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猫小说网提供完整版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全文供读者免费阅读
懒猫小说网
懒猫小说网 言情小说 现代文学 热门小说 军事小说 同人小说 灵异小说 仙侠小说 综合其它 网游小说 玄幻小说 侦探小说 历史小说
小说排行榜 官场小说 幽默笑话 伦理小说 穿越小说 都市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武侠小说 经典名著 重生小说 诗歌散文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卻海天龙 校园韵事 过年打牌 丽影蝎心 静候佳音 水浴晨光 娇凄故事 乱世情卻 卻我所卻 卻恋学园 校园舂趣 一生为奴
懒猫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  作者:胡鳕 书号:23866  时间:2018/9/6  字数:65266 
上一章   ‮文全‬    下一章 ( → )
 一时间,气氛中顿时布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连有部分睡着的警戒队员,也因为鲁迪斯浓烈的杀气,而惊醒了过来。

  那队长赶紧缓和气氛,大声对扎斯町说:“扎斯町,你这次太过分了,回去写份检讨书给我!”

  鲁迪斯根本不理会那队长,往扎斯町的位置踏前一步,手紧紧的按住了剑柄,剑柄虽未出鞘,但锋锐的杀气已如惊涛骇般,往扎斯町的方向盖去。

  星云警戒队里的笨蛋并不多,所以在两人之间立即迅速空出了一大片位置,只有那队长继续苦着脸站在中间,劝说道:“鲁迪斯先生,你是星云学生警戒队伍的首领,何必和扎斯町计较呢,他可是出了名是个混人啊…鲁迪斯先生,你一定要为团结着想啊…”当那队长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鲁迪斯又往前踏出两步了,离扎斯町更近了。

  岂知扎斯町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大殿的殿顶,在殿顶横梁上的阿伦赶紧拉着凤雅玲缩了回去,扎斯町爆了一句:“哎,队长,我忽然发觉这个大殿的横梁真高啊!”那队长差点给气昏了过去,自己一个劲的为他说好话,他竟然开小差了,而且还是面对着鲁迪斯这样的对手。

  鲁迪斯的心中却是凛了一凛,在自己这样强大气势的压制下,扎斯町竟然还能保持这样满不在乎的气度,这份定力就远非常人能及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装腔作势,他的斗志更盛了,剑稍稍出了一小截,闪出慑人的光芒,沉声说:“扎斯町,我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要求!”

  上面的阿伦向凤雅玲比了个手势,先是指了指眼睛,又摇了摇头,然后自己的眼睛半眯了起来,意思是告诉凤雅玲不要因为情绪的动,而将瞳孔放大,那是很容易吸引到高手注意的。

  凤雅玲点点头,表示明白,刚才她确实因为鲁迪斯的动气,在情绪上出现了波动,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阿伦比了个手势,慢慢把头探出,表示可以重新观察下方了。

  扎斯町正笑嘻嘻的面对着鲁迪斯,说:“鲁迪斯先生啊,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该不会是我说中了你的要害,你恼羞成怒了吧?”

  鲁迪斯眼中的光更盛,他冷冷的说:“扎斯町,你只会逞口舌之快吗?”

  贝里安也已经站到了一旁,以淡淡的语调帮腔说:“扎斯町先生,你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绝世武技吧!”

  任谁也看得出,贝里安也已经对扎斯町十分不满了。

  看着鲁迪斯越来越近,平常就早已经对扎斯町心存芥蒂的星云队长,心想犯不着为了扎斯町这种笨蛋来挡鲁迪斯的雷霆一击吧,他一边说着缓和气氛的话,一边却慢慢移开了身子,让出一片空间。

  阿伦居高临下看来,扎斯町的站位和他的姿势,对于战斗而言,都是相当有问题的,难道这就是扎斯町的战斗方式吗?

  不对啊,记得在星云山脉中,扎斯町率领着自由天堂木家族精英与十姐妹遭遇战的时候,当时他的姿势可是堪称战士中的典范…那现在这样看来,只能说,他根本没将鲁迪斯看在眼内。

  大殿中,许多已经睡着的警戒队员,都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向了大殿的中心,鲁迪斯和扎斯町不和已久,在星云学院中可以相安无事,但一出星云,这个矛盾终于爆发。

  不过谁也没看好扎斯町,毕竟扎斯町平常所能表现出来的能力,只有弓箭这个长项,而且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也仅仅只有这个长项而已。

  在世人眼中,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永远不知天高地厚,在他们伪善的面具背后,谁都希望这样的家伙应该得到一次深刻的教训,而鲁迪斯,就是这样一个能代表着他们希望的人物。

  在不少人眼中都闪动过幸灾乐祸时,鲁迪斯的剑终于猛然出鞘了,这把剑曾为他带来过无数的荣耀,他深信,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剑气直指扎斯町而去,锋芒毕,如同暴风雨中卷起的一波惊涛骇,声势惊人,扎斯町始终是漫不经心的模样,直到鲁迪斯的剑快递到面前,他眼中才闪过一丝寒光,身形往鲁迪斯的方向一侧,右手摆向左肩上,一按他的长弓,弓箭上蚀刻过的图案正正撞在了鲁迪斯的长剑,撞击出一阵耀眼的火光。

  鲁迪斯心中大凛,两人对决中,如果其中一人抢得了先手,只要两人实力相差不远的话,这种优势是十分明显的,但扎斯町现在轻描淡写的一挥,就将这优势扯平,难道他真隐藏有什么深不可测的实力?

  就在鲁迪斯犹豫着是否该递出第二剑时,扎斯町却突然侧过了耳朵,不无神秘的沉声说:“各位小心,有人要来了!”

  大殿下立即响起了一片低沉的嘲讽声,大伙都听不到任何声音,为何唯独你能听到了,扎斯町啊,你该不会是想临阵退缩吧。

  上面的阿伦也跟着皱了皱眉,确实是有人来了,看来风雪太大,在这一带的各大势力人马,都看上这里作为歇息地了。

  果然,没到一会,众人也纷纷收起嘲讽,出了关注警惕的神色,外面的马蹄声是越来越大了。

  面对实力不知深浅的扎斯町,此时鲁迪斯也有了下台的借口,他收剑回鞘,和众人一起看向了门外的方向。

  门外的远处已扬起一阵淡淡的雪尘,雪尘上扬的速度十分快,可见来人数量不少,而且十分匆忙。

  大殿下面的众人迅速收敛起原本在看热闹的心态,呈一个扇形围向了大殿的门口,人人按紧了兵器,屏息以待,那几个星云暗部则缩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没到必要时,他们是不会出手协助星云警戒队的。

  阿伦好奇心大起,他向大殿门外的方向指了指,凤雅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阿伦立即一扶凤雅玲的纤,轻轻一踏横梁,几下就到了靠大殿门口的地方,那里有一列本来作为装饰的小窗口,现在正好可以让他们看清外面。

  凤雅玲咬紧了牙,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本来以为阿伦只是自己过去看看,没想到是连自己也一起带过去了,还再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阿伦看在眼里,他当然没有检讨到是自己误解了凤雅玲那个点头,只当是凤雅玲并不习惯自己恢复男身份后,还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讪然一笑,就往小窗口的位置看去了。

  飘着雪尘的深处中,一列轻骑兵疾速冲出,他们全部是银白色的装束,咋眼一看,差点以为他们仅仅是外面暴风雪的一部分。

  单凭这套银白色的轻骑兵装束,阿伦就几乎可以判断这队人是冰风家族的队伍,况且领头的,还是他认识的黑斯克。

  很快,鲁迪斯就将这个未来冰风王座的竞争者给认了出来,他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一片冷静,他沉声说:“各位无须担忧,他们是我冰风家族的皇家轻骑兵。”

  众人按紧兵器的手慢慢松开了,但阿伦的眉头仍是轻微的皱着,他暗自判断,这队轻骑兵已经超出逃避暴风雪的速度了,在他们身后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黑斯克也远远看见了贝里安这一行人,当他发现鲁迪斯也在其中时,脸上闪过一阵不自然,但他很快又恢复成了阴冷的面孔,却无法掩饰住眼神深处中的些许慌乱。

  他一到近处,立即飞身下马,先向鲁迪斯微微点了点头,才用略带急促的语调对众人说:“各位好,我是冰风皇家轻骑兵团长黑斯克!请大家立即准备防御,有兽人要来了!”

  兽人!有兽人要来了?

  自千年前那场兽人战争后,兽人就不再曾出现在人类的土地上。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人类的共识,但现在面前这位黑斯克先生竟然说有兽人要来了。

  在一阵低低的喧闹声中,黑斯克见面前的大多数人都以荒谬或不信的眼神看着自己,不有点急了,沉声说:“各位,请务必相信我,在两个山头之外,我们看到了兽人,不过当时我们是在高点,也就是在他们队伍侧翼的山上,所以才没有发生遭遇战!他们人数大概有三十五人左右,押运着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的四周被银色油布盖住,无法看清内里到底是什么…”

  黑斯克为了令众人相信他,赶紧直接将细节也说了出来。

  星云警戒队的队长打量着黑斯克,这么衣冠堂堂的先生,用如此严肃的神情说着这样荒谬的一件事:兽人正押运着几个笼子在星云山脉里赶路呢。真是一件想想就叫人觉得好笑的事情…但,万一是真的呢…而且,冰风家族的皇家轻骑兵团长也不会是个说话的人吧,况且再看看他身边这队人,每个人的脸上都难以遮掩的出惊惶,真要作弄我们,这份集体演技还真是难得…

  那队长开始半信半疑的问:“黑斯克先生,那他们装备如何?行进方向又是如何?”

  黑斯克说:“他们的装备与我们人类的完全不同,但看盔甲的光泽和细纹,应该是十分良吧!重点是,他们正向我们这个方向来了!大概二十分种后会到达,请立即布防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鲁迪斯入沉声道:“队长,我同意立即布防!”

  那队长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他们大不了被取笑一番,但万一是真的,他们又没有防御准备的话,那将会全军覆没!

  他重重的一摆手,高声说:“全体人员准备,立即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开始布置临时防线!”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大殿下立即忙碌开了,神殿中的神台,桌子,石墩等等全都搬了出去充当临时防线。

  在这样匆忙的时候,本是焦点人物的扎斯町,已经将鲁迪斯要和他决斗的事情抛到了一边,一边搬东西,一边问黑斯克:“黑斯克先生,假如我们不在这里,或没有什么人类盟军在这里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黑斯克的脸立即阴沉了一下,扎斯町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黑斯克这队人只有三十,如果遇不上盟军,肯定是落荒而逃的,绝对不会因为维护人类和平安定,而拼死一搏的。

  当然,对于武者来说,在重要时刻为了生命而临阵逃脱,就是背弃自己武者精神的懦夫了,尤其是关系到人类与兽人的种族对抗。

  黑斯克漠然的看了一眼扎斯町,然后冷冷的说:“当然会另想办法了!还没请教这位星云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扎斯町!”扎斯町随意的回答着,见黑斯克深深的打量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记住,不嘿嘿了两声,一边搬着东西出大殿外,还一边回头瞥了鲁迪斯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哎呀呀,怎么冰风家族的未来领导人都是同一副德啊…鲁迪斯本已冷静下来的脸色立即与黑斯克看齐,那队长看在眼里,心中暗骂扎斯町混帐说话,口上连忙转移话题,问:“黑斯克先生,你率领小队进入星云,所为何事呢?”

  黑斯克正容回答说:“我们的目的相信与诸位一样,就是为了将凤雅玲公主从疾风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扎斯町的声音立即门外的远处遥遥传了过来:“未必,未必啊…”黑斯克往大殿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深处中闪过了深沉的杀机。

  那队长赶紧将话题接上:“那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将凤雅玲殿下救出啊…”“一定!”

  另一个好奇的星云队员正在将一张高桌改装,他回头问:“黑斯克先生,那些兽人到底长什么样的?”

  黑斯克沉道:“四肢,肤十分沉,脑袋十分的大,走起路来前身微微前倾,咋眼一看,有点像太古文献中未曾进化的人类…”

  “…”下面关于兽人的讨论,听得凤雅玲皱了皱眉头,他们神龙虽然长年站在面对兽人帝国的第一线,但她身份高贵,况且还年幼,根本没机会到前线去看过兽人到底长什么样的。

  她转过了头,看了看阿伦,大概想交流点什么,嘴微微动了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其实在座的诸位当中,恐怕没有谁比阿伦更有资格去谈论兽人了,无奈他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所以他只有蹲在横梁上,很认真的向凤雅玲示范了一下兽人的作战姿势,这一下差点令凤雅玲失笑了出来,她眼中闪过深切的笑意,但很快又黯淡了下来,将头扭了回去,重新看向了小窗外的风雪中。

  阿伦无奈的耸耸肩,也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风雪缥缈间,仿佛又回到了暴风山脉那段夹杂着欢笑与痛苦,拼搏与艰辛,光辉与荣誉的岁月,他眼眸深处中闪过了一丝光芒,但更多的,仍是那深深的困惑和茫然。

  这时,大殿外的临时防线已经迅速布置完成,毕竟有份出来找寻凤雅玲踪迹的,都是星云警戒队里的精英分子。

  黑斯克却仍在大殿中一个角落里,检查着他的箭筒,鲁迪斯看似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蹲在了黑斯克的旁边,盯着地上的几块大石,像在考虑要搬那块出去。

  黑斯克冷漠的看了一眼鲁迪斯,又看了看四周,发觉所有人都到大殿外去布置了,才冷冷的说:“鲁迪斯,有话就说吧。”

  鲁迪斯哼了一声,说:“黑斯克先生,这次冰风派你进入星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位置恰恰在阿伦和凤雅玲下方的不远处,他们的声音,就自然落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听到这样的问话,阿伦不牵了牵嘴角,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果然,黑斯克也嘲讽的笑了笑,说:“鲁迪斯,不要装傻了,你不可能不知道家族在想什么的,这并不难猜啊…就是潜伏进星云山脉,找一切机会,用一切手段,置凤雅玲于死地!再将这条罪名嫁祸于疾风家族,到时疾风败亡,早有准备的我们,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鲁迪斯默默的听黑斯克说完,才沉声说:“我反对这样做!”

  横梁上的凤雅玲抿紧了嘴,眸子中重新闪过亮彩,鲁迪斯这一句斩钉截铁的话,确实给予了她相当大的信心,这是对她往昔情感的一种肯定。

  黑斯克脸上嘲讽之意更甚了,说:“鲁迪斯,你总想推你那套远近攻的策略,是不是还梦想着娶凤雅玲做老婆,有机会把神龙也掉的美梦啊?”

  鲁迪斯冷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黑斯克继续说:“对于你这个想法,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家族是百分百支持的,但在现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随时可以到手的疾风家族才是我们的首选,放弃凤雅玲,瞄准疾风,这就是家族的指示,鲁迪斯,你可要为大局着想啊,更何况…”

  黑斯克顿了一顿,观察着鲁迪斯的神色,才缓缓将话说下去:“传闻神龙的皇权内斗已经开始了,凤雅玲或许已经不是现任女皇心目中的头号人选了,要不然,神龙为何会派出暗杀队伍,进入星云山脉来暗杀凤雅玲?”

  鲁迪斯的脸色顿时变得晴不定起来,黑斯克冷冷的观察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间,满是冷漠的嘲讽之意。

  阿伦暗暗叹了口气,说到底,鲁迪斯或许对凤雅玲有些许爱意,但最根本的目的还是看上了凤雅玲这个身份,一旦在家族利益面前,在自己的前途面前,在凤雅玲这个身份不再有保障之前,他这份爱意就会变得十分微不足道了,换一个角度想,如果凤雅玲并不是神龙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那么,鲁迪斯当初还会与凤雅玲交往吗…

  他转过了头,怜惜的看了一眼凤雅玲,此时的她,脸色已变得与窗外的白雪一般苍白。

  外面突然静了下来,鲁迪斯站了起来,沉声说:“敌人来了,准备作战吧!”

  黑斯克想起即将面临的恶战,也收起嘲讽的神情,跟着鲁迪斯,快步往大殿外走去。

  阿伦透过窗口,看到远方的尽头,已出现一行模糊的影子,正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第二章

  尽管地上已有厚厚的积雪,但还是能清晰的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可见这群来者的体重十分惊人,而且脚步声异常整齐,可以听出他们都是久经训练的战士。

  因为阿伦坐在一个相对的高点,他首先看到这群兽人的中间,重点保护着三辆板车,板车上放着三个被银色油布包围着的巨大笼子,讽刺的是,拉动这些笼子的并不是兽人的菱角兽,而是人类常用的军马。

  阿伦观察着马车的轨迹,不暗暗心惊,积雪上被马车的轮子出了两道深深的车痕,这车上到底是装着什么重物啊。

  在大殿外,其他人关注的焦点就并不是这里了,他们首次看到兽人的模样,每个人的呼吸都慢慢变得急促起来,对于这群人类的死敌,他们一直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没想到今天竟然活生生的来到面前,有人还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梦境。

  这时,兽人已经来到了五百步以外的距离,本该发令的星云队长被兽人震慑住了,反倒是扎斯町沉声说:“全体人员,弯弓,准备!”

  人们方才醒觉面前的并不是一场舞台剧演员,而是真真实实的兽人,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慌忙从箭囊中取出弓箭,搭上弓弦,以并不平静的心情,将箭头指向了兽人的方向,有好几个人的箭头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阿伦居高临下的估计着双方的战力,兽人共有三十三人,暂时尚未发现鲁迪斯这群人类,而人类这边有七十二人,全部是精英级高手,但他们却是由星云警戒队、星云学生警戒队、星云暗部、冰风皇家轻骑兵四个不同系统的人马组成的,真群殴起来,未必会齐心。

  况且,普通兽人士兵的战斗力就是普通人类士兵的两到三倍,能派进人类世界执行任务的兽人士兵,更不是等闲之辈,就算人类伏击在前,最后胜负恐怕还是难料啊,尤其是看下面有些人的手都颤抖了…

  扎斯町观察到有些人因为过分震惊而引起失常,忙沉声喝道:“各位抖擞起来,不然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鲁迪斯也沉声说:“各位,我们现在正以人类的身份在作战,鼓起我们的勇气,后世将记载这一天。”

  这两句话,无论是实质意义上,还是精神意义上,都相当程度的鼓舞了人类临时联军的士气,大多数人的直了不少。

  而这时,兽人也发现了这座破烂神殿的异样之处…虽然看不到半个人影,但大殿外全是一堆一堆杂乱无章的垃圾。

  那个走在兽人队列中间的队长一举手,整队兽人立即停了下来,体现出兽人良好的军事素质。

  那兽人叽里呱啦的低声与身边的副队长交流了几句,便又举手作了另一个手势,整队兽人立即缓缓的往后退去。

  这一举动令大半准备伏击行动的人类傻了眼,平常在舞台剧当中,兽人简直就是一个愚蠢的代名词,按照他们的设想,这群家伙应该傻乎乎又慢悠悠的走上来,然后我们大伙就箭穿梭,一会光景过后,好了,整个世界安静!但现在,他们竟然看穿了这里有可能是陷阱,十分果断的缓慢后退。

  星云队长和身旁的贝里安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否该下达出击的命令。

  就在这时,一声清越的弓弦声“叮”一下响起,一支弓箭已离弦而出,没人能看清它飞行的轨迹,箭已经径直穿了那个兽人队长的咽喉,在阿伦的角度,还可以清晰的看到,弓箭穿过咽喉后,并未停止,又深深刺进了兽人队长身后一个士兵的左眼,才在剧烈的颤抖中停止了骇人的飞行。

  只在瞬息之间,两个兽人竟然已经被秒杀了。

  人类这边,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扎斯町的方向,这些目光中有敬佩、有愤怒、有恐惧,也有惊讶…

  那星云队长差点就怒骂了出来:“扎斯町这个混蛋,鲁莽行动很可能会令我们全军覆没的!”

