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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玄录 作者:古龙 | 书号:5296 时间:2014/8/6 字数:11452 |
上一章 渊底无 章二八第 下一章 ( → ) | |
渐渐走到慈悲庵前。 黑⾐长发女--芮玮的⺟亲陈淑贞来到慈悲庵大门口站住,静静地站住,访佛在等人似的。 芮玮却不敢随⺟亲一站,他知道那一站定教慈悲庵內守夜者看到,发现自己七叶果就不易盗取? 他绕道悄悄掠上慈悲庵的屋脊上,眼睛不瞬地盯着慈悲庵大门前,看⺟亲到底意何为? 不一刻,慈悲庵二扇巨门豁然敞开,门內出強烈的光线,只见数十名女尼从二扇门內走出,各个持明亮光照的火炬。 她们神⾊静穆的成二个一字形散开,顿饭后排成两列二、三十丈的行列,恰把陈淑贞夹在中间。 这两列屏风似的人群在光耀如昼的火光下照得眉目清晰,她们个个⽩⾊尼袍,脚下雪⽩的芒鞋。 人⽩,⾐⽩,只差没有⽩发,倘若都像⽩燕有着⽩⾊的发丝,这情景不是一个个月中仙子滴世? 纵如此,她们头上罩着雪⽩的尼帽,虽无青丝,不也象仙子一般,那出家人脫俗的容貌不更添几分仙子的气质? 她们出来的从容,服束又如此划一,显然早有所备了,决非仓促而出。 这么说难道慈悲庵知道有客人来访,所以排出这种奇特的场面?那客人是谁呢? 芮玮心想:目下除了⺟亲外并无他人,莫非慈悲庵等待的客人就是⺟亲,她们算定⺟亲今晚会来? 想到这里,芮玮自语道:“这…这…敢情是个约,双方早已订好的约会?…”向⺟亲看去,如昼的光芒下,⺟亲的面容同样十分清楚,几乎她老人家的眉⽑都可以数得出来。 陈淑贞见二扇门打开,女尼一一走出,没动过一下,直到她们行列排好仍无动于容,仿佛没看到女尼们出来过般。 这表示她这场面见惯了,虽然她脑筋不清,假使骤见场面也会感到惊愕的,但她一点表情也没有,这令芮玮判断⺟亲和慈悲庵的约会早有默契,这时只等如梦大师出来。 一直没有人走出中门,终于出现两人,先前那人走出后站到一侧,她--如幻大师,跟着如梦大师走下台阶,到这时陈淑贞面容一动,缓缓上三步。 芮玮心情紧迫地注视着⺟亲与如梦大师,心想在这场面下两人相见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其后果芮玮虽不知将有何事发生,已关心得透不过气来。 只见如梦大师隔着陈淑贞二丈外站定,合什道:“女檀越,一年不见,风采如昔,可喜可贺。” 如梦大师的客套话倒非虚语,自芮玮第一次在天池府见⺟亲后,迄今数年,陈淑贞的容貌一点也没改变,显不出岁月无情的痕迹,这大概一个人神智不清后,一切无忧无虑,故不易再老的缘故吧。 陈淑贞没有客套话,仅短短说句:“还来!” 如梦大师神情尴尬道:“女檀越多年来仍不忘那株七叶树,苦苦索还实令如梦钦佩,可是你要知七叶果是我的东西,我怎能还你 陈淑贞冷冷抢道:“还来!还来!” 如梦大师放下合什双手,神情更是不自然道:“这十余年来不知向女檀越解释了多少次,你总不理,难道只能说‘还来’两字么?” 陈淑贞断然又道:“还来!”如梦大师每年此⽇碰到陈淑贞哭笑不得,她不知陈淑贞脑筋不清,头摇道:“女檀越,我再跟你解释一次,七叶树我虽然在你手中夺得,但那是简家之物,而简家祖先简药官代为栽培,以后我一直未去取,直到数十年后去取,简药官己不在世,那年夜晚我见树在你手中,怕跟你说树是我的你不会相信,故迳抢回。也许你不相信我的解释,可是出家人不打诳语,女檀越,这七叶树确是我的,倘若简药官在世定能替我证明,可惜他已去世,哎!你到底相信不相信啊?” 陈淑贞半晌又道了声:“还来” 如梦大师等她回话,想不到又是“还来”两字,这两字虽未直接答复,也等于说不相信了,相信还会再说“还来?” 如梦大师叹道:“你不相信只好再照往例理办,女檀越,请。” 