是名古屋事件的重演吧!不这样做不行,不管怎么说,如果我能如此凶残的行凶,应该也可以解我心头之恨,这对我而言也是一件值得⾼兴的事。还有,这个计划最重视的是结果,所以要先杀辰男或先杀喜美惠都可以,探侦小说往往很重视过程,但是,我这个计划书不在乎这些。虽然我是写要先杀辰男,但是之后再杀也没关系,能先找到机会杀谁就先杀谁,甚至先执行接下来的计划也无所谓。 第二个伪装殉情的杀人事件,是吉田金和⽝坊吉蔵。阿金以前曾对我咆哮说,她和⽝坊吉蔵没有任何关系,让我很没面子,如果将他们两人的尸体做成殉情的样子,或许可解我对他们的心头之恨。村子里的所有人也会发现,原来吉蔵这家伙和阿金果然有一腿。 但是,不管阿金或吉蔵,他们现在都一直防备着我,让我无法接近,所以要用绳子勒死他们是不太可能的,只能近距离开了。这两个人当中,我必须要用抵住其中一个人的口再扣扳机,因为其中一个人的⾐服上必须残留硝烟反应。也就是说,这样做是要让现场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先杀了爱人之后,再将对准自己的口开杀自,因为是用,所以开的即使是女的也无所谓。 当然,不可忘记的是,要将⾐服出现硝烟反应的死者的脚纹留在扳机上,手指的指纹要留在⾝上。因为杀自应该是用脚趾扣扳机,两手紧握着⾝贴住心脏附近,而且,在发弹子时,因为后座力,所以会弹到和尸体相反的方向,这些都是探侦小说中最基本的常识。 两具尸体要一起被放置在村外荒坡岭的松林中,同时在两人的额头写上7,在杀自的尸体前方三尺左右放一把、北原⽩秋的诗集、《青鸟杂志》、尚考克多的诗集、《赞美歌集》,还有羽仁元子所写的《婴儿的心》,头的四周则放上香⽔草的花。但是,要将这所有的东西都备齐很困难,只要放能取得的东西应该就够了,只要让仙人山的荒坡岭松林,看起来像是坂田山的森林,让阿金看起来像是汤山八重子,让吉蔵看起来像是调所五郞。这个殉情事件实在太轰动了,所以即使没办法凑齐道具,所有的人应该都会发现这就是坂田山殉情事件的重演,虽然这两个人完全不像那个庆应大学生学和女孩给人纯清的感觉,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我现在有三把,即使用一把来布置殉情的现场也无所谓,反正我迟早也要死,到时候就不需要了。应该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有什么样的,也不清楚我有几把。 当这两人的尸体被发现,经过验尸后就会埋葬,然后我再将阿金的尸体从墓里挖出来,将她的⾐服脫掉,让她裸体,再随便找一个岸边浅浅埋⼊。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人会发现这一连串的杀人事件,是昭和七年⽇本神明所发出的警讯的重现吧!如果这样就伤脑筋了,我的计划是希望能带领⽇本和贝繁村走向更好的未来。 但还好,贝繁村有土葬的习惯,阿金和吉蔵的尸体,应该会被埋在仙人山山脚的法仙寺(因为贝繁村没有其他的寺庙),法仙寺这个名字太好了,因为在坂田山殉情事件中,那对情侣是埋在大矶的法善寺,而法仙寺和法善寺的发音很接近。按照计划,我半夜潜⼊寺里,将阿金的尸体挖出来,就如同我先前所说的,当场将她的⾐服脫光。我很想让她看起来像金井绫子一样漂亮,但是没有办法,应该没人想看阿金的裸体吧!其实这样做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情⾊,而是另有别的暗示,所以一定得这样做。接着,将阿金的裸尸搬到村外及川家附近的⽔池——黑池的池边,再浅浅的埋在岸边。 问题是,这样一来,或许阿金的尸体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要是真的如此,就伤脑筋了。所以,不能将阿金⾝上脫下来的⾐服全都丢在墓地,而是要在从法仙寺到黑池的路上沿路丢弃。那么,就算是再笨的察警,应该也会发现阿金的尸体被埋在哪里吧! 我第三个要杀的人是金井贞子,这也要用解决,然后将尸体分成六块,分别是头、⾝体、双手和腿双,用牛⽪纸包好役,再用绳子绑好,丢进池子里。当然,如果能丢进一个叫“御齿黑沟”的暗渠里最好,但很遗憾的,贝繁村里没有一个河川、⽔沟或是暗渠叫这个名字,所以,我必须想办法做出“御齿黑沟”不这样做的话,警示的意味就显得薄弱了。 现在“⽟之井分尸命案”在⽇本声名大噪,只要一听到这个名称,大家就会联想到“御齿黑沟”反之,只要一说到“御齿黑沟”就会立刻让人联想到“分尸命案”所以,发现金井贞子的尸块,为了要让村人知道是在模仿东京⽟之井猎奇事件,这些尸块就必须要丢弃在“御齿黑沟”里。如果真的无法做到,就要将原本丢弃在“御齿黑沟”的尸体,以弦外之音的方式呈现。 