  扎斯町一声不吭,以灵巧的手法,迅速将第二支箭放到了弓弦上,又是“叮”的一声,弓箭已经穿越过茫茫的风雪,又穿过了兽人副队长的咽喉。

  这时,兽人队长的尸体才轰然倒下。

  兽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一边观察着地面上的尸体,一边惊惶的对视着,很快,就对着大殿的方向狂躁的怒吼了起来。

  此起彼落的怒吼声中,人类本已放下的弓又重新举了起来,经过扎斯町这么一闹,兽人可怕的形象顿时跌落了许多,原来兽人并不如传说那样擅长作战,看,连扎斯町这样的混人也能秒杀他们。

  扎斯町第三箭又已离弦而出,这次倒下的是兽人左翼后方的一个士兵,兽人们好战嗜血的个性终于被点燃了,后方士兵的倒下更是制造出一种他们已经没有退路的假像,在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他们出了间的狼牙,奋力向人类冲来。

  愤怒,令他们终于冲进了人类的正常程范围内。

  此时的阿伦,已将目光放到了扎斯町的背影上,不回想起老师东帝天曾经说过的话,任何武器到了极致,都是令人敬畏的…

  就像扎斯町的弓箭,只要给机会他拉开距离,天下间到底有几个人能避开他的致命一击呢?

  接下来,就是人类千年仇恨的一次宣了,扎斯町的箭给予了他们极大的信心,甚至令他们认为兽人是不堪一击的,颇有水准的弓箭一支接一支从他们手中出,组成了一片算不上密集,但具有绝对攻击力的箭雨。

  或许这群兽人确实是他们帝国里的精英士兵,那两个正副队长也是有点名气的高手,但在这样精准的远程攻击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在一阵阵不甘心的倒地声中,人类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足,他们透过飘摇的风雪,发现兽人与人类在生理结构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起码咽喉、眉心、心脏等要害部位的位置是一模一样的。

  当剩下的十个不到的兽人冲到人类面前时,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可言了,白刃战中,兽人虽然占有优势,但这点优势是人数差距所无法弥补的。

  雪白的土地被染成一片鲜红,几乎每个人类都气吁吁,但这更多是因为激动引起的。

  凤雅玲眨动着美丽的大眼睛,些许的好奇中带着些许的惊惶,这是她人生中首次看到人类与兽人的正面锋,而且场面还是这样的血腥,她转过了头,看向阿伦,习惯性的想交流点什么,但立即又醒悟到俩人的关系早已不复从前了,眼神又添上了些许的茫然。

  阿伦自然将凤雅玲的细微反应看在眼里,他淡淡苦笑,表面上虽然平静如昔,但内心深处中,一阵难言的苦涩油然而起,并慢慢的游向全身,一时间,也不知该向凤雅玲说上点什么。

  凤雅玲缓缓将头转了回来,重新将目光投向风雪飘摇的窗外,忽然发觉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紧张且激动的,连深沉如鲁迪斯,也一手紧紧的握着拳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弓箭,脑海中阿伦漫不经心的样子正挥之不去,不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对比。

  这个名叫迪。阿伦的男子,竟然在这样的场面下,仍能保持如此的平静,这位定力可真算惊人,回想起与他过往的时光,他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吧,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反应都是冷淡和平静的,就像一池万年如昨的湖水,虽偶然泛过涟漪,但从不牵起波澜。

  如果说他是一个天生冷漠的人,那为何敢帮助疾风挟持自己,现在又敢背叛疾风来拯救自己,能做出擅变且充满勇气行动的人,为何对人对事能平静至此呢?

  迪。阿伦,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星云队长和周围每一个人相互对望着,发觉对方这一份激动都是带有喜悦的,自己竟然亲手杀死过兽人,而且只轻伤了十人不到的情况下,将兽人部队全部歼灭了!这个结果大概可以从年轻时在酒吧里吹嘘,到老了在安乐椅上讲故事给孙子听了。

  鲁迪斯和黑斯克也对望了一眼,但他们很快就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不过很默契的,他们的目光又投向了扎斯町,正是这个家伙,力挽狂澜的将准备逃离兽人部队给留了下来。

  而扎斯町本人,正哈哈大笑的向身边队友详细介绍着他这几箭的重要意义,解释着正是他这个勇决的行动,才令大伙有机会把兽人宰掉的呀,所有大伙都该感激他…

  本来众人也是这么想的了,但真听扎斯町本人这样说出来,这份感激和尊敬顿时就大大打了个折扣了。

  星云队长盯着那几个大笼子,咨询众人意见:“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战利品”这三个字顿时涌上了众人的脑海,在和平时代里,真有机会拿到这个东西的人可不多啊。

  如此巨大的笼子,还用油布封得这么密,再看雪地上那深深的车轮痕迹,天啊,里面该有多少的财富啊…于是人们立即纷纷大声赞同:“一定要打开看看!”

  “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兽人的阴谋!”

  “真能发现兽人什么秘密的话,咱们可就成了人类英雄了!”

  “不开我们对不起阿兰斯的人们啊…”“开,开,开…”

  “…”谁也没将“财富”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里面无疑就是一批惊人的财宝了。

  平常爱闹的扎斯町反倒不吭声,与他态度接近的还有贝里安王子,连鲁迪斯和黑斯克也是一声不吭的,但最后还是贝里安沉声入说:“我建议把这几个笼子运到安全地带才打开,假设说,里面是太古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我们身边也有足够的人才去应变啊…”但大伙都立即摇头否决了,贝里安王子太多虑了,兽人怎么会这么聪明,制造出太古时代的危险物品呢,天啊,运送到安全地带,那该要和多少人分这批财宝啊…经过一番短暂的讨论,很快就有了结论,少数服从多数,更主要的是,队长的意见也是倾向于立即打开。

  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踏过兽人的尸体,走向了第一个笼子。

  阿伦在横梁上改变了一下坐姿,低声评价说:“这一次,我比较赞同贝里安的看法,如果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兽人没理由只派出这么少战斗力来运送的…”

  凤雅玲默默的点了点头,但神情很快就变得古怪起来,贝里安表兄可是一直倾慕娜娜,要是让他知道娜娜竟然是个男子,他该会有多么难受和伤心啊…阿伦是个通透之人,一看凤雅玲神情的转变,就立即将凤雅玲心中的想法猜出了大概,他也默默叹了口气,这类事情,他在一开始就告诉过贝里安,他与他,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

  “唰”的一声,盖住第一个笼子的油布,已被整块牵了下来。

  阿伦和凤雅玲略带茫然的视线,立即回复了清晰,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在联军满怀期待的目光下,银色油布背后并没有耀眼夺目的珠宝,只有一头庞大无匹的魔兽匍匐在其中,它足有一座小山般大小,呈诡异的暗红色,全身上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触角,看得令人骨悚然,一阵寒风拂过,腐烂的腥臭顿时在整个空气中弥漫开了。

  面对这样一头诡异的魔兽,人们屏息呆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它好臭啊…”“它的样子好难看…”

  “…”纷、惊讶的叫嚷声中包含着深深的失落,原来料想中的财宝不见了,却换了这么一头庞然大物。

  阿伦的反应比他们快多了,他一看到这个怪物,立即将间随身携带着小水囊递给凤雅玲,低声警告:“雅玲,快撕下你围巾一角,水蒙到鼻子,快!”

  凤雅玲见阿伦说得凝重,也一声不吭,立即照做了。

  阿伦脑海中飞速运转,心想这不就是他和亚特拉克、艾波琳曾经在沼泽里见过的魔兽吗?幽灵地兽…地系魔兽里的真正王者!对了,亚特拉克将那个沼泽中的幽灵地兽全部宰掉了,现在兽人需要新的幽灵地兽去为他们把守那条要道,所以就有了今天所看到的这个运输队…

  但是,兽人并不是今天才干这种事啊,为何从来没有撞破过呢?那只能说,过去一定有势力庇护着他们,所以他们的行动才能如此的顺利和隐秘!有什么势力曾经强大,而最近衰落的呢?阿伦首先想到的是,十姐妹军团…

  而在外面,正围着笼子评头十足的人类联军,已经几个实力稍差一点的,开始站立不稳了。

  一直皱着眉头不吭声的扎斯町,眼中忽然闪过了惊慌,他指着笼子中的庞然大物嚷道:“大家退后,用水布将鼻子捂好,我想起这个家伙是什么,它叫幽灵地兽,地系魔兽中的最凶猛那种,稀罕异常,但平时只繁衍在雷诺、影月和矮人王国间的幻灵沼泽中,天啊,它竟然来到这里了…”

  扎斯町后面说什么,已经没有人能听清楚了,一阵低沉的喧哗声中,人们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情,纷纷后退,知机的已经将鼻子捂好“幽灵地兽”这个名字没几个人听过,但“地系魔兽的最凶猛那种”那就每个人都清楚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那代表着它是该类元素魔兽的王者,它的攻击力往往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

  民间中关于这些怪物的传闻很多,每一件都是骇人听闻,什么什么魔兽一脚踩死多少多少人,又什么什么魔兽一掌拍飞多少多少高手,如果有哪个冒险队能将一头巨型魔兽干掉的话,都能成为这支冒险队成名的契机,而现在就有这么一只巨型魔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况且这头巨型魔兽还是此类中的极品,地系魔兽的绝对霸主,只可惜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作好拥有这份名气的心理准备。

  慌乱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此起彼落,飘飘的白雪正与大地上鲜的血相互辉映,地面上兽人的尸体,谁也没再去多看一眼,因为,那头幽灵地兽开始有苏醒的迹象了。

  反应快如扎斯町、鲁迪斯等人,已经开始吆喝同伴准备作战了,对于他们这群本来各怀目的的家伙而言,今天这次相聚实在是过分刺了,先是发生与兽人的一场遭遇战,接着又能看到这么一头庞然大物,更刺的,是这庞然大物竟然要苏醒了。

  这头成年的幽灵地兽先是微微昂起了丑陋的头颅,然后全身上下像是打了个冷战般,狠狠的抖了一抖,那些密密麻麻的触角顿时像了活了过来般,四处飞舞了起来。

  那看似坚固的大铁笼,在它那一只只触角面前,显得如此的不堪一击,迅速被扭成了各种各样不规则的形状。

  那些本来久经训练的马儿,它们在前面双方厮杀时,也显得比较安分,但现在,它们仿佛感觉到了背后那份致命的死亡气息,拼命的挣扎起来。

  拉着第一笼子的六匹马首先发作,集合往前狂奔,它们驮着的铁笼本来已被那头幽灵地兽扭得不成样子,这么一下,顿时“轰隆”一声,整个笼子砸下了马车。

  后面的马儿也感染到了这份惊慌,也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一直没将弓箭放下的黑斯克,首先搭箭上弦“嗖”的一声下,首先就有了一匹马倒了下来,人们赶紧有样学样,将所有的马匹全部死,谁知道后面的笼子装的是不是同样的怪物,再掉一个下来,大概今天他们痛宰兽人的故事,就无法传诵出去了。

  正遥遥观望的阿伦,目光此时却盯在了黑斯克的背影上,他默默评价,单就“冷酷”二字而言,此君绝对是这么多人当中最狠的,在这个时代里,马匹是重要的资源之一,同时也是骑兵最重要的伙伴,在关键时刻,很多人因为这个深蒂固的意识,而犯下错误,与生命失之臂,但此君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怪不得能成为鲁迪斯最有力的王座竞争者。

  他看了看身旁的凤雅玲正握紧了小拳头,显然正为在场的所有人担心,他不笑了,凤雅玲她大概已经忘了,其中有不少人正背负着对她不利的使命呢…

  但阿伦的笑容中很快又添上了几分自嘲,用这种功利的想法去猜度凤雅玲善良的心灵,是否有点亵渎她了呢?

  他低声安慰道:“不必担心,幽灵地兽是有致命弱点的,看到它那只诡异的大眼睛了吗?它眼睛上方那里有一颗小瘤,那就是它的致命弱点,扎斯町应该知道的,毕竟幻灵沼泽就在他们影月部落的南面…”

  看着那头幽灵地兽一下一下的从铁笼中钻出来,果然听到扎斯町吼道:“大伙不要惊慌,看到那家伙头上那小瘤了吗?对,是小了点,它还用几个爪子护住了,就是那个地方,大伙要用足眼力,那里就是这个大家伙的要害…”

  说罢就带头将箭了过去,好几个眼力好的联军战士,也跟着弯弓上箭,很快,人类手中垂下的箭头,又一个个的抬了起来,组织起一片片箭雨,向着幽灵地兽的要害去。

  阿伦皱了皱眉,因为他看到扎斯町的无影箭竟然仅仅是烂了幽灵地兽的三只触手,而那头幽灵地兽又立即加了几只触手去护住那块小瘤,然后身体一,终于从那个牢笼中了出来。

  其他人的箭立即被幽灵地兽伸出的触角一一拍打了下来,阿伦不由得评价说:“这样看来,他们要死上一些人,才能将这头魔兽摆平啊…”凤雅玲抿紧了嘴,转过头看了阿伦一眼,心中顿时寒了一寒,眼前这个男子,就算说到会死上一些人,无论眼神还是神情,依然是平静无比,假如听不清楚他什么,还以为他仅仅是评价星云山脉此时的天气。

  看着这头庞大无比的生物,正大步大步的往己方踏来时,人类联军终于出现慌乱了,他们急步后退着,动作灵敏的还能在后退中补上几箭,脑筋灵敏的已经开始慎重考虑逃跑这个问题。

  扎斯町的大呼小叫倒是喊破了他们部分人的心态:“,继续,谁跑谁就是孬种,人类的叛徒,兽人的奴隶,魔兽的粪便…”

  各方的领导人也纷纷出言激励自己手下的士气,无奈士气的微量上涨对战局半点帮助都没有,幽灵地兽的一只只触角灵敏无比,总能将人类来的弓箭拍开,偶有几箭能到它的身体,也仅仅是溅出几滴颜色诡异的体,丝毫也不影响他的行动力。

  极为难闻的腥臭味一阵阵狂熏而来,有两个跑得比较慢的冰风轻骑兵,被幽灵地兽的触手卷中,立即被搅成了一团,抛了上天,好一会才砰然落地,这一下立即将刚刚上扬的士气打击到了冰点。

  看着不久前活生生的同伴已经变作一团无法辨认的渣,无比恶心感当中伴随着无尽的恐惧,死神已经在身边触手可及处,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自己。

  第三章

  慌乱伴随着恶臭阵阵涌来,又有好几个倒霉鬼因为脚步的踉跄,立即追随前人的脚步,成为下一团无法辨认的渣。

  人类踏在兽人的尸体上,快步往大殿的方向退去,已被起怒气的幽灵地兽紧随其后,将前面倒在地上的兽人尸体踩成饼。

  雪花,开始慢慢变小,不再飘舞。

  风,也开始慢慢柔和,不再凌厉。

  但星云山脉的一角中,局势却越来越严峻了。

  扎斯町箭囊中的箭已经掉了一半,虽然幽灵地兽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但它仍有足够的触手来应付人类的扰,而事实上,除了扎斯町的箭比较有威胁之外,其他人的箭往往只能起干扰作用。

  上面的阿伦看着战局的变化,不由得想起他便宜老师亚特拉克的不凡之处,一人独立面对几头幽灵地兽,竟还能做到全歼,这还是他已经蹶掉一腿的情况下完成的…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他擅长近身搏击有关,扎斯町的箭,毕竟不是万能的。

  他观察着双方的战力,预估着战局的变化,终于摇了摇头,转过头看了看凤雅玲,她虽然紧紧的皱着眉,显然正为人类担忧,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此而吓得苍白,阿伦暗暗赞赏,凤雅玲到底是未来的神龙之主,这份胆在女中十分罕见。

  阿伦轻声说:“雅玲,我们要退到后面去了。”

  凤雅玲抿了抿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阿伦得到她的默许,立即一扶她的纤,在横梁上几下蹬踏,已弹到靠近后院那一侧。

  通过短暂的身体接触,阿伦察觉到凤雅玲的身体有点冰寒,大概是前面一直在靠窗的位置观望,从窗间扯进来的风造成的。

  阿伦叹了口气,凤雅玲底子里的个性坚韧得很,明明已经感到十分寒冷,却由始至终都不吭声,是自己粗心了…

  他迅速下了自己的外套,为凤雅玲披上,低声叮嘱:“雅玲,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动,我要回到刚才的位置,按这样的情形,必要时,我可能要出手了…无论发生什么变故,我都一定回来接你的!”

  凤雅玲微微抬起了头,目光与阿伦交接在一块,发觉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爱护时,她立即又垂下了眼皮,长长的睫轻轻的颤抖了几下,以表同意。

  当阿伦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又有十几个人类死于非命了,扎斯町等人以堪称狼狈的姿态,迅速撤进了大殿之中,队伍的秩序很难再维持,本站在前列的人类为了不使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人,拼命的往后挤,而站在后面的人类当然不会让他们得偿所愿了。

  各势力队长的喝令已经渐渐变得不值钱了,虽然还没有一个逃兵,但幽灵地兽无敌的形象已经慢慢在他们心中树立了起来,这一种形象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反倒在这个时候,最有纪律的是星云暗部,他们始终稳稳地跟在幽灵地兽的左翼进行扰,至今仍是零伤亡,令人不得不对一直名不经传的星云暗部刮目相看。

  眼看幽灵地兽离大殿越来越近,阿伦暗下了决心,这庞然大物太高了,会把整座大殿撞烂了,那会牵连到后面的凤雅玲,只有出手了…

  但他的四周并没有任何可以作攻击用的硬物,他只有将手袋里,取出了那串星云学院里用的钥匙,让每一钥匙都在手指的隙中穿出,成为临时武器。

  看着幽灵地兽已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阿伦放缓了呼吸,回忆着亚特拉克当诛杀它们的画面,身体忽然一个倾斜,整个人就往地面倒栽而下,到快到地面时,身形一个匪夷所思的倒翻,接着脚下一踏,整个人已往幽灵地兽弹而去。

  眼看就要和这头巨兽短兵相接,无数条触角正面攻来时,阿伦的身形一个不可思议的折,已闪到了幽灵地兽的右侧,将那些触角通通避开,接着双手飞速舞动,右手主攻,左手为辅,一边斩开幽灵地兽的触角,一边在它的身体上连续蹬踏,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当幽灵地兽其余的触角想过来住阿伦时,阿伦已经跃到了幽灵地兽的头顶。

  他斩开了幽灵地兽护住要害的触手,回忆着飞龙沙漠中最深沉的热量,将全部力量集中在了右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砸了下去,正正击在了那个小瘤上,一片斑斓的体顿时涌而出,极其难闻的恶臭扑面而至。

  幽灵地兽顿时发生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号,整个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往后倾倒了下去。

  阿伦根本不等它着地,又已在它头上重重一踏,人已往右边的山坡去,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阿伦一系列动作,在众人眼中,只是眨眼的瞬间,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人影一闪,眼睛花了花,人影已与魔兽重合,接着魔兽倒下,人影消失。

  看着自己这群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点来灭团的危机,现在竟然被人秒杀了,人群顿时炸开了,当然,这也是在他们确认危机真的过去之后。

  “天啊,我们见鬼了吗?”

  “一定是鬼,鬼在帮我们啊!”“在神的指引下,一只善良的鬼帮助了我们…”

  “…”一会后,当大伙走了出去,围观着那头幽灵地兽的尸体,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声音才慢慢恢复理智。

  星云队长说:“应该是个人吧…”

  “人竟然可以秒杀一头地系魔兽的王者?”

  “好像真的是个人…”

  “好像还是个女人…”

  “不可能吧,那么厉害的家伙,我看明明是个男的…”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娜娜啊…”贝里安王子盯着阿伦离去的方向发呆。

  “贝里安王子,你别相思成灾了…”

  “无论是男是女,绝对是一个绝世强者帮助了我们…”

  “绝世强者”这个词语令人群安静了一会,在这个保守磨难的时期,人类剩下的绝世强者已经不多了。

  人们的眼中不自的添上了几分尊敬和崇慕,但也很潜意识的避开容易引起悲伤的话题。

  “剩下的笼子怎么办啊?”

