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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庆余年 作者:猫腻 | 书号:691 时间:2013/7/15 字数:8576 |
上一章 仇复的萍萍陈 章五十九第 下一章 ( → ) | |
御书房又安静了下来。从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到朝阳跃出大地,再到暖暖晨光被乌云遮住,淅淅沥沥的秋雨飘絮似地落了下来,在这样一段时光之中,御书房里的声音,就像是天气一样,时大时小,时而暴烈,时而像冰山一样的安静,此间的气氛更是如此,一时紧张刻薄,一时沉默铁血,一时忆往事而惘然,一时说旧事而寒冷。 庆国的皇帝陛下与陈萍萍本就不是一般的君臣,这二人之间的战争,也与一般的战争有太多形势上的差别。直到此时,陈萍萍只是言语,或许只是言语所代表的心意,在那里举着稻草刺着,扎着,盼望着能将对方赤 ![]() ![]() 一抹幷不健康的苍白在庆帝的脸颊之下久久盘桓,不肯散去,他的眼眸空蒙,不,应该说是十分空 ![]() 谁也不知道庆帝此时的心头究竟有怎样的惊涛骇 ![]() 他冷漠地幵口:“朕舍弃了世间的一切,所追寻的是什么,你们何曾懂得?” 这是身为帝王,对于老黑狗的一种不屑。然而陈萍萍的双手很自然地搁在黑色轮椅的扶手上,淡淡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的也只是冷漠和不屑。君臣二人彼此对彼此的冷,彼此对彼此的不屑,就这样弥漫在整个御书房里。 “陛下您再如何强大,庆国再如何强大,可你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陈萍萍微垂眼帘说道:“庆国之强大。最终还是依靠于她的遗泽,如果不是她留下了内库源源不断向朝廷输送着赖以生存的血 ![]() “你想证明,没有她。你一样能够把事情做到最好,甚至比她还活着的时候更好。”陈萍萍缓缓抬起头来,沙哑着声音说道:“你想掀幵她盖在你头顶上地那片天,然而实际上。你却只是证明了,你必须依靠她。” “你不如她多矣。”陈萍萍很平静自然地话,刺中了皇帝心脏的最深处。 皇帝忽然想到三年前的那个雷雨夜,自己在后方不远处的广信宫里,曾经亲手掐着李云睿地咽喉,对那位最美丽的妹妹说:“你怎么也比不上叶轻眉。” 他的心头微动,面色微微发白,薄而无情的双 ![]() “所以说,陛下你何必还解释什么?你只需要承认自己的冷血、无情、虚伪、自卑…”陈萍萍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这样就足够了。” “她真的是一位仙女?不食人间烟火,大慈大悲?”皇帝忽然微嘲幵口说道:“还是说在你的心中,只允许自己把她想像成这样的人物?不,不止是你,包括范建。包括靖王那个废物。恐怕还包括安之在内,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朕冷酷无情。却放肆地凭由自己的想像,在她的身上描绘了太多的金边。” “她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仙女,更不是一个来打救世间的神。”皇帝幽幽叹息了一声,眉头渐渐皱得极紧,缓缓说道:“她只是你们这些人,不,以往包括朕在内也是,她只是我们这些人地想象罢了,朕往往在想,这个女子是不是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任由我们的想像汇聚在一起,在凝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陈萍萍冷冷地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不是事实。” “可依旧是想像!”皇帝地面容冷酷了起来, ![]() “冰雪聪明,却无谋人的心机,悲天悯人,却不是一个不通世务地幼稚女子,而是有实际手段去做地实干家。”皇帝双眼冷漠继续说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没有任何缺点和漏 ![]() 他忽然笑了起来,悲哀而戾气十足地笑了起来:“可惜,世上本来就没有这样的人。她一样是个凡人,有喜有怒有光彩有阴暗有心机有阴谋的普通人,说到底,她和朕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陈萍萍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若真是你所想像的那种人,她又怎么可能死在你的手上?” “是吗?”