如果能在尸体上下点工夫,让人可以联想到“御齿黑沟”村人应该就会立刻联想到“⽟之井分尸命案”因为这个案子实在太有名了,但是,要怎么做呢?我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将头被切下来的贞子的牙齿涂黑,这样一束,这个事件就会变成一个模仿东京“⽟之井分尸命案”的谜题。只要是头脑好的人,应该就会立刻看出我的意图,除了牙齿涂黑之外,当然也要在额头上写7。 还有一个案子,虽然不是发生在昭和七年,但是提到猎奇杀人事件,就一定不能漏掉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引用这个案子,就不能算是天谴。到底是什么案子呢?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阿部定事件” 我想将丹野佑一、⽝坊登美扮成阿部定事件,也是我规划的第三个殉情事件。⽝坊登美拿了我这么多钱,一知道我得了肺结核之后,居然就翻脸不认人了,还依然和⽝坊吉蔵偷来暗去。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和我只差一岁的儿子米一,却这样放,所以,像这样的女人,即使把男人杀了,将男人的命子切下来带走,也不⾜为奇。 另一个对象丹野佑一,今年才二十八岁,在年龄方面和登美虽然不太相配,但是无所谓。我不能原谅这个男的,因为今年一月他已经和⽝坊菊子结婚,但一知道我和菊子睡过之后,在三月就立刻和菊子离婚。他好像要怈恨似的,不管有的事还是没有的事,到处跟人说我的坏话。明明是个男人,却只在意面子,真是一个娘娘腔! 但是,要杀这两个人就有点⿇烦了。佑一比较无所谓,随便开一就行了,但登美就不能这样做了,必须一就打中登美的额头。虽然登美⾝上不一定要出现硝烟反应,但是她杀死佑一之后,必须穿上佑一的內⾐,不可能是穿上佑一的內⾐后才开,所以为了避免穿⾐的破绽,我决定她的额头。然后,照例将登美的脚纹留在扳机上,⾝则留手纹。必须要让穿上佑一內⾐,还有割下佑一殖生器的行为,看起来像是登美自己做的。最近,在登美尸体前方三尺再放一把,这是为了将现场布置成登美杀死情夫佑一之后,动了一些手脚,再举自尽的样子。 处理佑一就简单多了,杀了他之后,将他的內脫掉,虽然觉得很恶心,但是将那家伙的命子切下来,用牛⽪纸包好,再在他的腿大上用短刀刻上“只有登美、佑一两人”然后让他穿上外套和长就可以了。佑一的尸体在待合中被发现比较好,但很遗憾的是,贝繁村里没有这么时髦的玩意儿,所以扔在哪里都可以吧! 接着,将登美脫光,穿上佑一的汗衫和內,再穿上登美的和服,再将用牛⽪纸包好的佑一的命子揣进登美怀里。尸体上也别忘记要写7,但只要写在佑一的额头上就好,因为登美的额头有伤,所以不能写,不过可以写在两颊上。登美的尸体在哪里被发现都无所谓,阿部定现在正在监狱里服刑,所以我也想将登美的尸体丢在察警局的留拘所或是哪个监狱里,但是这怎么可能,所以随便丢在哪个深山里就可以了。 我的连续杀人计划到此告一段落,我要杀死世罗喜美惠、及川辰男、吉田金、⽝坊吉蔵、金井贞子、⽝坊登美、丹野佑一共计七个人。这也刚好和我写在尸体上的“7”不谋而合。昭和七年的天谴牺牲者必须是七人,这也是连续七次的猎奇杀人事件,就像西洋的探侦小说一样,在这些事件中必须到处都看得到“7”这个数字,因为就是要让这些罪孽深重的人想起昭和七年。 但至少,不要让人发现这个计划是我做的,我的目的就是不要被发现。如果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件事的真正用意,而被当作三组殉情事件处理的话,那我就会静静的等待自裁来临的那一天。我不会和察警队发生打斗,虽然金井贞子不是殉情,要是警方宣布这三组死者当中的任何一人是凶手的话,我就打算永远开口不说。如果没有被发现,我也不会去做那种自首的蠢事。这种不知道凶手是谁的神秘犯罪,才像是神明的天谴,才能产生吓阻这些愚蠢的村人,让他们改过自新的效果。 但是,这种事也是不可预期的,秘密通常都保守不了多久,大家常看到我手持猎在村子里走来走去,而且,谁都知道我和这七个人有着深仇大恨,村里的人迟早会说这是睦雄⼲的,而引起动吧!其实我也没打算要一直隐瞒,暂时不吭声,是为了要测试这些家伙的智慧,我期待察警、报社或是村里的这些人,能用自己的头脑开解这些事件的谜题。我还是期望他们能开解这些谜题,就算我被抓也没关系。 在我的罪行快要被发现之前,我会找个适当时机,光明正大的发表我的行凶声明。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笨蛋,一定完全解不开隐蔵在背后的谜题,只会猜我是凶手。