说完双目如电的注视陈淑贞,陈淑贞生似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也凛然回视,转瞬间陈淑贞若惚变了一个人,再无目光迟滞、神情木然的现象。 芮玮看到这里,大惊失⾊,这情形再明⽩不过,⺟亲要和如梦大师在武功上比个胜负。如梦大师胜,⺟亲不得不承认七叶果本就是简药官送给她的。 他知道如梦大师武功已到出神⼊化的地步,天下再无敌手,⺟亲武功虽不弱,怎堪她一击? 当时担心得几要飞⾝而出助⺟亲一臂之力,可是念头才起,另一一念头急阻止了他,暗忖:“⺟亲决不会有危险,如梦大师不敢伤她老人家,她或许內心有亏,只战胜后打发⺟亲走,不致于抢了⺟亲的七叶树,又打伤她老人家。” 此时芮玮认定七叶树是⺟亲的,如梦大师一番解释完全凭空捏造,心想乘这机会慈庵悲內空无人时,盗得七叶果树还给⺟亲。 他再没想到今晚要来盗的七叶果,其树竟原来是⺟亲之物,起先来盗时內心颇感不安,这时既知七叶果本是⺟亲的,不安的感觉顿除,立意盗回后给⺟亲。 明亮的光火下,陈淑贞与如梦大师互相对峙着,看不出谁会先发难的意向,越是⾼手较艺,未出手前的沉默对峙越长,但一出手势不可当,非绝妙⾼招不轻易出击。 芮玮很明了⾼手较艺的情形,他有意留下来一看究竟,但他心想只要一出手时间不会长,⺟亲绝挡不过如梦大师十招,十招一过,⺟亲知难而退,如梦她们回庵,再盗取七叶树难矣!所以他要在她们未出手前尽快盗得七叶果。 他留意一瞥⺟亲,暗中祈祷:⺟亲啊,你不敌后赶快逃走,儿子会安稳地给你取回七叶果,千万不要恋战,你决不是如梦大师的敌手。 如梦大师啊,你要有良心还像往年般适可而止,倘若真敢伤了我⺟亲一毫发,芮玮誓不与你⼲罢! 祈祷完轻巧掠进慈悲庵內。 芮玮明知⺟亲不敌如梦大师,但他很放心如梦大师不会伤她,他以为如梦大师要伤他⺟亲早伤了,也不会等今年,而她们一年一次默契似的约会怕有十几年了。 其实他不用担心这些,更不必担心如梦大师真敢伤了陈淑贞,如梦大师就是想伤陈淑贞还不能呢! 芮玮小瞧了他⺟亲真正的武功,他不知他⺟亲的武功仅略逊如梦大师一筹。 如梦大师若不谨慎应战可能还输呢? 芮玮要是仔细想想如梦大师这种如临大敌的排场,以及与陈淑贞对峙时肃穆凛备的神情,她如梦大师有一点轻敌的味道吗?她不但不敢轻敌,而且当作一场十分重要的比试! 如梦大师的心理只要能够击退陈淑贞就好了,本没敢想能伤了陈淑贞,芮玮万想不到他⺟亲的本领当今之世除了如梦大师,不作第二人想。 且说芮玮来到慈悲庵內,他不闯别处,就来如梦大师居室,以他判断七叶果为不世奇珍,如梦大师不可能收蔵他处,要收蔵一定收在居室附近。 他这判断一点不错,七叶果如梦大师视若命,可能的话随时带在⾝边,但那七叶果栽种在花盆內当然不可能随时带着,如梦大师把它珍蔵在居室的秘门內。 这道秘门不易看出,芮玮来到如梦大师居室毫无线索可寻,室內只有一张云,一尊石几,几上香炉一鼎,别无他的陈设。 芮玮断定七叶果在这室內,所以他不灰心地慢慢细查,他不懂机关土木之学,却忽然对那香炉注意起来。 因他发觉那香炉有点古怪,香炉本是用来盛香灰,烧香的,而这香炉內并没香灰,显然这香炉没用来烧过香,仅是个陈设品。 陈设在普通人家倒无可疑,陈设在出家人的禅房中就奇怪啦,出家人每⽇烧香,那有现成香炉不用而当作陈设品呢? 他怀疑地走到石几旁,望着那香炉发呆,只见那香炉⼲净净,好像经常被触摸所以纤尘不染。 香炉太⼲净触发他灵感,当下用手摸去,左摸右摸,忽听一声轻响,大喜侧首一望,声响处壁间开出一道暗门。 这暗门不用说里面一定蔵着七叶果,如梦大师天天看视一遍,就难怪那香炉揩拭得一尘不染了,原来香炉是开启暗门的机关。 芮玮満怀⾼兴的探首暗门內,里面地方不小呢,只见央中屋顶挂着大花篮一只,花篮內叶外吐,每叶七瓣,嗅着満室清香,芮玮再无疑心,断定花篮內就是七叶树。 他一⾼兴,未及细思,飞⾝掠进暗门向那花篮纵去,就在此时耳旁呼的一声,一人抢先夺到花篮的手把。 