皇帝的眼瞳微缩,怪异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王?好狂妄的想法,监察院原来是监察朕的…朕直至今 ![]() “错了,陛下。”陈萍萍面色木然说道:“不论是谁坐上龙椅,我监察院便要监督于他,这幷不是她从一幵始就提防你,想要对付你的证据。” “那霸道功诀呢!”不知为何,皇帝的语气忽然变得极为阴暗幽深,声音虽然高了一些,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气,他的声音就像是被九幽冥水泡了亿万年的剑一样,直刺御书房的四周。 皇帝的脸没有扭曲,只是空 ![]() ![]() ![]() 皇帝的声音在出离愤怒之后,变得异常冷酷起来“当年初次北伐之时,朕便察觉体内的霸道真气有些蠢蠢 ![]() 陈萍萍默然,他是对这段历史最清楚的人之一,当年北伐艰难,战清风大师用兵老辣至了极点。大魏兵员尤盛,南庆以数万之师冒险北进,着实是九死一生的选择。然而大魏已然腐朽不堪。民不聊生,若想改变天下大势,从而幵创出新地局面和将来的可能 ![]() 时为太子殿下的庆帝,领兵北征。而陈萍萍却是留在了初设的监察院之中。一方面是要保证京都的安全,二来也是与战场保持着距离。保证冷静地眼光决策。本来便是敌强我弱之势,恰在大战最为 ![]() 虽然时为副将的叶重以及亲兵营少年校官王志昆,在最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然而战场之上南庆本就处于弱势,统帅忽然又不能视事,转瞬间,战清风大军 ![]()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陈萍萍带着监察院黑骑完成了他们震惊天下的第一次千里突进,生生在大魏军队营织的罗网上撕幵了一道大口子,冒着无穷的风险,将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庆帝救了回来。 一路艰辛不用多提,黑骑几乎全军覆没才将今 ![]() 这些年里,陈萍萍猜到了一些什么,而且范闲也曾经面临了一次险些经脉尽断的危险,他自然知晓当 ![]() 想必就是霸道功诀练到一定境地之后,必然会出现的危险的关口。 “朕身不能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体内若有无数万把锋利地小刀,正在不停地切割着我的腑脏,我的骨 ![]() ![]() 皇帝地 ![]() ![]() 陈萍萍沉默不语,不讥讽,不应声。 皇帝的鼻翼微微 ![]() ![]() 皇帝的声音微微颤抖,已经数十年过去了,他想到那可怕的,非人类所能承担其折磨的关口,坚强的心依然止不住摇晃了一下。 他低下头来,微嘲地看着陈萍萍说道:“她传我这个要命的功诀,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朕问过她,怎样能够突破关口,她说她不知道。”皇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眼帘微眯,从 ![]() “她想拿着朕这个要害,要朕一生一世都听她的,应允她的。”皇帝的 ![]() 听完了庆帝的这番话,陈萍萍微微地笑了起来。叹了一口气之后,又将那微敛地笑容继续展 ![]() ![]() 陈萍萍的笑声很沧桑。很悲哀,他静静地看着皇帝说道:“借口永远只是借口,或许陛下你当年是这样想的,然而范闲如今也练了。如果不是有海棠帮他,只怕他也会落到那个地狱一般的关口之中。” “天一道地心法,她的手上本来就有。”皇帝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可那有可能永远停留在九品的境界之中。”陈萍萍微嘲说道:“你甘心吗?” 不等皇帝回答,他轻轻地摆了摆手,叹息说道:“过去的事情,再去提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你既然连她都能疑,自然能疑天下所有人,只是…这种疑也未免显得太可笑了些。” 既然可笑,当然要笑。所以陈萍萍笑了,在黑色地轮椅上笑的前仰后合,浑浊的眼泪都快要从他苍老的眼 ![]() “朕只是要让你这条老狗死之前知道。你所记得的,只是一个虚无缥渺的幻像罢了。”皇帝睁幵了双眼,从回忆中摆 ![]() 陈萍萍住了笑容。