  “怎么处理没关系,不要现在打开就好”

  “呵呵…”一句无关痛的笑话引来了一阵轻轻的笑声,毕竟还能活下来,真好。

  凤雅玲正凭声音判断着阿伦到底干了些什么,阿伦已经在外面跑了一圈,重新跃上横梁,回到她的身边。

  一系列动作下来,他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本来就稍嫌苍白的脸色,泛上一层淡淡的银色光晕,他轻轻着气,按着心脏的位置,说:“难得他们都出去了,雅玲,我们快走吧!”

  这一刻,他忽然发觉凤雅玲的眼神有点异样,少了点困惑和敌意,多了点别的什么。

  阿伦牵了牵嘴角,一扶凤雅玲的纤,轻飘飘的跃了下去,快步往后院走去。

  穿过层层院子,来到他栓马的地方。

  凤雅玲看着阿伦将绳索解开,终于忍不住问:“娜…阿伦,你把那头怪物杀了?”

  “对啊。”阿伦的神态依然是平静且淡然,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连鲁迪斯和贝里安他们也无法看清楚你的动作,难道…是秒杀?”

  “不算,我跑了很多步的。”阿伦笑了笑,不易察觉的银色光晕再次泛过他的面庞,他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了凤雅玲“我们趁风雪刚停,快上路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先回神龙吧?”

  凤雅玲默默的点了点头,当全世界都可能是敌人的时候,潜意识往往都觉得只有家才是最安全,哪怕传闻中的家已经有了危险的气息。

  阿伦看穿了凤雅玲的心事,微笑安慰说:“雅玲,你始终是未来的神龙之主,只要你平安回到神龙,登高振臂一呼,‘我凤雅玲平安归来了’,保证你立即能回到过去幸福快乐的生活中去。”

  凤雅玲也明白个中的微妙之处,只要不能嫁祸于疾风,她凤雅玲的死亡意义就不大了,但经历过一些事情后,还能不能回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态呢?

  “那你呢?”

  “我?我送你回去!”阿伦淡淡一笑,平静的说。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却令凤雅玲心中暖了一暖,有些人,任何一句话,都能成为诺言。

  她缓缓的攀上了骏马,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许多过去的影像和画面,最后,情不自的响起了扎斯町曾经说过的话:“假如娜娜是个男孩的话,你们后一定成为夫!我以月亮神庙的名义来发誓!”

  当他们来到星云山脉西翼,已经是十五天之后,风雪终于停了,但天气还十分严寒,不过阿伦是个很有办法的人,他弄回了一些干净的绒衣,和足够的干粮和净水。

  衣物是男装的,不过阿伦也正是要追求这样的效果,两个男子走在一起,永远比两个女子走在一起要安全。

  阿伦恢复了男装的打扮,而凤雅玲则改成了男子的装束,显得俊美、秀气,因脸色有点苍白,又显得有点柔弱。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身衣物其实是阿伦灭了附近一股小型的盗贼团伙,从死人身剥下来的,要是让她知道,大概她死也不肯将衣服换上吧。

  按照阿伦的分析,星云山脉直接回神龙的路线,必定布满了重重危机,最明智的路线,应该是从星云山脉西翼穿过疾风家族,再到自由天堂,从蓝河左岸渡河,回到神龙。

  疾风家族此刻四面楚歌,自由天堂南部正兵荒马,都是人心惶惶的地方,方便他们能顺利行进。

  凤雅玲对于这条路线的设定,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阿伦还是娜娜的时候,判断就很少会出错。

  事实也证明,这条路线是安全的,一路走来,偶有行迹可疑的队伍,都被阿伦轻轻松松的闪躲了过去。

  此处已经接近疾风边境,一个浅浅的山中,阿伦与凤雅玲正对坐在一堆篝火边,劈里啪啦的燃烧声与外的风声相互合唱着。

  因为山实在太浅,寒风一阵阵的凛然而至,凤雅玲不断呵气到小手上,尽量靠近火堆来增加热量。

  阿伦仍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模样,不紧不慢的往火堆中添加着木枝,凤雅玲的情况他看在眼中,但无能为力,她身上的衣物已经够厚了,而这个山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这附近最好的了。

  这几天他们的对话并不多,偶有交谈,都容易涉及往昔,容易想起尴尬之处,但今夜,阿伦还是决定开个话题,来分散凤雅玲对寒冷的注意力。

  他看着篝火,淡淡的说:“在阿兰斯大陆北面的边缘部落,曾经发生过一件凄美异常的爱情故事…”

  充满磁的声音徐徐的在风声中响起,这引起了凤雅玲的兴趣,爱情故事永远是女人不败的话题,尤其是凄美的爱情故事,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不过目光并没有看阿伦,而是与阿伦看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阿伦继续说:“有个男孩的名字叫风,有个女孩的名字叫云,他们从小就一起长大,就像数之不清的爱情那样,他们发生了无数的故事,为对方受伤,为对方付出过一切,也因为过一点点小小误会,而多次绝…不过,无论如何,在他们相识二十年后,终于走在了一起,成为了夫…云的闺中密友十分羡慕,青梅竹马还能成正果,真是太浪漫啦!而风的酒朋友就表示不理解,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还要成亲,真是太笨了…”

  凤雅玲不笑了笑,说:“在这些事情上,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往往都是两个方向的。”

  阿伦微微扬了扬下巴,深深看了一眼凤雅玲久违的笑容,不也笑了笑,说:“或许,确实如此吧…风和云,仍像许多爱情故事那样,就算成为夫,始终有许许多多的曲,但如果仅仅这样,这个故事就不能动人…”

  他向篝火中放进了一枯枝,继续缓缓的说:“在他们又一次吵架,又一次等待着对方低头认错的时候,战争爆发了,数之不尽的亡灵大军从北面蜂拥而来,整个边缘部落发起了战争总动员,为了保卫家园,所有具备战斗能力的成年男子都必须上战场!就这样,风根本来不及和云作告别,就和族人们一同北上,走上了抵抗亡灵的道路…”

  凤雅玲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么听来,这个故事就是以千年前亡灵战争作为背景的了。

  阿伦说:“云很担心,天天都去打听前线的情况,但每次传来的都是些坏消息,终于,在三个月后,云收到了风在前线发回来的信件,里面说了很多,总的来说,风还很乐观,末了,风还不忘说一句,不幸福的婚姻一天一吵,幸福的婚姻隔天一吵,所以说,我们是幸福的!”

  “因为传信官很快就要走了,云只有急急忙忙的写了一些,在信中,她也尽量的乐观,末了,她也不忘说,怎么我印象中我们是两天三吵呢,这样说来,我们应该是既幸福又不幸福,风,你说是吗?”

  “信使走了,带着云和很多女子的希望走了,但再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风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信,更不知道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又过了一段彷徨忧虑的时间,最坏的消息终于传来了,边缘部落和凤凰城的联军全军覆没,所有边缘部落的妇孺,全部撤退到冰风家族…”

  “一个民族的迁移,哪怕是临时的,也是绝对令人震撼的,在一片片惊天动地的哭声中,云的心不断的下沉着,整个灵魂也仿佛虚掉了,她的风死了?她的风死了…”

  随着阿伦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凤雅玲不抬头看了一眼阿伦,他那张异常清秀的脸孔在火光映照下一片恬静,丝毫看不出他正在讲述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凤雅玲凝视着这张脸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红了一红,又重新低下了头。

  她并没有催促阿伦,阿伦也并不急着将故事讲下去,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四周只剩下风声和烈火的燃烧声。

  阿伦又将一干枝放进火里,才继续缓缓的说:“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在她没看到风的尸首之前,她是不会相信她的风就此死亡的,她离了迁离的大军,一个人毅然北上,风餐宿,吃尽苦头,终于一座在高峰上,看到了那传说中浩浩的亡灵大军…”

  “这群行尸走,就这么从云脚下的峡谷穿过,看着一张张腐烂的脸孔,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但她的身影却躲不过天空上兀鹫的眼睛。”

  “很快,亡灵的将军就派出一小队亡灵士兵,去将这个漏网之鱼同化!就在山峰边上,云看着一队亡灵士兵向自己走来,本想逃逸的她,却忽然完全停顿了下来!”

  凤雅玲抿紧了嘴巴,仿佛猜测到了些什么,忍不住再次抬头看着阿伦,阿伦深邃的目光中,此时也添上了片片雾,他对凤雅玲淡淡一笑,继续说:“是的,她看到了风,看到了久违的风,风正向她走来,拖着步子,摇摇晃晃,和其他亡灵士兵一起,向她走来…”

  “云惊呆了,关于亡灵的传闻,她已经听过太多了,没想到这些可怕的传闻竟然也发生在自己的爱人身上了,曾经活泼的风,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一具没有灵魂的战斗机器,她无法再抑制自己的眼泪,就这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着曾经的爱人越走越近,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拯救他爱人的方法…”

  “她扭开装着易燃魔法水的瓶盖,将水慢慢从自己的头上倾倒而下,然后退到山峰的最边上,等待风来到面前,就如同过往最熟悉的那一刻,她紧紧的拉住了风的手,风也紧紧的拉住了她,她迅速划着火石,就如同过往最熟悉的那一刻,她紧紧拥抱着风,然后往后倒去…”

  “两团熊熊的烈火,如同他们间炽热的爱情,从高峰上陨落…”

  第四章

  一时间,浅浅的山内又再次剩下呼啸的风声和烈焰燃烧的噼啪声。

  良久后,凤雅玲才缓缓的向手心呵了一口白气,轻轻的说:“确实是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了挚爱的荣誉和尊严,她用生命去捍卫,并付出一切!”

  阿伦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多人听到这个故事,只会想到生命,但凤雅玲却更深一步,想到了荣誉和尊严,在他们那个时代里,对于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吗?

  凤雅玲轻轻的说:“这么动人的一个故事,是属于千年前的边缘部落的…”

  阿伦点点头,表示同意,特别凄美的爱情故事,往往都发生在大时代当中,只有在那种极为烈的矛盾中,男女之间的至死不渝,才会分外动人!

  他看向了山外,那是一片无尽的漆黑,仿佛正如他的前路一般,他无所谓的牵了牵嘴角,轻声哼唱起了一首边缘的民谣: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中,

  相传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真挚,罗密欧和朱利叶的忠贞;

  但后来证明,原来一个是传说,一个是小说…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中,

  记载有牛郎和织女的凄美,白雪公主与白马王子的浪漫;

  但后来证明,原来一个是是神话,一个是童话…

  现在的人们啊,

  真爱在大海中沉没了,

  坦诚在天空上陨落了,

  信仰在大风中飘摇着,

  美好是否已经离逝…

  如今的这个世界不再有什么故事,难道只剩下**的现实?

  噢…不管世界变迁,

  但我依然站得笔直,

  我依然相信真爱,正如我相信明天;

  我依然坚持坦诚,正如我坚持自我;

  我依然保持信仰,正如我保持崇高;

  我依然向往美好,正如我向往未来…

  我,仍在期待浑浊世界中那一段冥冥早已注定的爱情…”

  阿伦轻轻的反复唱,凤雅玲开始是好奇且专注的看向了阿伦的侧影,但慢慢的,连的疲惫袭击下,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缓缓的合上了眼睛,进入到深沉的睡眠中。

  阿伦再回过头来,关切的看了看凤雅玲,继续不紧不慢的往篝火中添加着枝条,脸上又一次泛过那动魄惊心的银色光晕,正如前几天那样,他按捺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但这一次,他稍稍出了痛苦之,往后“噗”一下,出一大口银灰色的血

  他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赶紧看向凤雅玲,发觉对方仍在深沉的睡眠中,心中稍稍一松,他将一些碎石放在银灰色血的上面,心中回想起星云那个血腥夜晚,在那一夜之后,他的情况就开始时好时坏…

  前段时间忽然爆发,全歼新的血影武士团,情况就开始慢慢向恶劣方向发展,当后来使出全力诛杀掉幽灵地兽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了,难道服用英黍粉粒过多的副作用,终于要来了…

  再或者是,那最可怕的可能

  东帝天曾经说过:“亡灵恶魔拥有着可怕的体质,惊人的爆发力,强悍的身体…这一类特殊的生命体,一旦他们的银灰色血到达沸腾点,他们的生命将会走到终点…”

  是“银色沸腾点”要来了吗?阿伦不牵了牵嘴角,脸上依然一片平和,继续缓缓的向篝火堆添加着枝条。

  疾风家族的东南面关卡。

  这里的防御一向不好,当了最近,更是无比松懈,疾风大多兵马,现在不是进驻在自由天堂,就是在各处要把守着,谁有人会注意这个面向着星云山脉的东南关卡。

  阿伦在高处远远打量,心中暗想,假如真有一支军马能穿过星云山脉,从这个只由老弱残兵把守的关卡突破,必定迅速进入到疾风平原,无须几天,就能到达疾风家族的腹地…

  不过真是奇怪,为何每个小关卡的旗杆上,都有白绫呢?

  他低声对凤雅玲说:“雅玲,等会你不作一言就可以了…”

  阿伦在地上挖起一把还连着雪尘的焦土,十分随意就往自己那张俊脸上抹去,几下工夫,就制造出一副风尘仆仆、经磨难的样子,他递了一把给凤雅玲,说:“你来还是我来?”

  凤雅玲默默接过,也面不改的往自己脸上抹去,手法竟然并不逊阿伦多少,可见过去在神龙也曾得到过类似的训练。

  阿伦专门挑了一处由两个年迈的士兵把守的地方,然后迈着蹒跚的步子,步步艰难的走了过去。

  阿伦用眼角打量着凤雅玲的反应,她全身上下都裹在了厚厚的衣服中,遮掩住了她曼妙的身段,一头秀发也收到了那羊帽子当中,风尘满面,低着头走路,怎么看都像是个长得比较俊俏的乡下男子,他便暗暗放下了心,雅玲的演技虽是一般,都应付这些老兵,应该是可以及格的。

  他领着凤雅玲来到关卡前,先二话不说就咳嗽一番,再嘀咕抱怨着风雪漫天,山道难行,他们这些采药人是如何如何的艰难,才拿出一小萝临时采集的野草当是药材,胡乱报出一批药材的名目,给那两个老兵检查。

  其中一个老兵装模作样的翻了翻那些野草,又很认真的嗅嗅,才抬头说:“药材质地一般,不过你们辛苦了,家族内地一定有用得着它们的地方。”

  阿伦低下头,很认真的将那小箩野草放好,同时眼睛的余光落到了老兵手臂上那一小段白布上,他漫不经心的问:“两位军爷,家族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

  那个老兵指了指绕在自己手臂上那段白布,苦涩笑道:“小哥,你是说这个?唉…家族最近发生了一件大大不幸的事啊…”另一个老兵也悲戚的说:“查理士公子在星云山脉中发生意外,遭遇不幸,已经身亡了,我们疾风家族的未来统治者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他后面说什么,阿伦已经听得不清楚了,他脑海“轰”的响了一下,涌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会这样?当我放过他的时候,他身上只是受了点皮之伤罢了,绝不致命,但他现在竟然死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做的…

  波特的脸庞立即闪过了阿伦脑海,他抿了抿嘴,心中感慨,波特啊,波特啊,没想到你非但心机深沉,连心肠也能狠辣至此,怪不得当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可以从头到尾不脸,原来你打一开始就打算杀了查理士,然后再嫁祸到我身上了…

  耳边听到两个老兵仍在说着:“…唉,听说连娜娜小姐也在星云山脉下落不明,那我们疾风第一、第二顺位继承者都不在了,未来我们该由谁来领导啊?”

  那两个老兵相互唏嘘了起来,阿伦迅速恢复常态,以同样悲伤的语调敷衍了他们几句,便与凤雅玲正式踏进了疾风家族的领土。

  走在路上,阿伦心起伏,隆。娜娜这个人物是疾风高层一手一脚给捧出来的,他们肯定不会自掌嘴巴,说隆。娜娜就是杀人凶手,但他们心中肯定已经认定事实就是如此,现在他们内患外忧,顾及不暇,一旦给他们腾出时间、空间,肯定派遣大量人马去追踪通缉一个拥有着深蓝色头发的男子…

  那岂不是我本来的身份也要成为通缉犯了吗?对于此,阿伦摇头叹气。

  身边的凤雅玲轻轻的说:“阿伦,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阿伦心中动了一动,凤雅玲当时是处于半昏状态,肯定无从判定自己是否杀了查理士,但她现在这么一问,自然是认为他迪。阿伦并非凶手,这份信任,倒是难得…

  他牵了牵嘴角,沉声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是谁做的,有什么关系呢…”

  凤雅玲却想到了另一个方向,她轻声感慨说:“查理士公子生前确实有诸多不是,但说到底,他只是自小就被疾风的家族环境宠坏了,他本人并非大大恶之人,罪不至死啊…”阿伦心中再次一动,转头看了看凤雅玲,污泥雪尘遮掩住了她的绝容颜,却无法遮掩住她一颗晶莹剔透、善良的心,他不自惭形秽,自己首先想到的是查理士的死对己有何影响,而凤雅玲已经在公正的评价查理士罪不至死了,那查理士还是一个曾经想侮辱她的人…

  查理士…阿伦苦涩一笑,这位便宜堂兄,虽然一直以来对自己恶言恶语,冷嘲热讽,为人也有这么一点卑鄙无,但说到底,他始终没做过什么害人之事,是个喜欢把什么感情都放到脸上的傻瓜,对凤雅玲有图染指那次,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也是被人陷害误导啊,要不然,玛雅警告在前,他哪敢这么快就造次在后…

  呵,又一个认识的人永远离去了…

  一阵寒风刮过,凌厉刺骨,远方传来了部分冰雪融化着水声。

  阿伦忽然涌起一阵油然的神伤,他抬头望向天际的尽头,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前方灰蒙蒙的道路。

  疾风堡垒,疾风家族的首都,位于平原中部,冰冻高地的东面。

  它是疾风家族的政治、经济中心,同时,也扼守着南北的交通要道。

  在二十天后,阿伦和凤雅玲也来到这座经风霜的城池,连来的劳累,加上适当的伪装,两人倒真有有点像进城做买卖的乡下行商。

  城市中人群熙熙攘攘,但热闹喧哗的气氛中总洗不掉一种萧索落寞的味道,大概是四周飘扬的白色旗帜,提醒着人们未来统治者查理士大人死亡的事实,又或者是疾风外战不利消息频频传来的原因。

  阿伦和凤雅玲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气氛下,挤进人群,补给着他们所需的日常用品。

  阿伦留心聆听了一下四周的声音,大多是疾风与诸强谈判的话题,无关痛,好事者们对谈判的进展都是揣测居多,另外还有一个新的热门话题就是星云山脉惊现兽人,然后人类勇士们如何如何利用他们的英勇和机智,如何如何把兽人间谍们一一诛杀的故事,却没有人提起曾有幽灵地兽出现,看来鲁迪斯他们的保密工夫做得相当不错。

  反倒是查理士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少人提起,对于疾风的子民来说,查理士是他们未来的族长,他的死亡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而悲伤的话题,往往是人与人之间尽量避免的,阿伦本想对此事多了解一些的,反倒听不到更多的信息。

  他和凤雅玲进了一家相对冷清一点的食品店,阿伦由得凤雅玲去挑选一些干粮,走向那个看起来不易相处的店长,微笑问道:“老板,有些事情可否向你打听一下呢?”

  那老板转头看了一眼阿伦,立即便呆了呆,暗想这小伙子虽然一身衣,皮肤糙,但五官倒是精致得很啊,刚想到这里,他已口而出说:“嘿嘿,这小哥子帅气得很啊,乡下佬里面很少有你长得这么俊的!”