我才不要被村子里的这些笨蛋逮捕,所以,我要找个适当的时机,发表犯罪声明。要怎么发表呢?我要将我的行凶理由写成一封信,寄给报社,还要清楚记载我行凶背后的真正用意。我要清楚的告诉他们,所有的案子都是模仿昭和七年发生的一连串猎奇杀人案件,因为这即将成为超越阿部定事件的案子,势必会在⽇本引起一阵大动吧!到时候我就出名了,就像小学时伊到处跟邻居说的一样,我将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还会在历史上留名呢! 但是,我做了这种事之后,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所以我会自裁,人们一定也会很佩服的说,睦雄真有勇气!若不是我得了肺病,我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本没有勇气。肺病是不治之症。再过几年,我也会死的,因为我的⽗⺟也是在年轻时就过世了,这已经获得证实。我也曾试着花很多钱来治疗,但是,病情一点起⾊也没有,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已经活不久了。反正都是一死,所以我决定要尽情做我想做的事。 动作必须要快,如果拖拖拉拉的话,我的病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可能本没力气去做这些事。至少在我死之前,我要为这个家国做一点事,这样和战死在沙场上不就一样了吗?我要死得像个优等生,死得让人尊敬,我要让犯罪声明刊在晚报上。这样一来,察警队就会从津山警署坐着卡车蜂拥而至吧!因为是刊登在晚报上,所以等察警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我会事先将电源切断,这样一来,整个村子就会变得一片漆黑,当然电话线也要切断。 察警的卡车会从连接津山的道路过来,因为卡车能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所以,我会在他们翻过一座山后,左转到贝繁村之前的大弯道处,事先布置好阵地,等他们自投罗网。在这个地方伸出管,当卡车速度一减慢、往左转的那一瞬间,我就开。我早就设想好了这个状况,常常在夜晚的仙人山的松林里,只靠着月光拼命练习击。现在我击的技巧,远远凌驾在官警队之上,也要改造成连发式的。我一定能把这些人全都杀死,我会成为一人独自歼灭一小队察警的英雄。少年杂志的小说都没写过这样的东西,第二天早上的报纸一定会大书特书吧!我将会变得比鬼熊还有名。 从津山来的官警队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警局里已经没有这么多的人了,之后只剩消防队会来。这个就更容易解决了,因为他们几乎没有武装。但是,我才不会那么笨,一直待在同一个阵地等。当消防队的卡车看到官警队的卡车停在那里,而且整个队部都被歼灭时,消防队的卡车可能在很前面就会停下车了吧!这样一来就会打不中他们。 所以,我在位于同一条路沿线,靠近津山的神社后面,布置了第二个阵地。我移动到那里之后,等着消防队到来。因为没有电话,所以出派所没办法跟津山市联络,消防队无法得知实际状况如何,便会朝着贝繁村前来。到时候,我要先击轮胎,等卡车停下来后,再将消防队员一个一个歼灭。虽然有点令人同情,但我决定要杀死所有的人,我一个人要歼灭察警队和消防队两个小队的所有人,应该会有人把这件事写戍一本书吧!全⽇本的报社一定会相当震惊,应该会以特大的版面刊载吧! 然后,我就悠哉游哉的走到仙人山去,没有人可以抓得到我。当我进⼊山中之后,不要像鬼熊一样在死之前还到处逃窜,因为不管我怎么逃,还是会有食物吃完的一天,即使逃亡成功,我还是会死于肺结核。所以,我要留下遗书,告诉这个村子里的那些人,他仍是多么的没用,然后再用自裁。 如此一来,将会有很多⽇本人认识这个村子,他们会思考我犯下这起连续杀人事件的意义。这样一来,这个村子应该就会变得比以前好吧!偷人老婆这种事也暂时无法继续下去了,⽝坊吉蔵会死,也应该没人敢再公然偷人老婆了。人们一定会慢慢改掉恶习,我的死就值得了。 过完年后的昭和十三年一月,都井睦雄来拜访贝繁村中做放款的冈江吾一,恳求他借他一些钱。冈江是第一次见到睦雄,因为没有人介绍,所以有点惊讶。他听过很多有关睦雄不好的流言,对突然来访的睦雄不是很信任。 但是,冈江亲眼见到睦雄之后,发现他态度很谦卑,而且还很害羞,便一扫之前对他的坏印象。 “你要多少?”冈江问睦雄。 “我要一千圆左右…”睦雄不好意思的说。 “一千圆!”冈江看着他,因为一千圆在当时是个很大的数目。 “我会用我家的房子和田做抵押。”睦雄不断点着头说。 “这么多的钱,你要用在哪里?”难怪冈江会觉得睦雄可疑,因为现在村子里走到哪里,都在谈论有关这个男人的恶劣行径。 “冈江先生应该也听过关于我的很多传说吧?”睦雄脸上堆満了笑容,询问着冈江,如果冈江说没听说过也很奇怪,就含糊的回答说:“是啊,也不是没听过…” “那全都是胡说八道,大家都误会我了。冈江先生,我看起来有这么坏吗?”睦雄除了満脸笑容之外,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 “是啊,大家都说些不负责任的话。”冈江不由自主这样回答,因为眼前的都井睦雄给人的印象十分温和,和他之前听到传言后想像的睦雄,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可能无法再待在这个村里了,我想要离开这个村子。” “离开?要去哪里?” “我想去肺结核的疗养院。” “那你祖⺟怎么办?” “我要让祖⺟在疗养院附近租房子住。”睦雄说出令人动容的话。 “我的祖⺟年纪大了,已经无法再继续工作,如果能有一千圆,两个人就可以暂时度过一阵子。等我⾝体恢复健康之后,我再去工作钱赚,来照顾祖⺟。”睦雄说完,还把他带来的肺结核疗养院资料拿给冈江看,并详细说明住院所需的费用。 两天后,冈江便仔细估算睦雄家的抵押品,在二月中旬以后,决定贷给睦雄六百圆。款贷金额之所以减少,是因为睦雄家的田已经抵押给冈山农工行银了,这次算是二胎款贷。 这时的睦雄,已经开始准备对抗贝繁村、津山察警局和津山消防署了。这六百圆,就是要当作这场战争的军事费,他也没打算要还,只要能借到,就是他的钱了,反正他没多久就要死了。 睦雄用这笔钱,到津山市的炮店采购了枝、火药之类的东西,然后将猎改造成九连发式,弹子也改造成杀伤力更強的达姆弹。 所谓的达姆弹,就是指将弹子弹头前端纵剖成数个裂,或是将弹头去掉,让弹的铅外露,这个可以自己加工。将弹子改造成这样再击的话,对方的伤口会扩大,只要一就可造成对方的致命伤,伤口也很难痊愈。所以战争时,际国法是噤止使用达姆弹的,只能用于狩猎猛兽。达姆弹这个名称的由来,是因为最初这种类型的弹子,是在印度的达姆制造的。 接下来,当睦雄晚上去偷人老婆时,他就不再带着这把了,而是偷偷将带进仙人山的松林里,开始练习击。也就是说,他要让村人看不到他的。 在此之前,他也是一有机会就去练习,但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睦雄更是发了疯似的练习击。大多是在太下山以后,睦雄设想各种不同的状况,练习将杆顶在上击、蒙住眼睛击、一边跑一边击,而且,都只依赖月光和手电筒微弱的亮光,在黑夜中进行。所以,附近的居民都开始怀疑,流言也不断传出,说晚上常会听到声,这个流言也很快就传遍了贝繁村。 一开始,村人还以为声是津山中学的演习。事实上,在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中等学校就更扩大加強军事训练了,最⾼年级的生学,都要不断的进行真实弹的击练习。没多久,村人就知道那不是学校的训练,因为只要去问中学的生学就可以知道了。于是,大家都在说,是睦雄那家伙。 “每天晚上都在击,到底是在什么东西?” “就算法再烂,像那样每天击,应该会打中个什么东西吧?但是,从来没听说睦雄打中过什么。” 事件发生之后,察警调查了睦雄当时的练习场。报告书上记载着,有好几棵三十年生的松树上嵌⼊了大量的弹子,而睦雄当时就是以松树为目标,每天每天不断的练习。 这个时候,睦雄又发生了一件小揷曲。和及川丰偷情的事被发现之后,睦雄按照这个村子的习俗,带着酒和菜肴来到对方家,要和对方把酒言。那时睦雄是请今寺刚为他调解,他和睦雄一样喜猎,从事烧炭业兼做猎人,还有另一位友人,就是务农的难波一郞。 睦雄不只带酒,还带了一大包⾁,他们三个人和及川夫妇总共五人,就将这包⾁拿来做寿喜烧,几个人可以边吃边喝酒。睦雄说,⾁是自己在仙人山打到的兔子。因为辰男的个本来就很善良,所以非常中意这个礼物,后来甚至还唱起歌来了。 但是,这顿饭吃完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只剩今寺和睦雄两人时,睦雄告诉今寺,他们刚才吃的⾁其实是狗⾁。 “那是一只快要老死的狗,刚好走到我这里来。”说完后,睦雄就将今寺带到他家后面的角落,将地面掘开,让今寺看那只狗的尸体。 今寺觉得恶心得想吐。“你刚才也吃了很多啊!”今寺说。 “我没有吃,我只是假装在吃。”