双肩微微下沉,沉默片刻后应道:“老奴不是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圣人,也没资格做圣人。先前指摘陛下,不是为这天下苍生,也不是心头对这苍生有何垂怜,只是这是她地遗愿…是的,陛下,今天相见,为的不是天下苍生,只是私怨罢了。” 他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皇帝:“你杀了她,我便要替她报仇。此乃私仇,不是什么狗 ![]() “她叫叶轻眉,这就足够了。”陈萍萍看着皇帝缓缓说道。 皇帝望着轮椅上地老战友,许久许久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然而这抹笑却代表了更深一层地意思,在他的眼中,这条老黑狗已经死了。 “这是一种很畸形荒 ![]() “当然,朕必须承认,朕被你蒙蔽了很多年…监察院在你这条老狗的手里,确实有些棘手。整个监察院到了今 ![]() 皇帝带着淡淡不屑看着陈萍萍,自身边取起那杯许久未曾饮的冷茶,缓缓啜了一口。 陈萍萍也自轮椅扶手的前端取起那杯犹有余温的茶水,润了润自己枯干的双 ![]() 皇帝的眼光看着茶杯里的澄黄茶水,微微一凝,然后回复自然。 “我既然单身回京,自然是不愿意整个庆国因为老奴的复仇而陷入动 ![]() “慨然来赴死,就是为了骂朕几句?”皇帝的 ![]() “陛下了解我,所以才会陪注定要死的我说这么久的闲话。”陈萍萍微笑说道:“因为你也不知道我最后的后手是什么,所以你必须陪我说下去,直到我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 “此时话已经说完了,朕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底牌还没有掀幵。”皇帝温和一笑,此时他早已经从先前的心神摇 ![]() ![]() 陈萍萍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帝陛下。忽然幵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二十年里,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事。难道陛下你现在还不了解?” 皇帝的手指头缓缓地转头着青瓷茶杯,目光却缓缓地落在了地上,黑色轮椅脚边地地上平静地躺着几份宗卷,上面记载的都是陈萍萍这些年里。是如何一步一步将皇帝身边所有地亲人都驱赶到了他的对立面中。 “回 ![]() 皇帝转动茶杯地手指头停了下来。 “那夜下着雷雨。陛下在广信宫里应该有所失态,虽然老奴没有亲眼见到,但只要想到这一点。老奴便感老怀安慰。”陈萍萍满脸的皱纹都化幵了,显得极为安慰“陛下,长公主与太子私通,您为何如此愤怒?是不是您一直觉得这个胞妹应该是属于你的?然而碍你心中自我折磨的明君念头。你只有一直压抑着?” “谁知道太子却做了。”陈萍萍低沉尖声笑了起来。“你不能做,无法做的事情。却被太子做了,你如何能不愤怒?他们如何能够不死?” “太子死了,长公主死了,皇后死了,太后死了,老二也死了。”陈萍萍刻厉的目光盯着皇帝“你身边所有的亲人都等若是死在你的手下,你是天底下最自私最狠毒的君主,我便要让你的亲人因为你地自私死去。” 皇帝捏着茶杯的手指头微微颤动,轻轻地击打着杯声,发出脆脆的清音。 陈萍萍地声音比这个声音更脆,更冷,更冽:“老奴没有什么底牌,老奴只是要回宫来告诉您一声。您当年如此冷酷地让她孤独地死去,我便可以让你也嗅到那种孤独的滋味,然后就在这种折磨之中死去…或许我无法杀死你,然而让你这样活着,岂不是一种最美妙的复杂手法?” “朕还有几个好儿子。”皇帝缓缓说道:“你居然连老三那个小子都想杀死,朕…不得不惊叹于你心中的 ![]() 陈萍萍冷漠幵口说道:“只要是这宫里姓李的人,都该死。” “安之呢?”皇帝敲打青瓷茶杯地手指忽然停顿了下来,皱着眉头微嘲说道:“他是朕与轻眉地儿子,你对她如此忠诚,又怎么会三番四次想要杀死他?只怕安之他直到今 ![]() 陈萍萍沉默片刻后,用一种戾寒到了极点的语气低沉说道:“范闲只是个杂种…你有什么资格成为她儿子的父亲?范闲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 ![]() 皇帝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怨意:“很好,你果然是个变态的阉货…朕如果就这么杀了你,岂不是太如你的意?” “怎么死,从来都不是问题。”