  阿伦不笑了笑,怪不得此店位于城市中心大道上,生意还这么差,原来这位老板不太会说话啊,他笑道:“老板你夸奖了!是这样的,我和我弟弟是来贵地卖药材,发现…”

  他没把话说出来,只是把眼光看到外面飘扬着的白旗上去。

  那老板顿时皱了皱眉,叹气说:“小哥子你没听说吗?我们疾风未来家主查理士大人已经逝去了…”

  “啊…”阿伦悲痛的低喊了一声,深深了一口气后才说“大人他是怎么死的呀?”

  老板摇了摇他的大脑袋,叹气道:“听那些官老爷说,大人他是病死的!唉,真是英才妒天啊…”“这个…”阿伦眨了眨眼“是天妒英才吧?”

  老板讪然一笑,说:“对,对,是天妒英才,没想到你这乡下佬还有点学问!反正大人他红颜薄命,连我们这些生意人都替他扼腕啊…”阿伦用力眨了眨眼,发现那边的凤雅玲捂住了嘴巴,没让自己失笑出来,他也懒得再去纠正,陪着老板唏嘘几句,才问:“那查理士大人出殡期是?”

  老板回答:“明天,追悼仪式也是在明天,很多邻国的大老爷都赶来送大人一程…”

  这时,门外一阵喧哗,大道上的行人、马车通通让到了一边,很多行人都挤进了两旁的店铺,连阿伦所在的那家店也不例外。

  两个轻骑兵在前面吆喝开路,一队豪华的车队从正门而入,徐徐的往中心大道驶来。

  阿伦听到那老板在他耳边说:“伯列奥大人回来了,他是半小时前出去的,不知道是哪国的贵宾能令他要出到十里外去接呢…”

  “神龙帝国吧…”阿伦随口答道。

  “嘿嘿,小哥子不是普通的乡下佬,竟然还知道神龙帝国这个名字…”

  果然,车队中段就能看到另一小队造型明显不同的马车,上面清晰的烙印着神龙帝国印记。

  那老板裂嘴一笑,说:“你这乡下佬还猜得准的,等会你可以去赌两手…”

  阿伦笑了笑,疾风现在的命运有一半掌握在神龙手上,除了神龙,有谁可以令伯列奥亲自出城十里接呢。

  凤雅玲从另一边挤了过来,探头往外看去,神色复杂,大概想知道这次到底是谁出使疾风。

  阿伦看着面容稍稍憔悴的凤雅玲,心中不涌起一片怜惜,对于这么高贵出身的女孩来说,凤雅玲确实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一路走来,风餐宿,吃尽苦头,但她从不抱怨半句,而自己这个曾经挚友,欺骗、出卖过她,她也从不苛责半句,这份气度,对于一个娇生惯养、万人之上的女子来说,确实难能可贵…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在人人大气都不敢一下的时候,显得分外刺耳。

  原来是一个小孩手中的皮球手滚出了大街,他挣脱了母亲的手,就这么追了出去,眼看车队将至,那母亲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领头的两个骑兵训练有素,吆喝一声,马儿高高踢起前蹄,立即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骑兵怒喝一声,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就向那莽撞的小孩去,万众瞩目下,一道身影从车队中前段闪出,刹那已经来到队伍最前端,他一把抓住了骑兵的鞭子,甩到一边,另一手将那小孩抱起。

  那两个骑兵赶紧下马,单膝下跪,沉声说:“伯列奥大人,令你受惊了!”

  伯列奥却没理会他们,对着小孩慈祥一笑,将地上皮球拣起,递回到小孩的手上。

  在冬日的阳光下,此时的伯列奥的身躯显得如此伟岸,无疑,在这一刻,他在人们心目中是圣洁的。

  阿伦遥遥注视着伯列奥,虽然风度依旧,但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大半花白,在民众对领袖暗暗不满的战时期,他这次大度的行为,无疑能赢回一定程度的好感,大人他真该好好感谢那个莽撞的小孩才对啊…当阿伦将目光转向那小孩时,不笑了,小孩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茫然失措,尽管他想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想令自己看起来更惊慌一点,但他始终还是个几岁孩童,低垂着的眼皮颤动中,难以掩饰的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伦不由得轻轻感慨,伯列奥大人啊,你老人家难得出城一次,还能安排这么一场表演,真是难为你了…

  第五章

  阿伦转头看向凤雅玲时,发现凤雅玲的目光并不在伯列奥身上,她定定的看向后面的一辆马车,那里有一个华服老者正将头探出了车窗外,阿伦轻声问:“他是?”

  凤雅玲轻声说:“他叫光悦影,神龙外务首席官员,皇家嫡系的坚定拥护者!”

  话语中不难听出凤雅玲的喜悦,皇家嫡系的坚定拥护者,那就代表着他是凤雅玲的坚定拥护者了,又是神龙重臣,能得到他的帮助,回到神龙的险阻将会大大减少。

  阿伦轻轻的皱了皱眉,神龙里竟然有人暗中派人来刺杀凤雅玲,那神龙的局势一定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过去的忠诚能不能成为衡量他今天是否值得信赖的筹码呢?但他不忍败凤雅玲的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

  当车队缓缓从中心大道上远去,人群渐渐又恢复喧哗热闹,伯列奥一番表演过后,四周的生气仿佛也增添了不少,连杂货店老板也忍不住以他的方式来评价:“伯列奥大人,真是一位值得我们以身相许的领袖啊!”“这个…生死追随?”

  “对,没错!值得我们生死追随、以身相许…”

  “…”傍晚,阿伦和凤雅玲找了一家比较偏僻、与他们目前身份相称的简陋旅店,住了下来。

  阿伦才刚刚简单梳洗一番,门就被叩响了。

  凤雅玲盈盈踏进,将头上的帽子摘下,云般的秀发顿时像瀑布般倾泻了下来,灯光黯淡的房间顿时也亮了亮,她洗掉了脸上的风尘,又回复了往日的绝容颜,虽仍是一身衣,面容也稍显憔悴,但那独一无二的气质还是令阿伦呆了一呆。

  阿伦赶紧将目光移开,却看到了那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上,他发觉喉咙有点干燥了,阴暗的灯光,微微的环境,一个不够温暖的房间,一张刚好够两个躺下的铺,一对落泊天涯的男女…

  想到这,他不咽了一下口水。

  凤雅玲的脸红了红,她抚了抚秀发,轻声说:“我刚刚用巾擦了头,这里没有旁人,所以我把帽子摘下,让头发快点回复干…”说到一半,凤雅玲便停住,因为她忽然发觉,解释的话只会令场面更尴尬。

  阿伦轻咳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雅玲她说“这里没有旁人”?那么,都是自己人了,哇,她是不是在向我暗示些什么,是不是我梦寐以求的时刻来临了,我终于可以摘掉我那顶不光彩的帽子,神圣的第一次啊,你在向我招手了…

  凤雅玲也轻咳了一声,说:“阿伦,你现在的笑容…好奇怪啊!”阿伦赶紧收敛了一下面容,暗想刚才自己一定笑得很,他转过头,发觉凤雅玲玉容微寒,立即醒悟到是自己心猿意马想太多了。

  他牵了牵嘴角,将手上的巾挂好,找个话题,说:“今天伯列奥大人的风度不错啊…”凤雅玲淡淡一笑,说:“伯列奥先生的风度恰到好处,但小孩和妇女的表现平平,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阿伦不也笑了笑,还一直以为凤雅玲只关注后面马车上的光悦影,原来伯列奥的小花招,她也看在眼中了。

  凤雅玲将目光投向了那盏暗淡的魔法灯,若有所思,气氛忽然沉默了下来,阿伦见她言又止,也不去打扰,默默在她对面坐下,清洗着桌面上的茶具,为各自都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椰子茶。

  凤雅玲轻轻的说:“光悦影大人,已经是神龙的三朝元老,处事公正,为人大度…”

  阿伦静静的听着,他知道凤雅玲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聆听者。

  凤雅玲将目光转向了桌面的杯子,看着椰子茶上的泡沫,又继续轻声说道:“他地位超然,虽然不是神龙皇室中人,但得到了我们皇室所有人的尊重!他对我很好,小时候,他还曾抱过我,那时在神龙皇庭的后花园,他还教我如何用些小工具来捕抓小鸟,到我长大了,来星云念书,他亲自护送我到不朽之峰的脚下…”

  “他虽然不是我亲人,但一直是最爱护我的一个长辈!”

  阿伦淡淡一笑,其实凤雅玲很多话都是对她自己说,她在说服自己,光悦影是值得信赖的。

  凤雅玲终于将目光看向阿伦,轻声说:“我觉得,如果连光悦影大人都不能信赖的话,连他也会出卖我的话,在这个世界,我还能信赖什么人呢…”

  听到“出卖”这两个字,阿伦心中莫名一痛,脸上依然一片平静。

  凤雅玲缓缓端起了面前的杯子,继续说:“阿伦,难得这次是他出使疾风,我想今夜去拜访他,寻求他的庇护,光明正大回到神龙!”

  阿伦沉声说:“你真考虑清楚了?雅玲,我虽然不清楚你们神龙内部的权力派系,但这次星云事变后,已经有不少于一支的暗杀部队是出自神龙!确实,他们只是一部分的反动力量,相信更多的神龙队伍是来拯救你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人胆敢出动手上的力量去暗杀你,而且动用的全部是精英,这种全力出击的行为,很可能说明,你们神龙内部已经发生非常变故了!”

  凤雅玲震了一震,对于类似的观点,她心中也曾有过模糊的概念,只不过立场不同,不如阿伦的想法清晰,现在阿伦是用最直率的方式指了出来,她不轻轻的皱起了眉,默然了好一会后,才低声说:“阿伦,假如真出现了什么变故,我更应该去见光悦影叔叔,因为,我选择信任他。”

  “…好吧!”阿伦稍作思索后,又说“不过,在你见他之前,我要先试探一下他,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的意思是?”

  “…”深夜的长街上,寒风凛凛,白天还热闹非凡的大街,此时行人稀少,显得分外的萧索落寞。

  天空上云雾翻滚,眼看又一场暴风雪正在酝酿之中。

  阿伦不知从那弄来了两件漆黑斗篷,这种连着帽子的斗篷,因为帽檐十分的长,可以将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下,在最近这个时期十分流行。

  两人并肩而行,偶有路人快要与他们擦肩,都尽量闪开他们,往往穿着这类服饰的家伙,往往动不动就杀人灭口。

  阿伦也乐得如此,他低声说:“雅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光悦影他们应该是住在外使馆…”

  凤雅玲说:“嗯,刚才我问那个旅店侍应,也是这么说的。”

  阿伦的心冷了一冷,假如自己不同意她去见光悦影的话,大概她自己也会偷偷溜出去相见了,唉,说到底,一个从小就对自己亲厚有加的三朝元老,总比一个曾经欺骗过自己的朋友要值得信任啊…两人默然了一会,静静走了好一段路,凤雅玲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阿伦,假如你坚持不让我去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阿伦笑了笑,说:“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的。”

  凤雅玲也微笑摇了摇头,却没再答话了。

  这时,一小队巡逻的卫兵远远走来,看着阿伦这两个一身黑斗篷的家伙,走在卫兵中间的一个家伙大声喝道:“你们两个,立即站住!”

  阿伦和凤雅玲依言站住,这队卫兵最近草木皆兵,看到神秘兮兮的人立即就变得神经兮兮起来,人人手按刀柄,先是将阿伦和凤雅玲团团围住,前面喝问的那个家伙才从后面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立即通报身份。”

  阿伦冷冷的看着他,问:“你是队长?”

  那家伙不敌的阿伦的气势,一膛,用更大的声量回应:“这不需要让你知道…”

  “放肆!”阿伦低喝一声,从出一块镶金边的翡翠,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疾风标记“全部跪下!”

  这是疾风皇家身份的标记,只有皇族成员才会拥有的疾风印记,众人虽未亲眼见过,但在民间的图鉴里可是看过无数次的。

  那个喝问者低声惊叫一声,也不敢去仔细分辨那翡翠是真是假,带头就跪了下来。

  阿伦看着他们跪满了一圈后,才沉声说:“鄙人奉伯列奥大人之命,去执行秘密任务,尔等敢片言只字,我要你们统统死无全尸!”

  前面那个喝问者赶紧回答:“是,我们今夜根本没见过大人出现。”

  “很好!”阿伦冷冷一笑,便与凤雅玲在他们头上跨过,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回头还能看到他们仍在跪拜之中,凤雅玲不摇头苦笑说:“他们也未免也太容易被唬住了,这就是疾风现役军人吗…”

  阿伦淡淡一笑,说:“本来没这么容易唬住的,但那队长贪生怕死,所以吓唬人就变得容易了。”

  “哦?”阿伦说:“哪有巡逻队的队长走在中间的,这样的情况往往只能说明一件事,那队长不是一般的怕死。”

  凤雅玲笑了笑,又低声说:“那么,那翡翠是真的?”

  “是真的。”阿伦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补充,这是我作为伯列奥便宜侄女的唯一纪念品。

  离开这条道路,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街上,若隐若无的音乐声遥遥传进了耳里,乐声哀而不伤,曲调中满是唏嘘惆怅的味道。

  两人渐渐走近,音乐是从一家幽静的咖啡厅中传出,阿伦和凤雅玲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侧耳聆听这首充满疾风情调的曲子,里面那位键琴师正卖力演奏,或许是怀才不遇,或许是忧国忧民。

  一条偏僻安静的街道,一对落魄天涯的男女,一曲伤感的乐韵,都很容易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更何况是两颗炽热、青春的心灵。

  阿伦和凤雅玲慢慢走远,直到无法再听到音乐声为止,凤雅玲幽幽的叹了口气,仰望夜空,夜空中茫茫的云雾正如她此刻茫然的心情,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阿伦,轻声说:“阿伦,假如我们是此刻才相遇的,你说会怎么样呢?”

  阿伦的心*动了一下,凤雅玲口中虽不提半句,但还是在介意着往昔的事情啊…但是,她这样问的话,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感慨在其中呢…

  他微微一笑,说:“那么,我们会用欣赏的目光,互相打量对方,然后大方的微笑,直至擦肩而过。”

  凤雅玲轻声说:“是这样啊…那擦肩而过后呢?”

  阿伦说:“那我会偷偷回头,恰好看到你回眸一笑,我们心中会印下对方的模样,但最后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发生,我继续走我的小街,你也继续走你的大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从此都会记得,曾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相遇过一个令己难以忘怀的异。”

  凤雅玲淡淡的笑了笑,恰好一阵寒风吹过,她的笑容也染上了几分怅然,她说:“假如真能这样,也不错啊…”阿伦牵了牵嘴角,似乎在凤雅玲惆怅的笑容中读懂了她没说出来的下半句“起码比现在好吧。”

  两人默默的继续前行,直到疾风外使馆的高墙之外。

  把守的军士一看见阿伦和凤雅玲,立即将其归类于来历不明、意图不轨的歹徒类,不用当值队长吩咐,士兵们已经将两人的退路封死,暗哨们也同时看向了这个方向。

  阿伦沉声说:“我要拜见神龙光悦影大人,劳烦通报!”

  当值的一个小队长不失笑说:“你们这些村野民也想见贵宾,那外使馆里的各位大人不是很忙了?”

  阿伦冷冷一笑,说:“你只需要告诉大人,我有神龙未来国主凤雅玲的消息,相信他不会吝于一见的!”

  那小队长脸色顿时一变“凤雅玲”这三个字在最近热门话题里经常出现,如果面前这个家伙没说谎的话,那么此事可是一级重要事件。

  他不敢怠慢,暂时收起轻视,对阿伦点了点头,沉声说:“事关重大,我不能做主,请稍作等候,我立即派人禀告。”

  他转头对身旁的一个士兵说:“你立即去请示大主管的意见,按他的意思去办!”

  看着那士兵快步远去,阿伦笑了笑,安安静静的与凤雅玲站在一块,仿佛不知道周围正有数十道目光盯着自己。

  那小队长心中凛了凛,面前这两个家伙一定不是普通人,被这么多人拿着兵器围住,还能如此镇定从容。

  没过多久,前面那个小兵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报告说光悦影大人有请。

  那小队长的亲自领路,穿过层层关卡,来到外使馆的内院门外,便由另一个身穿神龙服饰的军士代替他的位置,领着阿伦和凤雅玲向一间书斋走去。

  阿伦心中暗想,疾风对这次的出使前来的神龙大臣特别重视啊,先是给了最好的庭院,又派了最精锐的士兵来把守,但神龙和疾风的关系仍十分紧张,从神龙士兵高度警惕的神情中可以看出。

  书斋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原地来回的度着步子,不难从他脸上看出紧张和期盼。

  他一看阿伦和凤雅玲这两个神秘黑衣人已经来到,连忙举手招呼说:“两位先生请坐。”

  他转过头,对一旁的侍者吩咐:“上茶,用最上等的贡品茶叶。”

  阿伦默默分析,这样看来,光悦影应该十分重视凤雅玲这件事情,不然用不着对两个草民这样礼代,除非他在演戏了,但对着两个山野之民也要演戏的话,那他的心机也未必太过深沉了…

  两人微微垂头,将长长的帽沿尽量下,阿伦故意让凤雅玲多穿两件衣服,让身材看起来臃肿一点,而这种宽大的帽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几乎可以将整张脸遮住,将容貌笼罩在黑影当中,以阿伦的眼力也看不清凤雅玲此时的长相,所以他相信光悦影是无法从外貌看出什么端倪。

  阿伦和凤雅玲在光悦影对面刚刚坐下,光悦影立即便问:“两位尊敬的先生,你们真有凤雅玲殿下的消息?”

  这时,侍者才刚刚把茶送上,阿伦慢悠悠的拿起一杯贡茶,默默的打量着光悦影,咋一看,光悦影只是一个长相平庸的老人,但细看才发觉,他额头上有几条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刃刻上去一般,那代表着他是一个经常思考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具有非凡的智慧。

  阿伦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俗的将粘在口中的茶叶吐了出来,还发出难听的“啧啧”声,再向光悦影看去。

  光悦影脸上并无丝毫不悦,毕恭毕敬的注视着两人,眼中满是期盼。

  阿伦才淡淡的说:“光悦影先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约翰,这是我的同伴,我们是星云山脉中的火焰军团的干部。”

  光悦影连忙点头,说:“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那个火焰军团就是阿伦在星云山脉中顺手屠掉的那个小盗贼团伙,装备简陋,估计是刚成立不久的小团伙。

  阿伦很满意的点点头,说:“光悦影大人,我们也知道自己在民间享有着崇高的声誉!你就无须多拍我们马了,哈哈…”说着说着,阿伦就肆无忌惮的狂笑了起来。

  光悦影陪笑了几声,仍是一脸的毕恭毕敬,满是期盼的注视着阿伦。

  阿伦暗想,此人的涵养真是好得离谱。

  他又喝了一口茶,狠狠的吐了一小堆茶渣到地上,才切入正题,淡淡的说:“是的,我们确实有凤雅玲公主的消息!”

  光悦影的身子立即探前了少许,不无紧张的问:“公主殿下她?”

  “她死了!”阿伦淡淡的说,眼睛紧紧的盯着光悦影,不愿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光悦影脸上先是闪过悲痛,接着是疑惑,然后是惊惶,他身躯微微颤抖了几下,脸上的肌*动了起来,他尽量冷静的问:“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她死了!”阿伦平静的复述了一次,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条精致的项链,掷给了光悦影。

  光悦影接过项链,惶恐的眼神慢慢变成呆滞,这种由矮人工匠雕细琢而成的水晶项链,代表着神龙皇室尊贵的作品,是无法仿制出来的。

  阿伦注视着光悦影,淡淡的说:“凤雅玲公主被歹人追杀,是我们火焰军团舍身相救,才将她救下来的,可惜她受的伤太重,已在三天前死了。”

  光悦影呆滞的目光中忽然恢复了少许的疑惑,沉声问:“什么人,是什么人想谋害公主殿下?”