睦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件事之后,就如同刚才所写的,睦雄遭到察警搜查,不只武器之类的东西,就连猎的执照都被吊销了,因为村人对睦雄一连串的动作越来越觉得不安,这种处置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睦雄对这个计划感到焦急。没有了狩猎执照,不只猎,就连弹子、火药都很难买到,至少在津山的镇上是不可能的。之前睦雄有三把猎,但是,现在可以用在杀人计划的,还要再增购一把,虽然可以想办法买到猎,但也不可能买个三把或是四把,最多也只能买一把吧!这也代表,不可能有多余的摆在看起来像是殉情的尸体旁边,睦雄的杀人计划书无法实现了。 睦雄遭到察警搜查,武器和狩猎执照被扣留后没多久,在三月十三⽇的傍晚,他来到了那个猎人今寺刚的家,他以非常友善的口气拜托今寺。 “阿刚,我不小心把狩猎的执照搞丢了,不好意思,你能不能用你的执照帮我买火药?我给你十圆,你帮我买有雷管的火药盒一百个和无烟火药一罐,剩下的钱就给你。” 十圆可说是一笔大数目,应该可以找回三、四圆,这实在太好赚了,所以今寺很慡快就答应,然后跳上脚踏车,往津山市的片山炮店骑去,按照睦雄的代,将那些东西买了回来。无烟火药一罐是两圆,有雷管的火药盒一百个是三圆,所以今寺赚了五圆。于是,今寺又用那五圆在同一家店里,买了自己要用的火药和雷管。 不给店家看狩猎执照,是无法买和火药的,但这只是原则,当时并不是非要执照才买得到。只要去到大都市,那里的炮店对第一次光顾、没有执照的客人,只要对方报上自己的姓名和地址,还是可以随便卖给他们和火药。睦雄只让今寺帮他买火药,他打算自己到大阪去买新的猎,因为托內山的福,他对大阪已经非常了。 四月五⽇,在贝繁的隔壁村开设牙医巡回诊所的伊藤光蔵医生,治疗了一名左上颚小臼齿痛的病患,从那之后,这名病患那一阵子便常来治疗牙齿,在治疗结束后,病患对医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医生,我听说您珍蔵了很多刀剑,是真的吗?”这名病患就是都井睦雄。这时,睦雄非常客气的问医生。 “是啊。”医生很轻松的回答,大家都知道,伊藤医师是当地的刀剑收蔵家。去年昭和十二年的一月,以他为中心成立了刀剑爱好会,睦雄应该是听过这个传闻,才开口问他的。 “事实上,我有件事要拜托医生。”睦雄还是照例以非常友善又谦卑的态度切⼊主题。 “有什么事吗?” “我的表哥在冈山联队服役,现在虽然是下士,但升上中士后,就要配挂军刀了,我想送他一把军刀,祝他⾼升。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您是不是能割爱一把刀给我?” 伊藤后来说,当时睦雄诚恳的态度真的让他很感动,都井睦雄天生就具备能博得别人好感的说话态度。医生反而对这个连⽇本刀的计算单位是“口”都不知道的青年很有好感。 当时,为军人提出的请求是超越一切的,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睦雄很有心机的算计后,说了这个谎。 “如果是要给军人的祝贺,我就不能拒绝了。好吧,你随时来我家,我找把适合的给你。”医师回答。 “真的吗?太感谢了!我要赶快跟我表哥说。”都井睦雄说完后,就很⾼兴的回家去了。 过了三、四天后的一个傍晚,伊藤医师在贝繁车站前遇到了睦雄,睦雄穿着青年学校的训练服,很有礼貌的向医生打招呼,然后问医生说,是否可以跟他一起回去看刀子。 伊藤医生当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所以就带着睦雄回家了。他从屋里拿出事先为睦雄选好的三把刀,并对睦雄解说。 “医生,那这把刀能不能让给我?”睦雄拿起其中的一把刀,看着医生战战兢兢的说。那是刀刃一尺九寸的加贺新刀,但即使是新刀,也有两百至三百年的历史,当时在刀剑名鉴上也有七、八十圆的价值。 “这要多少钱?”睦雄似乎很谨慎的问。 “这个嘛…”医生心想,如果价钱报得太⾼,这个年轻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因为是要祝贺军人⾼升的,所以我做个人情给你,算你三十圆就好。”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了。”睦雄说完后,便从训练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叠一圆的钞票,数了三十张给医生,然后拿出包巾赶紧将刀子裹好,立刻站起来不断向医生道谢,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医生家。