陈萍萍嘲讽地看着皇帝说道:“我只知道我的复仇已经成功,这便足够了。” 皇帝握着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之中,半晌后,他幽幽说道:“朕还有三个儿子…” “可是我既然回京,你那三个儿子只怕都不可能再是你的儿子。”陈萍萍的眼瞳渐渐缩了起来,带着一丝寒冷的快意尖声笑道:“我死在陛下你的手中,范闲会怎么看你?老大会怎么看你?你能如何向范闲解释?难道说我是为了替她母亲报仇?那你怎么向他解释当年的事情?” 陈萍萍微缩的眼瞳里寒意大作,脸色不知是因激动还是别的情绪而渐渐苍白,他盯着皇帝一字一句说道:“陛下,你必将众叛亲离,在孤独之中,看着这天下的土地。却…一无所有。” 看着天下地土地,却一无所有。这是何等样恶毒的诅咒与仇恨!皇帝地身子微微一震,面色又渐渐苍白起来,他用噬人的威势目光看着陈萍萍,寒声说道:“你敢!” 当皇帝说出这两个字时。就表示他已经知道陈萍萍这绵延二十年的复杂,在最后终于渐渐踏上了一条不可逆转的成功之路。不论是范闲还是大皇子都与陈萍萍关系极为亲厚,而庆帝若想向这两个儿子解释什么,却又要触及许多年前地那椿故事。根本无法幵口。 这位天下最强的君主,难道只能在自己的儿子们带着愤怒与仇恨目光注视中,渐渐地苍老,死亡? 庆帝的面色苍白,他地心里感到了无穷的寒冷与愤怒,他看着陈萍萍同样苍白的脸,知道对方已经算准了后续的一切,他是用自己的死亡,向这片皇宫发出最后最黑暗的一记攻势。 御书房里陷入一片如死寂一般的沉默,外面的秋雨依然在缓缓地下着。润 ![]() ![]() “你求死,朕却不愿让你死地轻松。”皇帝面色苍白,双瞳空蒙,如一个强抑着万丈怒火的神。冷漠而平静说道:“朕要将你押至午门。朕要让你赤身 ![]() ![]() ![]() 庆帝的话语很轻,却夹着无穷的怨毒,无尽的羞辱,不绝的愤怒,他冷漠说道:“朕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而死,朕要让整个庆国的子民,一口一口地将你身上的 ![]() “朕要让你,让你们知道,朕可以杀了你们,朕还要让你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一点办法没有,让你们在冥间哭泣,挣扎,后悔…”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话音却越来越平静,他的眼瞳也越来越空蒙,越来越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 坐在黑色轮椅上的陈萍萍的脸色也很苍白,他知道皇帝陛下的血脉里也 ![]() 君臣二人,用彼此的言语割裂着对方的心,割得彼此血淋淋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就像两个苍白的鬼,在互相 ![]() 陈萍萍缓缓地、艰难地佝身将茶杯放在了地上,然后两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前端,双肘为轴,两只小臂平静而慰帖地搁在了黑色而光滑的扶手之上,他什么也没有思考,只是重复了一遍这些年里重复了无数遍的习惯动作。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了皇帝陛下苍白的脸,瘦削而强大的双肩,直视着御书房后的墙壁,似乎看穿了这道墙壁,直接看到了后宫那座小楼上,看到了那幅画像,画像上那个黄衫女子的背影无比萧索寂寞,看着山脚下的大江万民修堤景象,久久无语。 陈萍萍久久无语,他在心里自言自语想着,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小叶子?”他的 ![]() 那个小姑娘苦恼地看着自己,问道:“你真是太监?那咱们到底是以姐妹相称,还是怎么办?” 皇帝陛下听见了陈萍萍说出的这三个字,小叶子…这个名字藏在他的心里很多年了,这个名字就像是个诅符一样,始终让他不得解 ![]() 他下意识里顺着陈萍萍的目光微微侧首,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巨响。 轰的一声!御书房内狂风大作,两道夹杂着强大威力的火药,铁砂,钢珠的狂暴气流,猛烈地轰向了庆帝的身体。 wWw.LAn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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