  阿伦淡淡的说:“不知道,但他们使用的武技,似乎是神龙东方派的。”

  光悦影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他沉声问:“那公主殿下的遗体呢?”

  阿伦说:“在我们手上,你随时可以领回!”

  听到竟然可见尸体,光悦影眼中最后一丝疑惑也退去了,他扑通一下,跪向了门外的东方,已是满面泪水,颤声道:“国主陛下,雅玲殿下,老臣无能,对不起你们啊,呜呜…”

  看到一个垂暮的老人悲痛至此,此情此景,凤雅玲的身躯也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她真有种冲动要扑进这个老人的怀里,告诉他,自己安然无恙。

  但阿伦按住了她的左手,轻轻拍打了几下,暗示她切勿冲动。

  阿伦和凤雅玲站了起来,阿伦淡淡的说:“光悦影大人,我们不辞劳苦将凤雅玲公主从贼人手中救回,虽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我们毕竟牺牲了好些兄弟,大人,你明白我意思吗?”

  光悦影身躯微颤,咽着问:“先生与火焰军团高义,神龙帝国上下与老臣都感激不尽,一定重金酬谢,请先生放心!”

  阿伦眼珠一转,淡淡的说:“我们死伤的兄弟家属特别的多啊…”光悦影颤声道:“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可以接受,只求赎回雅玲殿下的遗体啊…先生,你…你请给个价钱吧!”

  阿伦淡淡一笑,说:“本来我确实准备好了一个价钱,但现在看你这样反应,看来凤雅玲公主的尸首也是奇货可居啊,我得回去和老大们商量一下,重新定价,你等我通知吧!”

  光悦影脸色大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中也带上了少许的愤怒:“先生,殿下的遗体该速速送回神龙,让她可以早安息,你怎么,你怎么可以…”

  阿伦的语调平淡依旧:“光悦影大人,没什么不可以的!”

  他拉着凤雅玲,大步就往门外走去,潜伏在周围的神龙卫士立即闪身而出,将门口堵了起来,只等光悦影一声令下,就将两人拿下。

  阿伦冷冷回头,不屑的说:“光悦影大人,假如我们老大到深夜时分也不见我归来,恐怕凤雅玲公主的尸首将不能保证完整啊!大人,我劝你还是等我们通知吧!”

  光悦影脸色数变,眼泪又怔怔的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让侍卫们让出一条道路,他颤声道:“两位先生慢走,请切勿切勿惊扰雅玲殿下的遗体啊,我这老头子在这给你磕头了!”

  说罢,他跪倒在地,重重的磕起头来,也不知一个老人为何有如此的力气,竟然一个接一个,一口气就已磕下了十几个头,因为过分用力,他额头也被撞损,地上已有斑斑血迹。

  这连阿伦也不怔住了,内心难以抑制的颤动了一下。

  身旁的凤雅玲再也无法控制,她忽然挣脱了阿伦的手,揭开了头上的帽子,扑向了仍在地上重重磕头的光悦影,失声哭道:“光大人,雅玲没事,雅玲没事啊!”第六章

  深夜,阿伦静静的坐在一个布置优雅的房间之中,面前摆放的,仍是最上等的贡茶。

  凤雅玲和光悦影相认后,就到另一个房间详谈去了,阿伦并没有专门去叮嘱什么,他知道凤雅玲不会将迪。阿伦就是隆。娜娜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因为她是一个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但阿伦此刻的内心空的,或许是因为身边少了些什么而失落,也或许是因为被别人搁到了一边,有种沦为配角的失落感。

  当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几杯茶,侍者进来换了几次茶叶后,凤雅玲终于过来了。

  她脸上挂着梨花带雨后的明媚笑靥,阿伦微笑看向她,笑容依旧亲切、柔和。

  凤雅玲在阿伦对面坐下,说:“光悦影大人仍是神龙嫡系的坚实拥护者,相信这次,应该能平安返回神龙了。”

  阿伦不为之黯然,说到底,自己这个外人始终不如神龙的老臣子来得可靠啊,凤雅玲这样说,弦外之音是否让自己静静离开呢。

  他默默叹了口气,微笑说:“那就好。”

  凤雅玲看了看阿伦,马上又将头转向了别处,嘴微微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阿伦心中更黯然了,她不会是要出言将我驱逐离去吧,何须说出口呢,我迪。阿伦又不是不明事理、死烂打的人,看到你安全了,我自然会静静离去。

  想到此,莫名的酸意自后脑升起,慢慢游遍全身,内心深处那脆弱无比的灵魂已在轻轻的颤抖。

  阿伦自嘲的想,自己曾经欺骗过她,也曾经出卖过她,就算她真出言将我驱逐,也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凤雅玲终于轻声问:“阿伦,你准备去哪里?”

  阿伦心想,来了…

  他微笑说:“暂时没想好,大概到明天就会想好了吧。”

  凤雅玲抿了抿嘴,轻声说:“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和我一起回神龙吧!”

  阿伦的眼睛亮了亮,邀请我回神龙?一起经历过这么事后,凤雅玲重新对己产生好感了吗?那这次的好感可是男生的自己啊…但他细心一想,这也有可能是,凤雅玲认为他是疾风的人,现在已经叛出了疾风,将来一定是无家可归,所以发出这样的邀请呢…

  阿伦自我评价一下这两个可能,黯然的发现很可能是后者居多。

  把话说出来后,凤雅玲的神色反倒平静了下来,她静静的注视着阿伦,久久不见回答,才轻声说:“好吗?”

  阿伦收拾了一下有点茫然的心情,微笑说:“好!”凤雅玲脸上自然而然的出喜,她点了点头,又继续说:“光悦影大人建议我们暂时扮成这次神龙出使的随行人员,你觉得如何?”

  “也好!”阿伦想了想,说“疾风家族一向敢于冒险,假如你真在这里恢复身份,不排除他们会铤而走险,将你明目张胆的劫持…那,保密方面?”

  凤雅玲说:“应该没有问题,光悦影大人说,这次出使的都是他们家族的子弟兵。不久前已经有人穿上我们斗篷,从正门离去了。”

  “嗯。”阿伦点点头,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妥,但想起光悦影前面的表现,应该是自己多疑了。

  凤雅玲盈盈站起,微笑说:“那么,我们都先休息吧。”

  “晚安…”

  “…”第二天上午,查理士的追悼仪式。

  阿伦和凤雅玲在神龙出使团里扮演的是低层人物,是没有资格出席这种大场合的小角色,阿伦也乐得如此,直睡到正午时分,才被凤雅玲唤醒了。

  阿伦着惺忪的睡眼,看看窗外天色,再看看凤雅玲微蜗尬的神情,他不也尴尬的笑了笑,毕竟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娜娜,凤雅玲亲自来唤醒自己,并不是因为记忆混乱,而是不愿惊动他人罢了。

  凤雅玲看见阿伦衣冠不整的在上坐了起来,不由得想起在星云中的往事,她的脸红了红,忙把头转向一边,轻声说:“下午是查理士的安葬仪式,我们不得不到场的…”

  她瞥了一下阿伦,见他正呵欠连天的换着衣服,慌忙将目光收回,继续找些话来说:“不过我们神龙随行人数不少,我们所装扮的又是低层人员,相信没人会注意我们的…咳,阿伦,我还是到外面去等你吧!”

  “不用,我已经换好了。”阿伦随意的整理着身上这套神龙低层的制服。

  凤雅玲递过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轻声说:“下雪了,外面风很大,寒冷的,多穿一件吧!”

  “谢谢…”阿伦心中暖了一暖,淡淡的温馨正轻柔的萦绕在四周。

  “我去打些暖水给你梳洗吧…”

  “谢谢…”阿伦重复了一次这两个字,忽然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油然而升,他细细品味,总想不起这种感觉曾经在什么时候出现过,直到看着凤雅玲快走出房门的背影,他才突然醒悟,呵,这是家的感觉啊…“不是叫些下人做就可以了吗?”阿伦冲着凤雅玲的背影微笑说。

  “我们一切要低调行事,这不是你说的吗?”凤雅玲回头甜甜一笑。

  看着凤雅玲渐渐远去,阿伦忽然想起了哲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温柔,可以融化一切。

  鹅般的白雪纷飞而下,宽敞的中央大道上,响奏着哀乐,穿着庄严肃穆的疾风骑士,个个披着黑纱,为整支送殡队伍开路,跟着是仪仗队、哀乐队…

  大概是今天的雪太大了,民间来送行的百姓并不多,当然,这也因为查理士的声望在民间中并不算高。

  各国的使臣都是灵活变通的人,一经疾风外方稍稍暗示,就立即派出己方随行的低层人员,全部有秩序的站到街道两边,免得令民间送行队伍看起来太过冷清。

  而阿伦和凤雅玲,正是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夹在神龙低层人员的中间,偶尔撒两把白花,看着送殡队伍浩浩的从面前经过。

  哀乐的音调更低沉了,疾风皇家亲卫兵进入到了中心大道,后面跟着查理士的灵柩,正由八披高大的黑马载着,它的前面,分别是查理士生前两个随从,波特和比兹。

  阿伦低帽檐,往波特的方向看去,他仍和平常一样,神色自然且平静,并没有阴谋得逞后的暗暗欢喜,也没有旁人般哭哭啼啼,他就是这么捧着白花圈,,静静的走着。

  看着这位曾经的朋友,这位曾与自己一起合称“疾风好二人组”的战友,阿伦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的问:“战友,这一次,你是不是有点过了呢?”

  相比而言,比兹就显得悲戚多了,他双手捧着查理士的相框,眼泪不停的留下,双眼又红又肿,看来之前也不知哭过多少回了。

  阿伦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曾经以为靠上一座金山,从此拍拍马就可以开心快活过一辈子了,没想到世事难料,金山竟然就这么倒下了,比兹他应该是小半为查理士伤心,大半为自己的前景而哭泣吧。

  阿伦的目光慢慢下移,比兹手中的相框中是一张黑白画像,平常嬉皮笑脸的查理士在画像中有着庄重的一面,他神态威严,嘴角又微微翘起,以示平易近人。

  他的长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深度,呵呵…阿伦这个想法刚刚升起,鼻子竟莫名的酸了酸,无论查理士如何如何讨厌,但他也曾对自己有过友善的一面,现在他已经死了,那代表,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再见这个男子了…

  阿伦目送着灵柩缓缓从眼前驶过,手上情不自的往天空洒出一把雪白的花瓣,心中暗道:“查理士便宜堂兄,愿你在星辰深处中找到一片宁静的家园!”

  凤雅玲发觉身边的阿伦竟然肆无忌惮的抬起了头,注视着灵柩离去的方向,忙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提醒一下他小心暴身份。

  她偷偷转过头瞥了阿伦一眼,发觉他神色黯然伤感,平常心不在焉的眼神中也铺上一层淡淡的雾,这令凤雅玲不呆了呆,当他不是曾冷酷无情的用马拖着查理士疾奔了好一段路吗?还模糊记得当时,他连眼睛也不曾眨过一下的,憎恶之情,尽显无遗,但现在…他竟然因为同一个人,伤感至差点落泪…

  迪。阿伦,你为何会拥有这么善变的情感,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送殡的队列离去后,阿伦和凤雅玲也在神龙众人的掩护下,平安回到了外使馆。

  当夜,阿伦自感无所事事,正准备早早上,与睡神见面。

  门被轻轻扣响了,阿伦昏昏睡的脑袋顿时醒了一醒,他微笑说:“请进吧。”

  一身男装的凤雅玲闪身而入,她摘下头上的帽子,看到阿伦已经把外套掉,头发不再捆起,散了下来,双眼蒙蒙胧胧的,不笑道:“又要这么早睡了?”

  刚刚把话说出,凤雅玲的脸便微微一红,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样貌,令她又把阿伦当成了本来身边最亲切的一个人,一个已经深深埋葬于心底的名字…隆。娜娜。

  阿伦笑了笑,说:“这么寒冷的天气,一定会带来一个甜美的梦境,当然要把美好的梦境尽量延长了。”

  面对着熟悉的容貌,熟悉风格的语言对白,凤雅玲的眼神不又再次迷茫了一下,阿伦看在眼中,为之苦涩一笑,他十分善解人意的将头发慢慢绑起,心里清楚得很,当他的头发绑起和头发散落时,给人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凤雅玲才刚刚坐下,与阿伦还没交谈几句,侍者就在外禀告,光悦影大人已经回来,邀凤雅玲过去一谈。

  看着凤雅玲告别离去,阿伦若有所思的想,这个光悦影大人对自己还有戒心的,有什么秘密的话语,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这大概与前面见面时,自己显出来的心计有关吧…

  阿伦躺下了,仰望着天花上古怪的图案,却忽然完全没了睡意,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来分辨这种忽然而来的感觉,过去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极度危险的事情要发生。

  记得在飞龙沙漠有一次,东帝天将他扔到了沙漠的深处中,让他单独特训,他整整在沙漠中挣扎了七天,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他只能喝魔兽的血来补充身体所需的水分,靠魔兽坚韧无比的来充当食物,到了第七天中午,酷热的阳光无比毒辣,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就这样倒在了沙子上,温热的沙粒将他的力量一点点走,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忽然而来的预感,令他在昏中惊醒了过来,接着,他就看到了传说中的亡灵巡守者,正迅速向他靠近…

  血战之后,不能力敌,东帝天再次出现,将他救走,但那次之后,阿伦就牢牢记住了这种感觉,后来一次次的经历告诉他,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那是危机降临的先兆,务必万分警惕。

  正当阿伦胡思想之际,门再次被敲响,阿伦坐了起来,稍稍整理衣装,说声“请进”凤雅玲快步走了进来,沉声说:“阿伦,事情有点不妙。”

  阿伦说:“哦?”凤雅玲说:“疾风明天中午举办哀宴,邀请所有外使团的全体人员出席!”

  阿伦微微皱眉,说:“那么,这个外使馆将会暂时无人,假如我们还留在这里,将会十分不妥。”

  凤雅玲点头说:“对!也就是说,我们也必须到场!那样的场所,我们必须摘帽,被人认出来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阿伦是疾风旧部,不乏见过他的人,凤雅玲本身是个名人,两人摘帽出席疾风这个场合,不可预测的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阿伦喃喃道:“这到底是疾风的礼仪之举,还是我们有什么破绽出来了…”

  他看到凤雅玲并没有多少慌张的神情,便问:“光悦影大人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凤雅玲说:“光悦影大人的办法很简单,就推说神龙有紧急密件传召他回来,疾风正是讨好神龙的时候,不敢多说什么,已经同意光悦影大人的请求,今夜离去!”

  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从阿伦心底升起,但这种处理方式并无任何不妥,疾风应该不可能在这样的战局下,对一支前来致哀的外国使团动手的。

  他缓缓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疾风现在是是非之地,早走的好。”

  “既然你同意,那么我们就收拾行装,一个小时后出发。”

  “嗯…”阿伦忽然有点受宠若惊,凤雅玲这样说的潜台词,是不是假如我不同意,那么连光悦影大人也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办咯?

  “…”深夜,寒风阵阵,碎雪翻飞。

  疾风堡垒的十里亭外,疾风送行的使者彬彬有礼的与光悦影对饮,并祝光悦影等人能够一路顺风,平安返回神龙。

  看到这样场面,尤其看到送行那位使者举杯递向他们一众下层时,阿伦和凤雅玲的头得更低了,因为那位使者恰恰是玛雅小姐。

  好不容易等到她将目光移开,阿伦偷偷看去,发现玛雅清减了许多,但人看起来却更为成了,不过脸庞的神色中,总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惆怅,阿伦默默的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她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一个高层官员阵亡,最新组织起来的血影武士团全军覆没,连家族第一继承人也死了,她作为队伍的指挥官之一,这样的责任是无法推卸的。

  如果不是家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团长伯列奥也对她信任有加,大概刚回来就人头落地了吧。

  离别在即,玛雅看着光悦影,言又止。

  光悦影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玛雅小姐,假如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帮忙的,我乐意为你效劳。”

  玛雅淡淡一笑,惆怅之意更深了,她说:“雅玲殿下平安回到神龙后,希望光悦影大人能为我转告一句话,不知可否?”

  光悦影深深的看着玛雅,沉声说:“老夫一定办到,玛雅小姐请说!”

  玛雅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了许多:“大人请转告她,我很怀念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我们一起欢笑过,一起失落过,也一起悲伤过,星云学院中那条枫叶飘舞的枫林大道,将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

  阿伦心中不由得为之颤动,这番话是对自己说的,枫叶飘舞的大道,那是一个他和玛雅共同走过无数次的地方,难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我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他的心莫名一痛,站在她的立场,自己背叛了她和疾风,选择了凤雅玲,带着凤雅玲逃回神龙,那光悦影传达的这番话,自然会经凤雅玲,再告诉自己听的。

  凤雅玲的眼神先是微微诧异,接着是恍然,她转过头看了看阿伦,眼中闪过了惘然。

  光悦影默然了一会,才微笑说:“没想到玛雅小姐与雅玲殿下相如此之深,无论往事如何,相信雅玲殿下都不会责怪你的了。这番话,我一定转告!”

  玛雅微微鞠身致谢,说:“那么,大人你一路珍重了!”

  “珍重…”

  第七章

  离别玛雅的送行队伍后,又走上了一段路,阿伦和凤雅玲便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光悦影那辆宽大、舒服的马车。

  光悦影谢罪几句后,才将话题转向别处,说:“疾风家族中新一代可是人才济济啊。”

  凤雅玲看着光悦影用灵活的技巧冲洗着茶具,想起了阿伦、波特、玛雅等人的影子,点头同意说:“确实如此。”

  光悦影将茶具放在马车中间的茶桌上,从抽屉中取出贡茶,一边清洗着那些茶叶,一边说:“像刚才那位玛雅小姐,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阿伦看着窗外夜的目光,正因玛雅的话而心起伏,听光悦影这么说,便随口入道:“哦,何以见得呢?”

  光悦影看了看阿伦,说:“玛雅小姐她年纪轻轻,在各种场所下已能保持从容不迫,而且语言得体,与人交往时,人际关系把握得恰到好处,就像刚才,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神龙与疾风两国间的国事,大概也知道我在这两天里已经听腻了这样的话题,但她巧妙的利用了她与殿下之间的关系,用私人感情来打动老夫,感情砝码可重可轻,但不管如何,我承认因她一席话,对她和疾风又增添上一份好感,这令我回国对陛下评价疾风的言辞中,肯定有或多或少的良影响。”

  阿伦牵了牵嘴角,心想实情未必如此吧,也不反驳,看到光悦影正为他们泡茶,便淡淡的说:“大人泡茶的手法熟练得很啊。”

  凤雅玲微笑道:“光悦影大人的茶道在神龙中颇有名气的。”

  阿伦可有可无的笑笑,说:“呵,是吗?那我们有口福。”

  语态漫不经心得很,当然阿伦并不知道,在神龙帝国中,不知有多少人能为喝上光悦影亲手泡的茶而自豪。

  光悦影似乎没将阿伦的无礼放在心中,微微一笑,说:“公主殿下过誉了。”

  凤雅玲不想光悦影记恨阿伦,便继续先前的话题说:“光悦影大人,不知疾风里还有什么人才呢?”

  光悦影又详详道出了几个,全是阿伦没留心的人物,他打了个呵欠,看到茶已经泡好,心想茶道不是最强调专心一意的吗?这个光老头边泡边说,大概也只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吧,难道他真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已经无须专心,单凭手上的感觉,就能泡出上等的好茶?

  于是,他着实喝了好几杯,发觉确实与众不同,入口甘香非凡,一品就知道不是凡品。

  看到阿伦和凤雅玲都喝了几杯茶后,光悦影满意一笑,说:“阿伦先生,老夫所泡的茶如何?”