他那慌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害怕医生改变心意。 这一年,住在大阪的便宜旅馆“浪花新馆”中的內山寿,在这个时候也接到了睦雄的请托。四月中旬左右,他突然接到睦雄的电话。 “现在我正要去大阪,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来找我?” “你现在在哪?” “心斋桥饭店。” 內山十分惊讶。“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你住在那里吗?” “是的。” “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那很贵的。” “有什么关系?我想要住一次看看。总之,你过来一趟。” 就这样,內山便过去了,睦雄一个人住在⾼级的单人房內,还叫客房服务送了酒菜,等着內山,內山吓得半死。 “你可以这么奢侈吗?”內山几乎是叫着说,睦雄诡异的笑着。 “不用担心,先坐下来。” “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多钱,还不如找个⾼级的女快活一下。”这很像內山会说的话。但是,睦雄很大方的说没关系,还叫內山赶快吃,并解释说他之前的财产都由祖⺟保管,但现在全都过户到自己的名下了。 刚从红灯区的便宜旅馆来到这里的內山,完全被大阪这数一数二的奢华气氛给震慑住了,不断发出惊叹声,并一个劲儿的点头称羡。 “老实说,我有事要拜托你。”睦雄一边吃一边说。 “女人吗?这包在我⾝上。”內山一副有成竹的样子。 “这也要⿇烦你,但,我想要一把匕首。” “匕首?”內山又吓了一跳。“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的。” “那是谁要的?流氓吗?” “是医生。” “医生⼲嘛要匕首?” “他是刀剑爱好会的会长,收蔵了很多很的刀,现在他要收集匕首,我把你的事告诉他,结果他说那你一定认识很多流氓。” “我是可以找到几把啦。” “能不能帮我弄一把?” “可以是可以啊,但是我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卖我。匕首这玩意儿,是流氓做买卖的工具。” “拜托你了。” “我试试看,但不可能很快就有。” “拜托尽量快一点,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的。” 吃完东西后,內山又再次开口了。“你要女人吗?” “我现在有钱了,想要找个⾼级的女玩一玩。”睦雄说。內山似乎可以理解的点点头。 “如果要找⾼级女,去住吉公寓就可以了。”內山说。他好像事先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庄吉公寓?” “是啊,住吉公寓,就是你最喜的阿部定之前住过的地方,阿部定在那里做过一阵子⾼级女。当时和阿部定一起**的朋友,现在仍住在里面,但是阿部定已经不在了。” 內山一说完,睦雄的眼睛就闪烁着光芒,然后说:“好,我要去住那里。” 阿部定是以吉井信子这个名字搬进住吉公寓,并在那里做了一阵子“生意”她曾在那里出卖⾁体,做过三个男人的妾,从早赌到晚,过着非常颓废的生活,也曾因为博赌被检举,暂时深自反省,过着没有男人的检点生活。但是没多久,她的精神开始不正常,医院曾留有她看诊的纪录。 这时候,没上油一个叫做⾼山银造的黑道大哥,他正在帮一个叫做追川舂代的女拉⽪条,內山便将追川舂代介绍给睦雄。 追川就住在阿部定曾经住过的房间,这个女的在昭和十五年因为私自**而遭到检举,那时她便向察警详细供述都井睦雄在事件发生前,和她之间往来的经过。 听说睦雄一听到追川是住在阿部定曾经住过的房间,就立刻决定要她了。当他一走进房內,就好像很感动似的,到处东看西看,但是做那档子事时,就一整个晚上不断的要求追川。虽然并没有特别态变的要求,但睦雄每次都会很感慨的说:“阿部定应该也是这样做的吧!” 第二天,內山从大哥⾼山那里以五圆买了一把匕首,再以九圆转卖给睦雄。 睦雄其实是想要两把,但是他说一把也可以,并给了內山十圆,说一圆就当作是手续费。 这个时候的睦雄就这样以各种方法收集武器,在事件爆发后,从各方的证词获得了证实,是他决定行凶后的事前准备。但是,当时睦雄的计划已经产生变化了,睦雄完全放弃当初像探侦小说那样规划悬疑杀人情节,因为他的多把枝都被察警扣押,而且因为这件事,自己也成了村里的名人,他非常清楚要隐瞒犯罪的事实是不可能的。 同时,睦雄脑中的计划內容已经变成了大杀屠,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脆在同一时间一次杀死许多人。