  对于确实有非凡才艺的人物,阿伦一向是尊重的,他正容说:“光悦影大人的茶道果然超凡入圣,刚才茶叶芬芳的口感,阿伦终生难忘!”

  “终生难忘?那是一定的!”光悦影微笑点头,他回头看向窗外,看见一座破烂待修的工场立在路旁,便扬声吩咐车夫:“前面那工场停下,我要和公主殿下下去看看!”

  凤雅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尽管光线不足,但仍能看出那座工场的破烂之处,奇道:“光悦影大人,那个地方破烂不堪,有什么好看的呢?”

  阿伦心中顿然升起疑惑,他目光扫过桌面上的茶叶,心想难道那些茶有毒,光悦影这个匹夫要对我们下毒手了,但我试过的毒药无数,假如真的有毒,早给我品出来了,况且这个老家伙自己也有喝的…

  光悦影一脸凝重,沉声说:“还有一件很机密的事情要报告公主殿下的,请!”

  凤雅玲眉头轻皱,与阿伦换了一下眼色,方才踏下马车,阿伦淡淡的看了一眼光悦影,暗暗察看身体情况,发现并无不妥,便也跟了下去,看看光悦影到底在玩什么玄虚。

  光悦影提着魔法灯,照亮了道路,领着两人走进了那间破弃的工场之中,四周蛛网遍布,满地是一堆堆的玻璃碎渣。

  阿伦回头看去,发现跟随光悦影出使疾风的百多从人,全部出了马车,围在了工场四周。

  凤雅玲当然也看到了这些,眼中也不闪过了警惕,她注视着光悦影,淡淡的说:“光悦影大人,有话不妨直言吧!”

  光悦影沉声说:“公主殿下,你知道吗?其实这次我出使疾风,还背负着一个神秘且艰巨的任务!”

  凤雅玲回头看了看阿伦,发觉他神色如常,便问:“不知光大人背负着什么艰巨任务呢?”

  他微微摇头,似是感慨不已,说:“国主陛下竟然要我找机会刺杀伯列奥,让疾风彻底大,好配合神龙大军下一步的行动啊!”凤雅玲不大惊,说:“母亲陛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举动呢?”话到嘴边“不智”这两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口。

  光悦影苦涩一笑,说:“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国主陛下前段时间患上了不治之症,已被证实了,陛下她想多打下一些疆土,让神龙后代生活能过得更好些,疾风给了他这么一个契机,国主陛下她当然不会错过了…”

  光悦影后面说什么,凤雅玲已经听得不清楚了,耳边不断回响着“国主陛下前段时间患上了不治之症,已被证实了”这句话,玉容无法抑制的闪过强烈的怒意,沉声道:“光悦影,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母亲陛下她一向身体健康,怎么会突然就患上绝症呢?”

  光悦影叹了口气,不无唏嘘,说:“公主殿下,太古先贤曾有这么一句话,颇有道理,那就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国主陛下患上这样绝症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凤雅玲怔了一怔,虽然未知事情真假,但一想起千里外的母亲,眼泪已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阿伦言问:“光悦影大人,神龙国主陛下要你伺机刺杀伯列奥,那你为何不照做呢?”

  光悦影再次苦笑,说:“人生在世,谁不怕死!如果真给我刺杀成功,我这条老命休想离开疾风了。”

  阿伦盯着光悦影,说:“虽然伯列奥武技高绝,但神龙给你的计划不可能是要你去送死的吧?”

  光悦影看了看阿伦,说:“当然不是,只不过死的机会很大罢了。国主陛下给了‘龙蜒’我…”

  他看到阿伦脸上闪过不解,而凤雅玲一脸茫然,暂时也没有解释的**,便亲自解释说:“龙蜒是神龙至宝之一,在毒药方面的排名,除了‘龙血’,就到它了,它无无味,服用者在好一段时间内,无法使出半点力气,这种‮物药‬也是在千年前兽人战争后,根据兽人所使用过的妖物,开发出来的!”

  阿伦心中闪过了去年西郊水晶矿坑下,兽人间谍曾经使用过的那件卷轴,但他更在意“无无味”四个字,早在光悦影说出叛逆话语的时候,阿伦就想暴起将他制服了,但身体中的力量忽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诡异之极,力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心中虽然惊慌,但阿伦表面看来神色如常,因为现在可以做的,也只有尽量说话来拖延时间了。

  光悦影看见阿伦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便继续说:“国主陛下给了‘龙蜒’我,要我找机会和伯列奥单独相处,呵,国主陛下她想的很周到,毕竟现在疾风有求于神龙,我这个外官员是肯定又机会与他单独密谈的,那么我就会泡上一壶好茶,将龙蜒混在其中,等到他无力出手的时候,将他一举击杀,然后疾风中的卧底就会在疾风总部里接应我,让我换上普通花匠的服饰,混出疾风堡垒,再逃回神龙!”

  阿伦淡淡的说:“计划不错啊,光大人为何不照做呢?”

  光悦影嘲讽一笑,说:“我这样一副老骨头,真的运气够好,能逃出疾风堡垒,但又怎样去面对千里逃亡的日子啊,更何况,后还要背上乘人之危的不义之名,实在难以从命啊…所以我打一接这个任务,就做好准备向国主请罪,就说老臣没这胆量好了。”

  凤雅玲眼神渐渐回复清晰,她冷冷的问:“光悦影大人,你对我们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些什么?”

  光悦影注视着凤雅玲,沉声说:“雅玲殿下,我自小就十分疼爱你,所以有一些事情发生之后,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前因后果!你可知道现在宫廷里的情况吗?”

  他也不等凤雅玲回应,自问自答说下去:“假如国主陛下不幸驾崩,那么你将登基,你的父亲怜云飞亲王将会成为摄政王,老夫和怜云飞表面相安无事,其实私下势成水火,假如他真让他成为摄政王,那老夫的下场一定悲惨无比。我一生志愿都在权势二字,我绝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不过,幸好还有一位公主对我言听计从,关系极好,那就是雅玲殿下你的妹妹雅烟殿下…”

  光悦影对凤雅玲笑了笑,完全无视对方冰冷、愤怒的目光,继续说:“雅玲殿下,其实我们关系也是很好,但雅烟在前段日子里,已经和我的孙子订婚了,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雅烟陛下的父亲并不是怜云飞,这已经朝中公开的秘密,大概也只有雅玲陛下你还没知道吧…”

  凤雅玲忍不住怒斥道:“光悦影,你到底要胡说到什么时候?”

  光悦影温和一笑,一如过往般慈祥和蔼,说:“快了,雅玲陛下,我快说完了。分清雅烟陛下和公主陛下两者之间的亲疏,接下来的计划就十分清晰明了多了,那就是雅玲陛下你被疾风那群丧心病狂的凶徒杀死,雅烟陛下顺利登位!雅玲陛下,你一死,既成全了你母亲国主陛下的宏愿,给了神龙出兵的最有力借口,也成全了老臣光悦影,让我有了继续争权夺利的资本。鉴于此,老臣向你致上深深抱歉之余,也道上一声谢谢了。”

  说罢,他向凤雅玲深深鞠了一躬,凤雅玲已经气得脸色微白,阿伦仍是很平静的问:“传闻中神龙派出的杀手队伍,想必也是光悦影大人的旗下吧?”

  “确实是我秘密训练的死士,”光悦影叹了口气,说“不过那群废物,竟然一无所获,幸好雅玲陛下你自投罗网。”

  阿伦奇道:“那晚我多番试探,为何你能识破呢?还能接着顺势表演出这么一场催人泪下的忠臣剧本。”

  光悦影淡淡一笑,像是根本没计较阿伦的冷嘲热讽,说:“你们犯下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就是沐浴后才前来见我。老夫生平有一特长,就是鼻子特别灵敏,雅玲殿下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她身体的气味独一无二,你们刚进门,我就认出来了。”

  凤雅玲与阿伦一样,早已发现身体无力这个事实,看着面前这个面目慈祥的老者,曾经是自己最敬重的人之一,现在竟然将己欺骗,再想想他当的一番做作,她忍不住怒道:“光悦影,你完全封锁消息,将保密功夫做得这么好,原来并不是为了保护我的周全,只是为了将我诛杀啊!”光悦影慈祥的看着凤雅玲,微笑说:“对!本该用在伯列奥身上的龙蜒,用在你们身上了,总算没辜负国主陛下的期待,我总算使用了龙蜒啊!”阿伦讽刺一笑,说:“你手下有上百人之多,又全是你们家族的子弟兵,何须出动龙蜒,一拥而上,我和雅玲自然被剁成酱了。”

  光悦影盯向阿伦,慈祥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凶残暴戾起来,说:“阿伦先生,我不知你从什么地方救出雅玲陛下,但你能千里迢迢护送着雅玲陛下避开重重追兵,来到疾风,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有非凡的实力!另外,一定还有非凡的胆识和眼光,要不然,你们根本也不可能绕道来到疾风堡垒!”

  阿伦正待说话,光悦影已神经质的踏前了两步,狠狠的飞出一脚,在阿伦的间,阿伦全身已无半点力气,还能站着完全是靠意志来支撑,这么重重一下,顿时整个人凌空飞起,重重跌落到墙角的玻璃碎渣堆。

  凤雅玲不惊叫了出来,想上前阻止,身体才刚刚一动,最后一丝力气也立即被走,整个扑倒在地。

  光悦影得势不饶人,忽然间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将魔法灯搁在地上,大步就冲向阿伦,狠狠的又踢又踹,口中以接近疯狂的语调说:“小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经常看老子都斜着眼睛看的,老子乃神龙重臣,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山野之民看不起了,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诸多的语言不敬,老子踢死你这个小崽子…”

  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忽然变成一个残忍变态的凶徒时,反差是异常强烈的,尤其是他竟然可以将阿伦与他碰面以来,所有冒犯过他的大小事情都一一数出时,实在骇人听闻,有很多事情,就算常人看来,也不过是蒜皮的小事罢了,但光悦影竟然能牢牢记在心中。

  凤雅玲惊愕的注视着阿伦所在的黑暗角落,她努力想挤出一点力气,站起来阻止光悦影的血腥暴行,却无法动弹分毫,她只能微张着嘴巴,眼看着阿伦惨遭毒打,却无能为力,在她的世界观里,无法相信有人可以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毒打至此。

  光悦影一边叫骂,一边又踹又踢,整整有十分钟之久,阿伦由始至终都一声不吭,开始时,光悦影因此变得更加愤怒,还骂阿伦被踩在脚下了,还是看不起他,到后来索然无味,因为这和鞭尸没什么区别,他见阿伦仍是一动不动,猜想他大概已经奄奄一息了,又重重的踢了两脚,吐了一口口水到阿伦身上,才肯转身走回去。

  如果魔法灯光能再明亮一点,照远一点,就能看到很多玻璃渣都陷进了阿伦身上,惊心动魄的银灰色血正正缓缓的从阿伦身上淌出来,触目惊心!

  阿伦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只望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光悦影对他施,最终还是告一段落了。

  他的头被撞到靠墙的方向,他想把头转回去,看看凤雅玲的情况,却连一个手指头都动弹不了。

  周围腐烂的味道更是令他心中愤恨不已,明明早已有预感在前,但对人对事的判断错误,还是令他和凤雅玲陷入到如此的绝境中去。

  光悦影慢慢走回到凤雅玲身边,脚下的凤雅玲不屈不服的神情给予了他极大的快,终于,他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笑得凤雅玲一阵发,心中无法抑制的闪过一阵惊惶,但脸上始终以不屈的神情,面对着光悦影。

  光悦影好不容易止住了刺耳的笑声,柔声对凤雅玲说:“雅玲殿下,知道吗?我从小就最疼爱你,好怀念小时候抱着你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好舒服啊,但你后来渐渐、渐渐长大了,我就再也没机会抱你了…”

  一阵莫名的寒意顿时从凤雅玲的脑门中升起,迅速向全身涌去。

  光悦影丝毫不理会凤雅玲的感受,继续说着:“还记得十五岁前,那年我特别找人制作了一个大布熊给你,你高兴的拿过那个大布熊,又亲又抱,雅玲陛下,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想变成那个大布熊啊,让你可以紧紧抱住,又亲又搂…”

  这一下,令阿伦和凤雅玲不约而同的升起一阵恶寒,原来光悦影竟然是个变态的,自凤雅玲幼年开始,就对她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幻想…

  光悦影又喃喃不休的说了一阵往事,主要也是为了阐述他那荒谬至极的幻想,听得阿伦和凤雅玲哪怕身处绝境,仍是全身都涌出了皮疙瘩。

  说了好一阵后,光悦影才换回正容,说:“雅玲殿下,不是我不想扶持你,而是权势对我来,是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的,所以只有牺牲你了,到明天一早,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你香陨于此,行凶者正是疾风那帮狂徒…”

  他哀然长叹,又说:“公主殿下,我最后可以为你做的,就是帮你完成一些,你人生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了。”

  他用渴望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凤雅玲,脸颊上的肌微微*动起来,以令人骨悚然的语调说:“雅玲殿下,你还是处*女吧?如果还是,那么人生就不够完整了…光叔叔愿意成全你,让你在生命尽头前,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不要…”听光悦影前面说着那些变态的话语时,她心中早已忐忑至极点,现在光悦影亲口说出,凤雅玲终于忍不住惊叫了出来。

  光悦影的笑容渐渐狰狞、森,他故作温柔的声音已变了调:“来吧,雅玲!有了第一次,你的人生就是完整的了…”

  狂怒充斥在阿伦心中,可恨丝毫力量都没恢复,甚至连回头看看凤雅玲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到凤雅玲惊恐的叫喊:“光悦影,你不要过来!”

  阿伦蔚蓝色的瞳孔中已满是无限的杀机,他用唯一还能活动的舌头探向了那些肮脏的玻璃渣,用舌头将尽量多的玻璃渣卷回到口腔中,用力的嚼了起来,口腔中顿时全是腐烂的垃圾味道,玻璃渣刺进了他牙中、舌头里,剧烈的疼痛令他脑海“嗡嗡”作响,身体的力量似乎也随之苏醒过来,阿伦心中一喜,麻痹最大敌人果然是疼痛,极度的麻痹就用极度的痛苦来对待吧!

  清晰的布料破碎的声音,耳边可闻,凤雅玲的哭喊声是前所未有的凄凉,回在这个破烂的工场之中,凄厉非常!

  这令阿伦更为疯狂的嚼着口中玻璃渣,血腥甜的味道和腐烂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他也浑不在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断然不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侵犯凤雅玲。

  每个人都有自己珍视的东西,为了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事物,任何人都能在最危急的关头迸发出最惊人的力量,哪怕为因此燃烧掉自己的生命!

  凤雅玲的哭叫声、光悦影的声,尽管只是短短瞬间光景,但已变成无穷无尽的压力,一下重比一下的在阿伦心口上,愤怒和激动,伴随着口腔中痛苦,像噎一样,一阵接一阵地曼延过全身。

  终于,阿伦如同一具太古机械般,一下一下的挣扎爬了起来,他用闪动着蓝光的瞳孔往凤雅玲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全身过半衣衫已经被撕得破碎,雪白的肌肤正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而光悦影这只禽兽正一小块布一小块布撕走,加重凤雅玲心理压力的同时,也增加了他得偿所愿的快

  “你他妈给我住手!”阿伦对着光悦影狂吼。他看清凤雅玲身上衣物重要部分尚在,知道光悦影还没开始真正有所动作,心中稍稍一松,脚下立即就软了一软。

  光悦影扭头一看阿伦,森一笑,说:“小子,你还没死啊?”说话间,整个人就扑了过去,重重一脚踹在阿伦肚皮上,阿伦立即倒跌回墙壁边,重重坐倒在那堆玻璃渣上。

  光悦影正处于亢奋状态,竟然被阿伦中途打搅,怒火攻心,连续几脚重重的踹在阿伦肚皮上,口中怒骂:“小崽子,还不死,还不死!”

  阿伦用僵硬、缓慢的动作,勉强判断来势,抓住了光悦影的脚,然后往上一抬,光悦影整个人顿时往后仰倒。

  借到这个力度,阿伦整个人顿时敏捷了许多,他扑了上去,在光悦影身上“嘭”的狠狠一拳砸在光悦影的脸颊上,尽管这一拳只有阿伦平常的十分一力量,但也足够光悦影好受了,几颗牙齿从口腔中飙了出来,接着,鲜血如涌泉般从他口腔中涌出。

  光悦影吃痛下,猛一把推开阿伦,阿伦立即借力将他砸到了工场的中心,然后自己挣扎爬起,一步一步的往光悦影走去。

  魔法灯照下,阿伦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看清阿伦此时的模样,不单亢奋状态下的光悦影,连恐惧状态下的凤雅玲也惊呆了。

  全身上下都扎进了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嘴角边还有玻璃渣的碎片,整个人体无全肤!但最触目惊心,叫人连呼吸都会停顿刹那的是,阿伦的血并不是血红色的,而是一种叫人心神颤动的银灰色!

  那是银灰色的血

  传说中,这是世界上世界最可怕、最凶的生物才会拥有的血

  传说中,他们的外形和人类一模一样,属于亡灵中的王者血统,属于恶魔的一族,这个族群的生物,每一个都可以令大地为之震动、风云为之变,每一个都拥有令世界都为之颤栗的力量!

  第八章

  一个本该存在于传说中的凶恶魔,正活生生的出现面前,还一步一步的往光悦影走去,尽管他身形微微摇晃,脚步也算不上稳健,但每一步都似重锤,一下重比一下的敲打在光悦影的心头上。

  面对这幅骇人的情景,光悦影心中不断回响着一句话:我见到亡灵恶魔,我竟然亲眼看到了传说中的亡灵恶魔…

  凡是潜意识中有强烈自毁倾向的人,都会尽量避免自或者被,因为身体一旦受到严重伤害,他们底子里最歇斯底里的疯狂将会暴出来。

  魔法灯光的映照下,阿伦的脸已经变了,没有了原本温文尔雅,变成了最原始的野和疯狂,他用力的嚼着口中玻璃渣子,极度的痛苦刺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醍醐灌顶般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他的灵魂。

  银灰色的血自他嘴角源源不断的出,他也浑然不觉,甚至还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

  凤雅玲也不由得惊呆了,往昔熟悉的密友变成男子,她尚未能完全接受这个现实,此刻又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亡灵恶魔,令她在这样特殊的时刻,更感彷徨无助。

  但阿伦并没有在意凤雅玲的异样,此刻他眼中只关注光悦影的一举一动,他嚼着玻璃渣,乖戾的狞笑着,灯光在他背后的破墙上投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微微晃动间,仿佛是一个自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魔鬼。

  沉重的脚步声,玻璃渣子的嚼在口中的吱喳声,急促的呼吸声…正回着这个破旧的空间中。

  力量在痛苦的极端中渐渐回复,银灰色的血在阿伦体内一遍又一遍的沸腾着,每一次起伏都有可能到达终极沸腾点,但他全然不顾,因为当他最血腥的一面被活后,他就会变成一个全然不顾的魔鬼。

  光悦影眼看着恶魔渐渐走近,那诡异的银灰色体,恶魔脸上那森的笑容,将光悦影本来脸上得意、猥亵的笑容洗刷得一干二净,那无穷无尽的杀气化作无穷无尽的压力,疯狂的冲击着他,令光悦影的**尽消,前面不可一世的狂徒瞬间变成了一只惊惧的绵羊。

  他嘴巴微张,大概想说“亡灵恶魔,不要过来”但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眼看阿伦越来越近,他潜意识往后挪动了几下股,这令阿伦的笑容更诡异,口中的玻璃渣,也嚼得更用力了,仿佛那是世间上最美味的糖果。

  他和光悦影在某种程度上,都算是那种喜欢施的异类,但高下之差,已在生死之间分辨了出来。

  阿伦用一种朗诵圣诗,轻柔无比的语调问:“光悦影大人,为何不继续你的变态所为呢?来呀,为何不来了?刚刚开始就结束,那很容易憋坏的…”

  光悦影后脑一阵发冷,这也令他忽然想到外面还有上百个亲卫兵,他鼓足力量和勇气,张嘴就喊:“来…”

  “来人啊!”这三个字根本没机会出口,眼前一闪,几步以的阿伦已经闪到了他的面前,手轻轻拂了一下光悦影的嘴巴,两排牙齿竟然就这样被整整齐齐的剥了下来,光悦影狂而出的鲜血,立即溅满了阿伦的手,本来该发出的叫喊声,变作了痛苦的呻

  这对于外面的亲卫兵而言,很容易理解成光悦影**的呼喊,他们是光悦影一族的亲卫兵,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光悦影有什么所作所为,也只能追随到底。

  阿伦微笑着,但笑得面容扭曲且诡异,柔声说:“光悦影大人,你把我的手弄脏了呀!”