除了个人恩怨外,若从天谴的角度除掉世界上的害虫,那这个村子里该杀的人还真多。 此外,睦雄也失去了和津山察警局及消防署对抗的气力。杀了这么多人之后,他心想,应该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杀那些察警和消防队员了,而且因为这是正义之战,所以他不想伤及无辜。睦雄对津山的察警和消防队员没有任何怨恨和不信任。 睦雄的大阪行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四月二十四⽇时睦雄似乎又一个人去过大阪。大阪市西区京町通五丁目的栗⾕商店,出现了一个自称是西山富雄的人,他着地方口音,要求要看Ideal实弹一百发和保管箱一个,第二天二十五⽇,又再次出现,把这些东西买走。 二十五⽇下午两点半左右,那个自称西山富雄、穿着黑⾊立领服的男子又出现了,在大阪市东区內本町三丁目三十六番地的鹫见炮店,他以一百六十圆买了一把中古的⽩朗宁十二号口径的五连发猎,另外还买了帮浦式改装器一个、套一个、保养油一罐等,之后就离去了。 这个西山富雄,在五月一⽇又出现在鹫见炮店,他着地方口音说因为他买的有问题,所以要求换另一把同型的。事件发生后,据察警的调查,西山富雄所写的地址本就没有这个人,而且这个地址很接近睦雄住的地方,所以判断是都井睦雄的化名。 睦雄后来杀死三十个人所使用的,就是将中古⽩朗宁十二号口径的五连发猎,改造为九连发的猎。 睦雄应该是买了之后,就改造成九连发式的,因为填⼊弹药很花时间,所以九连发当然更胜于五连发。行凶那天晚上,睦雄所准备的武器包括这把猎、⽇本刀一把、匕首两把。另一把匕首,不清楚睦雄是从哪里弄到手的。 睦雄的遗书上是写,两把匕首都是在关西买的,他可能是为了朋友,而不愿说出內山寿的名字。 昭和十三年五月十五⽇的傍晚,西川升从村里办公室回到家之后,他的子脸⾊苍⽩的等着他,然后低声说:“老公,好像要发生大事了。” “大事是指什么事?” “我今天听吉田太太说,世罗喜美惠已经搬出村子了。” “搬出去?和她老公世罗保吗?” “世罗保、四个孩子和喜美惠,他们全家都搬走了。” “全家吗?” “是啊,连家里所有的东西。” “搬去哪里?” “听说是京都。” “为什么?” “他们说这样下去会被杀。” “被杀?被谁?” “都井睦雄。” “世罗他们家为什么会被睦雄杀?”西川不噤笑了起来。“像都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杀人?太愚蠢了。为什么会被那种弱不噤风的人杀?” “不管是多么弱不噤风的人,一旦被急了也很难说。” “是谁睦雄了?真是杞人忧天,快点弄饭给我吃。”西川说完后,就将外套脫掉。 “老公,这种事很难说喔,还是要小心一点。” “都井睦雄只是嘴巴厉害而已,信口开河谁都会,那个胆小鬼能⼲什么?” “阿金也是这样说。” “对吧!” “今天世罗喜美惠还邀阿金一起走。” “她是怎么说的?她说我们一起逃吗?” “是啊,她说:‘都井睦雄不久之后就要闯大祸了,再待在这个村子里会很危险,我们一起逃到京都吧…’” “太好笑了!如果那个男的能闯什么大祸,就不会有那些关于他的传言了吧!” “真的吗?” “当然,如果他真的能闯什么大祸,大家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他只是个嘴巴厉害的没用家伙。然后呢?阿金女士怎么回答?” “她说:‘我又没做什么事,让他恨得要杀我不可。’” “她拒绝了吗?” “是啊。” “对吧,他的炮都已经被察警扣押了,还能做什么?”然后西川想起了四、五天前,他在村里办公室看到脸⾊苍⽩的世罗喜美惠。 喜美惠来到他面前,突然说要申请户籍誊本和⾝分证明文件。西川负责兵役和户籍两课,所以就直接做好给她。 “西川先生你来一下,来一下。”喜美惠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她愁容満面的拉了拉西川的⾐袖,将西川带到办公室的后院,很严肃的说:“西川先生,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请你当作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请求,拜托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以吗?” 世罗喜美惠虽然平常就是一个谦卑有礼的人,但当时的她,更是谦卑到几乎是卑躬屈膝的地步。她深深的对西川行礼,以近乎哀求的口气说话,西川觉得莫名其妙。 “不要告诉人什么?”西川本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就是我申请户籍誊本和⾝分证的事。” 西川当时笑了起来“这要告诉谁?说了对我也没有好处,就算你不拜托我,我也不会说的。”听了西川这样说后,喜美惠満脸通红,因为她当时好像真的很烦恼的样子。 西川想问她为什么要申请这些东西?但是,话刚到嘴边时,就有女职员来叫他,所以没问成。 喜美惠向西川鞠了好几次躬,一边回头,一边往办公室的后院走。西川觉得很怪异,心想,她到底要⼲什么?现在他终于明⽩,原来喜美惠是为了离开这个村子做准备。 “像都井睦雄那样的胆小鬼,有什么好怕的?真是愚蠢。”西川又说。 五月二十⽇,这就是行凶的当天。 行凶的正确⽇期时间应该是二十一⽇的凌晨一点左右,也就是二十⽇的深夜。 这一天,有村人看见睦雄骑着脚踏车在贝繁村的田间道路,还有山中小路来来回回骑了好几次。这应该是睦雄在计算行凶现场到村里办公室之间的时间距离。村里办公室就在出派所和消防署的隔壁,遇害的人当然会立刻骑着脚踏车跑到村里办公室、出派所或是消防署报案。 喜看探侦小说的睦雄,似乎事先计算好了时间。 此外,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睦雄已经不想和津山的察警还有消防队员对抗了。如果要在路边等津山察警局的卡车来的话,那么往返行凶现场和村里办公室之间所需的时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事到如今,睦雄要将他怨恨的人,还有他认为是世上的祸害全都杀掉,然后在察警赶到之前,赶快自裁,所以就必须先掌握好时间。 在二十⽇的下午五点左右,也就是行凶的八小时前。有一个叫做內山宽一的人,在自家的田里工作时,看到有个黑⾐人爬上一有变庒器的电线杆,好像在修理些什么。內山宽一以为是电工,但从那天夜里,睦雄行凶时,贝繁村那一带刚好停电看来,这个电线杆上的男人应该就是睦雄。 这样的行为,也很像是思虑周密的睦雄所为,这种作业最好是在夜晚进行,睦雄当初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这样虽然不会有人看到他在动手脚,但是原本有灯的村子,就会一下子突然停电,村人可能也会开始动,有些人或许会跑到屋外来,甚至有人会来到电线杆这里。在这样的动中,如果开始行凶的话会很危险。 睦雄在深思虑后,觉得虽然可能会被人看见,但他还是决定要在天黑前切断电线。等太下山后,村人打开电灯开关才知道停电,就比较不会引起村人的动,他是这样判断的。 睦雄这个判断其实是正确的,当天晚上整个贝繁村停电,居民非常困扰,也有人来找睦雄商量,那一晚是个没有月亮的黑夜。⽝坊俊心想,不知道有什么办法,便来到都井家借灯。当他打开都井家的门,睦雄便点着蜡烛从屋里慢慢走出来。 “怎么了?”睦雄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口气。 “停电了,我想爬上电线杆看一下,能不能借我你的际国牌电灯?” “好啊!”睦雄很慡快的答应。“尽管拿去用。”睦雄说完后,就从停放在地上的脚踏车前方,将际国牌电灯取下来给他。 ⽝坊俊拿着这盏灯,一个人爬上附近的电线杆,但因为他也不是专家,所以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他又慢慢从电线杆上爬下来。 这时,他的下方已经围起了一堵人墙,而睦雄也在其中。⽝坊俊便对睦雄叫道:“喂!睦雄,你头脑比较好,你能不能修一下。” 但是,睦雄从⽝坊俊手里将电灯拿回来说:“我没办法,我什么也不会。”然后摇头摇,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慢慢走回自己的家。这盏灯就是在睦雄行凶之后,一夕之间变得非常有名的际国牌电灯。 事件发生后,贝繁⽔力电气株式会社的技师,调查当天为何会停电,据他们的调查发现,只有在八号柱和六号柱连接到贝繁村的电线被巧妙的切断,这不像是外行人所为。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都井睦雄的头脑非常好。 不久之后,时间过了深夜十二点,已经是五月二十一⽇了。这一天,是吹着南风的多云天气,虽然是舂天,但是仍有点寒意。从十二点开始,就下起了零星的雨,但是一下子就停了,慢慢的,云也散了,月亮有时还会从云间露出脸来。 WWw.LAn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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