  他晃了晃了那只沾满了光悦影鲜血的手,鲜红和银灰无法调和的在他手上分庭抗礼,阿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得把它擦干净才好。”

  说着,就把手重重的抹在光悦影的大腿上,几块大腿上的竟然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下来,痛得光悦影口中发出阵阵哀号声。

  阿伦不满的说:“怎么又脏了。”

  说着又把手抹到了光悦影的另一只大腿上,一块块竟然就这么被阿伦连续撕落,千刀万剐之疼,不外如是,光悦影终于领略到哲人为何会有“痛不生”一词。

  光悦影的亲卫队长终于发觉有这么一点不妥,大人没理由**两分钟这么久的,他试探着在门外叫道:“大人,你还好吧?”

  光悦影含糊不清的喊道:“救我!”

  但声音传了出去,就变成了毫不清晰的“呜呜”声,阿伦一脚就踩住了他的嘴巴,模仿光悦影的声音喝道:“老夫好得很,别罗嗦,嘿咻嘿咻…”

  那亲卫队长收回疑心,声音也放低了下来:“祝大人嘿咻愉快,我等在外等候。”

  阿伦一边嚼着玻璃渣,一边对着光悦影狞笑道:“大人不乖哦,还想叫人进来,我的手还没擦干净呢。”

  他温柔一笑,轻声说:“为了令你不再发出一些不该发出的声音,我该做点事情啊。”

  阿伦以唏嘘不已的神情,慢慢移开了踩住光悦影嘴巴的脚,那个位置已经变得一片血模糊,他欣赏着光悦影的惊恐、绝望,手闪电前伸,就已把光悦影整条舌头了出来,阿伦紧盯着光悦影眼中深处的惶恐,轻声说:“大人,与你的舌头道别吧。”

  “呜…”的又一声惨哼,阿伦竟将光悦影整条舌头拔了出来,淋漓的鲜血在光悦影的脸庞上空倾洒出一片血雾。

  阿伦的笑容更诡异、更足了,说:“大人,你试过逐个指甲被剥下来吗?没试过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可以尝试了,十指连心啊…”光悦影眼中无尽的惶恐因为阿伦的种种酷刑,慢慢变成了极度的怨毒,这令阿伦不由得埋怨光悦影大人的眼睛真不厚道,看得人家一阵不舒服,还心肝跳,便以此为理由,硬生生将光悦影的眼球也挖了出来,令光悦影的世界从此变成一片漆黑。

  外面,雪花纷飞。

  光悦影手下的正副队长换了一下眼神,很自然便相互走近。

  那正队长低声说:“老二,情况有点不对啊,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以大人这个年纪…”

  副队长暧昧一笑,说:“老大,你不会是怀疑大人的能力吧?”

  正队长皱了皱眉,说:“我担心大人发生什么意外了,我们还是派人去偷望一下吧?”

  副队长其实也觉不妥,便说:“若是被大人发觉了,谁来负责?”

  正队长咬了咬牙,说:“我来负责便是!”副队长诈一笑,说:“老大,我们找个替罪羊就是…”

  他转过头,招了招手,另一个亲卫兵立即奔了过来。

  副队长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亲卫兵心领神会,马上朝工场里面潜去。

  很快,整个工场外围的人都听到那个亲卫兵发出了一声无比惊惶的叫喊,那正副队长心知不妙,急忙率着所有人冲进院子,但在工场的大门口,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淡淡的魔法灯光照耀下,一个人,假如还能称为一个人的话,他正躺在的地板上,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个地方是完整的,五官全毁,四肢仅剩骨头相连,从服饰上判断,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光悦影大人,最为森诡异的是,大人还在微微颤动,他竟然受了这么多处致命伤,尚未死去,可想而知他此刻所受到的折磨痛苦。

  这个震撼尚未平服,另一个震撼又已出现,光悦影大人一侧的阴影中慢慢走出一人,口中咔嚓咔嚓的嚼着什么,随着他慢慢走进光线中,才发现他浑身鲜血淋漓,但最为诡异的,还是他脸上的笑容,和他嘴角边逸出的银灰色体。

  “银灰色血?传说中的恶魔?恶魔将大人折磨至死?”当他们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几个问题,喉咙正感干燥无比时,那恶魔已经如狼似虎般冲进了他们中间,淋漓的鲜血染红了这个破旧不堪的工场…

  一切忽然发生,也忽然终止,外面仍是风雪满天,要不是满地都是绝望的痛苦哀号声,世界仿佛一切如常。

  死神大概也在冥冥中不耐烦的注视这个角落,全部人都倒下了,所有人都受了致命伤,但竟然没有一个死去。

  其实地上每一个生不如死的人都等待着死神镰刀的判决,无奈只能换来死神静静的叹息。

  阿伦就这么站在他们中间,聆听着他们痛苦的哀号,嘴角边仍是那诡异、狰狞的微笑,他缓缓抬起了血腥的双手,抬到眼前,自言自语的说:“我带着这么重的内伤,还能支持至此,看来我在不知不觉间,变强了,离终极沸腾点,是不是也更近了,哈哈,我是在燃烧自己的潜能和生命啊…”良久,良久后,四周的哀号声慢慢褪去,只剩下空灵的风声和雪花飘舞的声音,阿伦静静的站着,慢慢闭下眼睛,脸色狰狞、暴戾的气息渐渐褪去,表面看来,他又变回了原本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看向凤雅玲,他知道,这个疯狂的过程,凤雅玲毫无遗漏的看在了眼中,他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最疯狂杀戮的时刻,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躯。

  但到了这一刻,他已经清醒过来,不得不重新面对凤雅玲。

  凤雅玲似乎已经出离恐惧了,全身上下都在轻轻颤抖,以一种阿伦从未见过的惊惶眼神注视着阿伦。

  阿伦抿了抿嘴,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杀机,看到我血的人必须死,谁也不能例外!

  谁也不能例外…但真的谁也不能例外吗?

  两人就这么隔着层叠着尸体,默默对望,或许过去还存在过暧昧情怀,此刻已然无存。

  阿伦踩着尸体,缓缓向前踏出了一步,凤雅玲情不自的往后缩了一缩。

  那令人无比心碎的神情令阿伦一痛,杀机顿然消失无踪,他黯然的想,如果连心中值得珍视的人和事也要摧毁,纵然我能留在人类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罢了,就算我的身份因凤雅玲而被世人所知,到时再作打算就是…

  凤雅玲的身躯仍在轻轻颤抖,阿伦这才发现她仍是衣衫不整,但举目四顾,周围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哪来完整的衣服。

  他转身走出工场,从马车的衣橱里搜出一套服饰,又走回工场里,走近凤雅玲,正要为她披上,凤雅玲又是往回缩了一缩。

  阿伦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小师妹之外,是没有人目睹自己杀戮之后,仍能接受自己的,不过,这也因为小师妹与自己是同一种人。

  他不理凤雅玲的微微挣扎,将衣服披到她身上,又将她一把抱起,回到马车中。

  他怜惜的看着凤雅玲,发觉凤雅玲的眼神中除了惊恐之外,还多了一份悲伤和失落,隐约还带着些许的惘和痛苦。

  阿伦一阵怅然,默默离开马车。

  他缓缓的将口中的玻璃渣吐出,又将全身衣服落,就这么让自己**暴在风雪之中,然后默默忍耐着痛苦,将刺进身体内的玻璃渣逐粒剥落,看着那令己魂断神伤的银灰色体,他以平淡得令人心颤的语调,自言自语的说:“没事的,阿伦,等我把玻璃碎拔出,伤口就会自动痊愈了…”

  将伤口细心包扎好了,阿伦又在随从马匹的包裹中,选了一套平凡的衣物换上,再取来火种,一把火把那工场烧了,又把马车上的神龙标记卸下,一些外层豪华的装饰统统拆除,便爬上了马夫的位置,拉起些许布帘,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马车中微微颤抖的凤雅玲,轻叹一声,御马往北离去。

  神龙出使疾风的外大臣光悦影,连同他亲兵团,全军覆没于疾风首都远郊!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阿兰斯,疾风家族再一次被推上了万夫所指的尴尬位置,事件发生得如此突然,尽管每一具尸体都被烧成了焦炭状,但种种证据表明,他们正是神龙重臣光悦影和他的亲卫兵。

  疾风众口难辩,与神龙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张了。

  疾风高层召开紧急会议,高层采纳了刚刚晋升为参谋官波特的建议,当机立断,将自由天堂的军队全部撤出,刚撤出自由天堂的军队立即被推到了与神龙界的要处。

  疾风家族首次公开承认错误,赔偿了大量的金币予自由天堂,重新签订和平协议。

  缓和了与自由天堂和凤凰城的关系后,又派使臣与冰风家族和雷诺帝国重修旧好。

  对于国内越来越不满的声音,疾风顶住经济压力,毅然免税一年,暂时缓和一下国内矛盾。

  一系列动作下来,元气大伤的疾风家族在如覆薄冰的情况下,勉强求得一线生机。

  参谋官波特也因为这个提案,在国内外拥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美誉度。

  但神龙将重兵枕在了疾风边境,令很多人都相信,只要时机来临,神龙与疾风的战争号角,将会立即吹响。

  在光悦影外使团惨案的二十五天后,阿伦和凤雅玲来到了自由天堂的中南部的一个城市,疾风的军队刚刚撤出,此处正百业代兴,重振其鼓,周围都是叮叮当当的工具声,房屋需要修补,器材需要修补,同时人心也需要修补。

  城市的各个入口都是人,那些都是自远方归来的难民,城市办事处在此成立临时驻点,为流离失所多,终于能重返家园的人们重新登记。

  总的来说,大多数人脸上的神色都是喜悦的,毕竟家园失而复得,又能回和平。

  阿伦和凤雅玲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来到了这个城市。

  马车虽然稍嫌豪华,但已经阿伦改装了许多,加上多奔波下,沾染上大量的风尘,这很容易令人误会他们只是落魄贵族,并不算太过显眼。

  阿伦驾驭着马车,凤雅玲躺在车厢中,不时会传出阵阵急促的咳嗽声,每次都能惹来阿伦轻轻的皱眉。

  在城市办事处的驻点,阿伦签下了“约翰“的假名,自称是另一个城市的小贵族,路过此地。

  办理好简单的过关手续后,阿伦漫不经心的问:“先生,请问东大街十六号的药材店还在吗?”

  那办事员说:“在,那个老板是最早回来复业的…”

  “谢谢…”

  “…”东大街十六号,一家老字号的药店。

  阿伦在门前停下马车,掀开布帘,伸手到凤雅玲额前,为她探了探体温,睡眠状态下的凤雅玲竟然很自然的缩了缩,似乎正作着什么恶梦,口中喃喃的说了一句:“怎么会着这样,怎么会这样的,不要,不要这样的…”

  阿伦叹了口气,凤雅玲连疲劳,已种下隐患,又碰上多次变故,连光悦影这种从小对他疼爱老加的长者,底子里原来是另一种人,不单想侮辱自己,还想将自己杀死,来谋取未来权位,而自己这个已可重新接受的好友,原来竟然是个喜好杀戮的亡灵恶魔,连番打击下,再加上那一夜的风寒,尽管“龙蜒”的效果早已退去,但终于还是病倒了,而且病情还越来越重

  他默默站起,跳下了马车,大步往药店中走去。

  战刚刚结束,药店生意平平,难得有顾客上门,那老板立即热情上去招待。

  阿伦淡淡的说:“老板,我要一些治疗风寒的药,一些退烧药,另外还要一些可安定病人情绪的定惊药,全部要最上乘的,类型是便携类,可口服!”

  既然是行家,老板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去准备药材。

  阿伦默默打量四周,表面看来,这实在是一家最平凡不过的药材店而已。

  “先生,你要的药!全部是上等货,你知道,现在战刚刚结束,好货是很难找到的,幸好你找上本店…”老板将货递到阿伦手中。

  阿伦淡淡一笑,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不用找了!”

  阿伦给了那老板五个金币,那老板顿时眼前一亮,他本来只准备收取九十银币而已。

  但他看到阿伦接过‮物药‬的手轻轻一颤,不诧异了一下,此人最近肯定过度耗费力气,正处于身体虚弱的半虚状态。

  但老板立即就收回了目光,因为他发现阿伦正冷冷的看着他。

  老板收摄心神,此人怎么看都不像常人,得小心应付,他低声说:“不知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阿伦淡淡的说:“这里是暗夜调查者协会的分部吗?”

  老板的眼神顿时变了,以一种森、冰冷的眼神看着阿伦,面无表情的说:“先生,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阿伦看这样的反应,知道没找错地方了,说:“我有留言传达给七三三号。”

  那老板仍是面无表情,说:“先生,你在胡言语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伦牵了牵嘴角,说:“就告诉他,我是暴风猎人,我要前往神龙,会途径天空之城,我需要他的帮助!”

  说完,他不再等那老板回答,径直走出了药店,驾驭着马车,迅速离去。

  那药店老板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了一句:“哦?难道是份暴风猎人的委托书吗,七三三号可正在凤凰城办事,不容易通知啊…”第九章

  自由天堂的中部地区,天空之城,号称人类商务中心的一个美丽城市。

  随着渐渐南行,气候早已温暖了许多,但凤雅玲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倒是每况越下,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偶有醒来,也是默然不语,阿伦出现在身边时,反应都是胆战心惊居多。

  阿伦已习惯于此,每次等凤雅玲醒来,都在桌上放下食物和药品,便默默回到御者位置,因为他知道,当着自己面,凤雅玲是不会吃任何东西的。

  天空之城外,阿伦绕开人,走环城大道,直往城市西天空圣堂的方向驾去,每次有天堂保卫厅的巡逻部队经过,他都会低垂下头,尽量让容貌隐藏在宽长的帽檐之下。

  天空之城的西面,圣堂大广场。

  广场的尽头,天空圣堂一如昨般美丽,在午后的阳光下,正闪烁出淡淡的金辉。

  阿伦遥遥看着,不轻轻感慨,去年来到此处时,他还是隆。娜娜,与凤雅玲手牵着手,并肩而行,而现在…

  他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在广场上停下马车,而是将车一直驾驭到天空圣堂的正大门前。

  守卫的重铠卫士立即整齐的踏前两步,其中一人喝道:“先生,请立即离去,今天不是圣堂的开放!”

  阿伦勒停了马,从马车上跳下,沉声说:“我要求见洛夫大主教,我有一个重病的病人,需要他救治!”

  话刚说完,阿伦立即感受到几道嘲讽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在说:“如果大主教这么容易给你见到,还随便帮人治病的话,那他老人家就不是大主教了。”

  其中一人稍稍提高了声量,说:“大主教正在午休,请先生你立即离去,如果你真要求见大主教,请到侧门登记。”

  那人见阿伦虽然衣着虽然是仆人服饰,但气度神态都不像是个平凡人,话语已经是十分客气了。

  阿伦仿佛感受不到那一道道嘲讽的目光,正容说:“治病之后,我就要立即离开天空之城,前往别处,所以我不能慢慢等待。”

  这一次,不少涵养稍差的卫士,立即发出几下“嘿嘿”的冷笑声,只等队长打个手势,就将这个傻瓜驱逐离去。

  “什么事情令你们这么吵闹了?”这时,一把女声远远传来。

  一个修女领着两个修士,从圣堂的花园中走了过来,三人排众而出,走到阿伦面前,其中一个卫士在修女耳边轻声将事件叙述了一遍。

  那修女点点头,正容对阿伦说:“大主教确实正在午休,不便见客,如果你真有急事,可先去登记,等到傍晚时分,或许有见面的机会。”

  “河马小姐?”看清那人容貌,阿伦失声叫了一句,心想还真巧。

  “朋友,请称呼我为荷玛修女。咦?你怎么知道我叫荷玛。”荷玛修女诧异的盯着阿伦,似乎要看清楚他的长相。

  阿伦赶紧将帽檐低,沉声说:“曾经朝圣时,听过小姐的名字,所以记住了,大概是有缘人吧…”

  “有缘人?”荷玛修女喃喃的重复了一次这三个字,注视着阿伦,似乎联想着什么,但很快又正容说“朋友,请称呼我为荷玛修女。”

  阿伦观察了一下越来越不耐烦的卫士,便说:“河马修女,不如这样吧,我和爱莉娅小姐是旧识,不知她还是否住在这里,如果在的话,可否为我通传一声。”

  荷玛修女想了一想,说:“好吧,不过爱莉娅小姐很少见客人的,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名字?”

  阿伦说:“你就说我是她的星云故人,就可以了!”

  荷玛修女点了点头,对身边一个修士低声吩咐几句,那修士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阿伦见这么多道目光虎视眈眈,尤其是荷玛修女疑惑的盯着自己,似乎正努力回忆着什么,阿伦不敢再站在原地,又帽檐,跑回到马车御者的位置。

  没过多久,一身白衣的爱莉娅便从圣堂中匆匆走出,遥遥看着久违的佳人,阿伦心中不一阵,一别数月,人事几度变迁,你可一切安好?

  当爱莉娅也看清是阿伦时,她停下了脚步,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抬手按住口,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她急促呼吸,眼眶微微润起来,一会后,才慢慢平伏,她高声说:“他是我爱莉娅的贵客,让他和他和马车进入天空圣堂!”

  能让马车进入圣堂,这可是一件希罕的事情,但爱莉娅深得洛夫大主教的宠爱,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卫兵们不敢违逆,立即让开两旁,让“贵宾”驾车进入。

  荷玛修女见爱莉娅如此反应,眼睛亮了亮,像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

  爱莉娅扬声道:“贵宾的到来关系到洛夫大主教和天空圣堂的内部事务,任何人不得将贵宾前来一事宣扬半句,违者立即逐出天空圣堂。”

  众人连忙齐整应诺,阿伦见到这样,心中稍安,也知道爱莉娅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天空圣堂中争取到了一定的权力地位。

  爱莉娅跳上了马车,在阿伦身旁坐下,用手指指示着阿伦通过花园外道驾往天空圣堂的深处。

  因为路人偶有修士途径,两人都不发一言,好一段路是无人时,爱莉娅忽然用力的捏着阿伦的手臂,力气如此的大,远超阿伦想像,但他默默忍受,直到爱莉娅放手。

  阿伦偷偷看了爱莉娅一眼,发觉一滴泪珠,正从她脸庞上缓缓滑下,阿伦心中一痛,抿了抿嘴,始终不发一言。

  将车驾到爱莉娅所居住的外院,阿伦见四周无人,才掀开身后布帘,将睡中的凤雅玲轻轻抱起,终于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先将她安置好。”

  爱莉娅淡淡的看了一眼凤雅玲,眼中并没有任何惊讶,似乎早已在意料之中,她强控心情,轻声说:“到我房间吧。”

  熟悉的茉莉芬芳,熟悉风格布置的房间,阿伦心中莫名一痛,因为他隐约感受到爱莉娅那份心情。

  将凤雅玲轻轻放落到爱莉娅的上,盖好了被子,又察看了一下凤雅玲的情况,并无异样后,阿伦才招呼爱莉娅,轻轻掩门离去。

  门才刚刚掩好,爱莉娅已一头投进阿伦的怀抱,拥得如此之紧,仿佛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气。

  但很快,她就将阿伦推开,然后一锤重比一锤的击打在阿伦的膛上,仿佛将所有的情感都宣在拳头上,她狠狠的说:“死阿伦,笨阿伦,你为了一个凤雅玲,是否连命都不要了?你难道从来都没想过我吗…”

  拳头渐渐轻了下来,爱莉娅眼圈更红了,她深深注视着阿伦,重新将对方抱紧,闷声饮泣了起来。

  阿伦的心一阵颤动,爱莉娅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单从最近传来的消息,就能将其中情形猜出大概,谁家女儿希望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子,而不顾一切呢…

  但阿伦心神在失控之余,仍不忘思考,假如让爱莉娅也看到我血的颜色,她又会如何呢…或许,也像是此刻正在房间里休息的凤雅玲一样吧…

  悲哀的情感自他内心深处涌起,迅速将整个人都淹没其中,多来埋藏在心底的压抑,犹如沉寂的火山忽然发,一发不可收拾,内心深处那不堪一击的脆弱灵魂,此刻正与爱莉娅一同泣不成声。

  他紧紧的回抱着爱莉娅,温热的娇躯令他感受到生命的存在,同时也令分外珍惜此刻的温暖,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他血的颜色一旦暴出来,现在所拥有的爱恋,很可能就会在瞬间然无存!

  这份浓烈情感正当高涨时,一把清脆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爱莉娅,我要走了,一会还要到音乐厅排练呢。”

  听到这把动人的声音,阿伦微微抬了抬头,就看到凌蒂丝从另一个房间中走了出来,凌蒂丝也同一时间看到了阿伦的容貌,她轻轻惊呼了一声,因为阿伦已将帽子摘下,所以凌蒂丝看清了那头深蓝色的长发,她口中微微张了张,却没将“蓝雪云先生”这几个字叫出来,因为,记忆中蓝雪云先生是一头黑发的。

  同时,她情不自的侧头看了一下自己那头同是深蓝色的头发。

  爱莉娅回过了身,擦了擦眼泪,轻声对凌蒂丝说:“你先走吧,我迟点再和你慢慢解释。”

  凌蒂丝默默点了点头,又看了阿伦一眼,方才离去。

  爱莉娅见阿伦注视着凌蒂丝离去的背影,神色不无尴尬,忍不住捏了他一下,低声说:“这段时间,凌蒂丝常来和我谈心。”

  “哦,是吗…”

  “她还不时提起当的救命恩人,狂风蓝雪云!”

  “真荣幸…”

  “不过你不要想了,一个凤雅玲还不够你烦吗?还有,我才是你的子,了解吗?”

  “这个,你毕农叔叔不是把婚约取消了吗…”

  “喂,你找死啊?”

  “…”花园中的亭子里,两人细诉别情,令阿伦感到高兴的是,爱莉娅情如旧,伶俐,骄蛮但不失可爱,这证明仇恨并没有完全将她的眼睛蒙蔽,但一说到相关事情,她也不似往日那样,精神抖擞的滔滔不绝,而是换成了一句“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我还不敢妄自揣测”只隐约透,当她父亲的死,不但牵涉到汉佛里,还牵涉到星云校长舒梅蒂。

  阿伦心中冷了冷,舒梅蒂这个名字现在总能和不愉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傍晚已近,神开始用红彤彤的蜡笔在天际勾勒一幅梦幻的图画,爱莉娅大大伸了个懒,完美的曲线在阿伦面前尽显无遗,她慵懒一笑,看了看眼睛正不规矩在自己身上移动着的阿伦,笑道:“很久没试过这么轻松,感觉真好…”阿伦不也笑了笑,他何尝不是呢…

  爱莉娅站了起来,走到了亭边,手扶着围栏,凝视了一会天边的晚霞,忽然回头问:“阿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凤雅玲了?”

  阿伦不由得愕然了一下,他回望着爱莉娅异常认真的表情,在内心轻轻的问了声自己“我是不是爱上凤雅玲了?我是不是爱上凤雅玲了…”这个问题变作了巨石,重重的在阿伦的心田上,爱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物,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悲哀的想,像拥有我这样血统的人,思考这类问题,是不是太过多此一举,自寻烦恼呢…

  他怔了好一阵,才用力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作出了否定,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爱莉娅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冷的说:“我明白了,我要杀了她!”

  阿伦的心也随之一跳,他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回清晰,了爱莉娅布满杀气的眼眸,眉头不微微皱了起来。

  爱莉娅“扑哧”一笑,冷酷的面容转眼已变回如花笑靥,她说:“骗你的啦,不要这么严肃!”

  阿伦牵了牵嘴角,观察着爱莉娅,正分辨着她到底哪句真哪句假,爱莉娅又已恢复认真冷酷的表情,狠狠的说:“不过,泼硫酸是免不了的了!”

  阿伦不由得为之苦笑,这一下,他倒相信爱莉娅是在开玩笑了。

  爱莉娅收回了注视阿伦的目光,重新看向天际的晚霞,淡淡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落寞苦涩,她轻声说:“坦白说一句,老公,我吃醋了。”

  她也不期待一脸无奈的阿伦能给他什么答案,盈盈走出亭子,说:“大主教应该午休完毕了,我会邀请他过来为凤雅玲看病…她也应该醒了吧,你该去看看了…”

  阿伦注视着爱莉娅离去的背影,不轻轻的感叹了一句,既然爱对于我来说是奢侈的,那为何我还不懂节俭呢…

  房门前,阿伦轻轻叩响,里面并无反应。

  阿伦侧耳细心聆听,判断了一下凤雅玲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醒了,便说:“雅玲,如果你不反对的话,那我进来了。”

  说罢,阿伦咳嗽了两声,便推门而进,凤雅玲看了一眼阿伦,便立即转开了目光,眼神复杂,但阿伦不难看出,其中绝对包含有恐惧。

  阿伦见她睡眼蒙胧,知道刚醒来不久,便说:“这里有些点心,要不要试试?你应该饿了吧?”

  凤雅玲侧头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点心,马上又把目光收回,缓缓的摇了摇头。

  凤雅玲消瘦了许多,面容憔悴,虽然丝毫不减那份风华绝代的气质,但那楚楚可怜的病态,分外令人涌起怜惜之情。

  他柔声说:“雅玲,我们已经来到了天空之城,现在这里便是你曾经赞不绝口的天空圣堂。”

  凤雅玲嘴巴微微一张,又立即合上了,阿伦立时会意,说:“圣堂平常的确不接待外客,但刚好爱莉娅在这,就破例让我们进来暂时了,不必担心,目前这里是安全的,你可以安心养病,爱莉娅还请了洛夫大主教来为你看病…”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声音节奏并不快,可见来人走得很慢,阿伦认得这个脚步声,不敢怠慢,立即出门接,恭敬的立于一旁。

  洛夫缓缓步来,爱莉娅正跟随身旁。

  洛夫走到阿伦面前,停了下来,用仿佛永远都是模糊不清的视线,深深的看了一眼阿伦,亲切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多少什么,便走进了凤雅玲的房间。

  阿伦感觉洛夫的目光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去,他忽然有了一个觉悟,洛夫知道自己很多事情,最起码,他一定知道自己就是隆。娜娜。

  爱莉娅见阿伦神情微微有点仿佛,便淡淡的说:“不必挂心,大主教既然来了,凤雅玲就算病得再重,也一定死不了。”

  她见阿伦默然不语,又说:“我要出去一阵…希拉女巫,你还记得吗?”

  阿伦点了点头,这么古怪的女人,只要见过一面,恐怕一辈子都能记住。

  爱莉娅看到阿伦古怪的神情从脸上晃过,微笑说:“我要去见她一面,是很早以前就约好的事,没想到刚好是今天,本来想你一同陪我去的,但看你现在这副心神,还是留在这里吧,等会我会吩咐侍者送上晚饭给你的。”

  阿伦“嗯”的答应一声,爱莉娅往前小踏半步,蜻蜓点水的在阿伦上轻轻一温,轻声说:“我很快回来,晚点见了,老公…”

  那阵熟悉的茉莉花香渐渐远去,阿伦的眼神不茫然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房门,便走出了花园,又坐回到亭子当中,选一个可以看到房间的位置坐下,静待洛夫的治疗结果。

  第十章

  无奈直等到侍者送上晚饭,他又把晚饭吃完,侍者再把碗碟收去,洛夫仍未出来,这令阿伦不由得担忧的想,是否凤雅玲的病情,要比想像中来得更严重呢…

  正当阿伦托额思索间,一阵似曾相识的清香飘进鼻里,阿伦抬起头,发现凌蒂丝不知何时,已静静的站在了身旁。

  阿伦赶紧起立,说:“凌蒂丝小姐,你来了。爱莉娅她已经出去了…”

  凌蒂丝淡淡一笑,说:“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蓝雪云先生!”

  阿伦不无尴尬的笑了笑,凌蒂丝今午咋一碰面时,或许还有疑惑,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还是把他给认出来了。

  凌蒂丝深深看着阿伦,微笑说:“去年秋季,我们相遇时,我就曾祈祷过,希望在隆冬时节,能再见先生一面,今愿望达成,心中喜悦,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万一啊…”阿伦回望凌蒂丝,她脸色苍白依旧,身体还是那么单薄,但正是这份病态美,才将“玉洁冰清”这四个诠释到了最高境界。

  他淡淡的笑了笑,故人能偶然重逢,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说:“凌蒂丝小姐,很高兴能与你再度重逢,今午并没有与你好好打个招呼,真是失礼了。”

  凌蒂丝微笑说:“先生客气了。”

  “…”两人轻轻的客套了几句后,便在石桌边坐下了。

  凌蒂丝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阿伦那头蓝发,轻声问:“冒昧问先生一句,这…才是先生头发的本来颜色吗?”

  阿伦牵了牵嘴角,他并不想欺骗一个视自己为知己的女子,所以很老实的说:“确实如此,以前以黑发面对小姐,实有难言苦衷,望小姐能体谅。”

  凌蒂丝微笑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但目光却忽然离了许多,她低头看着石桌上的花纹,轻轻说了一句:“果然是这样,唉,我早该想到了…”

  “什么?”阿伦疑惑的问。

  凌蒂丝微微一笑,笑容中有了一丝苦涩之意,她轻轻的说:“先生还记得那首歌,当时第一次听你唱的时候,真是惊为天人啊…”阿伦微微皱眉,暗想:蓝雪云有对凌蒂丝唱过歌吗…

  凌蒂丝已轻启樱唱道:

  “在神话深处的尽头,

  有一片恬静的家园。

  那里只有欢笑,没有悲伤和哀愁…

  但当我们完全将悲伤和哀愁忘却时,

  我们是否还能真正懂得如何去欢笑…”

  阿伦心神顿时为之颤动,这是边缘部落的民谣啊!

  这一刹那,阿伦的心神完全停顿了思考,周围花园、凉亭、石椅,似乎都在婉约动人的歌声中渐渐淡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同年,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纯洁的边缘…

  歌声停歇下来后,阿伦久久才能平静,才发现自己一直凝视着凌蒂丝,而凌蒂丝也始终深深的注视着他。

  凌蒂丝轻轻的说:“想起来了吗?你唱那首民谣的时候,我还是叫凌蒂丝,而你当时,应该是叫隆。娜娜吧?”

  凌蒂丝是一个聪颖的女孩子,已从最近种种传闻,再结合过去的回忆,推断出,隆。娜娜与蓝雪云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毕竟最起码就有一个十分明显而简单的线索,疾风绑架凤雅玲,娜娜途中失踪,而蓝雪云和凤雅玲忽然出现在天空圣堂,隆。娜娜的头发是罕见的深蓝色,蓝雪云的头发恰好也是,而且还是它本来的颜色。

  阿伦淡淡苦笑,这种地步,何须否认,他淡淡的说:“好像是的。”

  凌蒂丝注视着阿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紧张,轻声问:“那么,我到底该称呼你为先生,还是小姐呢?”

  阿伦不咳嗽了两声,凌蒂丝竟然还考虑过他是否在女扮男装,他正容说:“凌蒂丝小姐,小弟是百分百、货真价实的男子,过去有些荒谬的事情,解释起来只可用一言难尽来概括啊…”凌蒂丝像是轻轻松了口气,但眼中的神色却更为怅然了,她微笑摇了摇头,说:“往事如烟,只需要记忆快乐的部分,难过、伤感的部分,可以不提,都尽量不提吧…”

  阿伦微微一笑,外界总传闻凌蒂丝是一名高傲、难以亲近的大明星,其实底子里,她是一位善解人意、通情达理的女子。

  凌蒂丝微笑说:“蓝雪云先生,还记得当,我对你唱了什么歌谣吗?”

  用音乐来传达心声,对于这么难忘的时刻,阿伦怎会忘记?他回忆当,也轻声唱起凌蒂丝当唱过的边缘民谣:

  “就这样一起来默默告别吧,

  今后无论我们相隔万里,天涯海角,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好,在我灵魂的深处,

  都是你铭烙下的深深印记。

  …

  明天,假如还有明天,

  我心中每一朵盛开的玫瑰,

  都是为你而绽放。

  …”

  地道的边缘唱腔,充满磁的男声,将边缘民谣的髓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一时间,凌蒂丝听得有点痴了,而阿伦唱毕,也久久不语,再一次沉浸在边缘的回忆中。

  最后,还是凌蒂丝打破了沉默,轻声说:“很高兴能与先生一叙,期待不久将来某,能与先生再度重逢。”

  凌蒂丝盈盈而起,似乎身体虚弱,并没有适应血变化,身体忽然往阿伦的方向倾倒而去,阿伦赶紧起来相扶,凌蒂丝的手有意无意的按在阿伦的口上,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喜,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说:“很高兴你还能将它佩带在身旁…”

  “蓝雪云先生,保重。凌蒂丝告辞了。”

  “…”目送凌蒂丝离去后,阿伦掏出前悬挂的项链,默默把玩,那是一条银白色的链子,坠子是一个造型可爱的小天使,正吹奏风笛。

  忽然,阿伦心念一动,身后就传来了一把清脆朗的男声:“我的天啊,狂风,你不是真的弱成这样吧?我在你身后站了这么久,你到现在才有感觉!”

  阿伦没好气的回过头,久违的怒正立在身后,似笑非笑的注视着自己。

  阿伦苦笑说:“要不是弄成这样,也不会出动到你帮忙了?”

  怒笑了,毫不客气的在凌蒂丝刚才坐的位置坐下,翘起了腿,又顺手拿了桌上的一块点心进嘴里,笑道:“喂,喂,喂,狂风,别说得我很大架子似的,要知道我一听你有事,马上连夜兼程、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的从凤凰城赶过来了…”

  阿伦不满的盯着怒手上的点心,说:“喂,那些是等我胃口好点的时候吃的。”

  “狂风,别总是这么贪吃,会影响身材的。”怒哈哈一笑,又拿起了另一块点心。

  阿伦沉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你们暗夜调查协会的情报,还是你自己的推断?”

  如果是前者,阿伦就会立即带着凤雅玲离去,这说明自己已经暴了行踪,暗夜调查协会可以查出来,别的情报组织也能查出来。

  怒神秘一笑,说:“狂风,不必紧张!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嘿嘿,很崇拜我吧…”

  阿伦奇道:“怒,你那个猪脑壳能推断出来,愿闻其详!”

  怒得意一笑,说:“当天你曾在药店买的那些药,我相信你本人是用不着,那么一定是用在凤雅玲身上,其中有一种药是定神用的,我结合光悦影惨案一事,猜想你那见鬼的血一定是给凤雅玲看到了,才会让她吓成这样,需要安定心神。那么,她很可能有了心病,心病加上风寒,是最容易引起重病的!你既然肯千里护送她回神龙,一定很紧张她,既然很紧张她,就很可能会来到天空圣堂,求助洛夫大主教出手医治,毕竟你有爱莉娅这层关系在。所以,我断定你这个时间,一定是在天空圣堂。”

  阿伦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对怒的嘉许。

  怒却笑了,叹道:“其实我只是碰碰运气的,假如你不在这里,我就立即渡蓝河去找你了,幸好没有失之臂。”

  阿伦看向怒的眼神中不充满了感激,能到像怒这样的朋友,是自己的福气。

  怒很不满的对阿伦摆摆手,说:“喂,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接受以身相许!”

  阿伦笑了,说:“哈,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也是,我欠你这么多钱…”

  怒“嘿嘿”了两声,发觉阿伦手中仍是握着那个链坠,便说:“狂风小子,英雄总被多情误啊…”阿伦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问:“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怒笑道:“哈哈,你和她暧昧来暧昧去的,还情歌互唱什么的,我统统没有听到啦,我刚来而已。”

  怒见阿伦一脸不,又笑道:“是不是难以抉择啊,其实凌蒂丝样子不错的,就是身材有点瘦,部也有点小罢了,不过有杀错,没放过啊,杀,杀,杀!”说着,他还举手在前虚切了几下来加强说服力。

  阿伦不怒道:“搭档,你说话越来越无聊了…”

  怒哈哈一笑,丝毫不在意阿伦的反应。

  他改变了一下坐姿,端起桌上的茶,大大喝了一口,才盯着阿伦的脸庞,正容说:“好了,狂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竟然只剩下这么一丁点力量,现在随便一个二出来,说不定都能将你砸趴下了。”

  阿伦牵了牵嘴角,便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末了,他才补充:“…怒,你正在喝那个杯子是凌蒂丝刚才用过的。”

  “我知道,我正在间接的夺走她的初吻…”

  “…”夜更深,凤雅玲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光,但洛夫大主教仍未出来,这令阿伦眼中不闪过了担忧。

  怒善解人意的拍了拍阿伦的肩膀,温言安慰说:“别担心,洛夫不是这种人!”

  阿伦没好气,把头转过一边,懒得理他。

  怒正容说:“哦,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了?放心吧…凤雅玲更加不是这种人!”

  阿伦反了反白眼,说:“怒,你有没有再无聊一点的?”

  “…”“喂,搭档,快到宵夜时间了,我饿,快点叫下人弄些好吃的上来,不要太过奢侈,十道八道菜那样子就可以了。”

  “爱莉娅不在,我唤不动他们,你自己去找吃的。”

  “天啊,你竟然建议我在神圣的天空圣堂偷食物,神会降罪于你。”

  “那等爱莉娅回来吧…”

  “…我相信神是宽容的。”

  “…”看着怒的身影消失在夜当中,阿伦才轻声说:“顺便带点回来给我,我也有点饿了。”

  隐约从怒离去的方向传来“靠”的一声。

  怒离去后,阿伦静静的坐在位置,让夜完全将自己包容在其中。

  他看着房间的灯火,默默叹了口气,假如凤雅玲真的将自己血颜色告诉洛夫,而洛夫又拍案一怒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正如怒所说,现在随便跑个二出来,就能为民除害了。

  思起伏间,心神忽然一阵强烈的不安,夜仿佛更为暗沉了,阿伦顿时警惕起来,他的力量虽然大减,但敏锐的直觉尤在,周围有人潜伏进来了。

  他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亭子周围“嗖…,嗖…”几声,八道黑影整齐落下,立在亭子边缘处,恰恰将阿伦包围在其中。

  天空圣堂守卫一向森严,像怒这个级别的高手能潜进来,丝毫不足为奇,但来者竟能八人同时潜进,实力实在不容低估。

  阿伦强控心神,从容一笑,慢慢举起面前的杯子,轻尝杯中之茶。  wWW.laNMxs.Com 
上一章   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   下一章 ( → )
《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最新章节》是全本小说《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中的经典篇章,懒猫小说网提供完整版《恶魔狂想曲之明日骄阳》全文供读者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