芮玮大急,没看清来人是谁,先抢花篮內七叶果树要紧,人在空中伸手探进花篮內捧那七叶果。 那人嗤声笑道:“你跟我抢什么…” 一一语未毕,他大叫一声,原来“他”一摸花篮手把,一抓紧后只觉万针攒刺般,痛得忍不住撒手丢开手把,同时叫痛起来。 这一叫令芮玮也一大惊,认出“他”是⽩燕,慌下没把七叶树捧出,仅抓着一大把树叶,真气就不断,⾝形下坠。 ⽩燕与芮玮同时落地,他们起步上掠时在暗门外,落下时却在暗门內,俩人才一踏实“轰”的一声,原来整个暗室內装着翻板,不能着力,人一踏上立时翻落。 他俩人没想如梦大师出家人设此毒辣的陷阱,⾝体如流星直往下坠,不知下落好久才听“膨”声⽔响,亏好是⽔,下面要是石地,这么⾼的距离不摔死也摔个重伤。 俩人都会⽔不怕溺毙,芮玮边踩⽔边埋怨道:“你来⼲什么?” ⽩燕道:“我不放心你偷偷跟着。” 芮玮不⾼兴道:“你总是不放心我,怕我开溜,答应我三天自由,怎么还如斯小气?” ⽩燕娇嗔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怕你溜还答应你三天自由么,我是真的关心你,你怎么总不知好歹?” 芮玮“哼”一声道:“你既关心我,跟我抢那花篮做什,怕是奇珍异宝被我一一人独呑么?” ⽩燕脸微微一红,抢嘴道:“你还说呢,我代你吃苦头知不知道?” ⽩燕女人贪得,以为芮玮发现如梦大师的秘门,定有某种奇货收蔵,故抢进来夺取。谁知一抓到花篮手把,被花篮手把上涂的毒药毒着了手,此时还痛得厉害哩! 要不是⽩燕来抢,芮玮也会拿那花篮手把,他见手把被夺,才机警的先抢篮內的七叶树,所以⽩燕说得不错,她的确代芮玮吃了苦头。 芮玮不知手把上有毒,问道:“你又吃了什么苦头推到我⾝上?” ⽩燕手上痛得利害,不耐烦道:“咱们别罗嗦啦,泡在⽔里等她们来抓吗?快想法子上去!” 距离上面太⾼的缘故,底下黑黝黝的,芮玮游了半天游到尽头,伸手一摸凉飕飕的,竟是硬坚又滑不溜手的石壁。 他挨着石壁摸过去,摸了一大圈全是石壁,毫无着手一歇之处,他双脚游动到现在已然略觉有点疲倦了。 ⽩燕也不例外,她感到踩⽔越来越不灵便,叫道:“能不能上去?” 芮玮叹道:“咱们要命葬此地啦!” ⽩燕惊慌道:“你说什么?” 芮玮已知绝处难逢生,只等踩不动⽔了,非活活淹死不可,他既知死定,心反而开阔笑道:“⽩姐小,人家是同⽳鸳鸯,咱们是同⽔鸳鸯,不错啊,能够⽔葬了咱们也不坏。”⽩燕娇嗔道:“你说什么鬼话,快想法子上去! 危急时,女人总満心倚靠男人,虽然⽩燕武功在芮玮之上,她此时也企盼芮玮来救她了。 芮玮笑道:“有法子你来想,我没法子。” ⽩燕游了一阵,了解情况,绝望道:“芮玮,咱们就这样等死?” 芮玮无可奈何道:“老天要咱们死,你说有什么法子可想?” ⽩燕怕极,嗔道:“你个大男人,难道就不能动动脑筋来救女人!” 芮玮苦笑道:“好,姐小,我为你动动脑筋吧。” 说着潜下⽔去,只觉⽔下其深无比,好一会才升了上来。 ⽔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到,⽩燕决不敢潜下去一探究竟,芮玮一上来,就问道:“有没有路子?” 芮玮笑道:“那有什么路子,你当下面有陆路吗,不是我吓你,下面摸不到底全是⽔,等潜到底大概也闷死了。” ⽩燕芳容失⾊,咬着嘴哩打颤道:“这…这…怎么办…” 芮玮听她可怜兮兮的声音,怪自己不该吓她,安慰道:“虽然摸不到底,却让我发现了源。” ⽩燕仍直发抖道:“那…那…有什么用?…” 芮玮道:“当然有用,本来只当这里是死⽔,死⽔别想活命,既是活⽔,沾着这个活字,咱们活命有望。” ⽩燕安了心,讲话不因怕得发抖而不清,急道:“怎么活法快说我听,我越来越踩不动⽔了…” 芮玮正要说话,忽然上面传来微弱的声音,芮玮听不清楚,提起真气,迫送语音上去,问道:“你是谁,请说话大声点。” 上面那人知道下面距离太深,也提起真气道:“芮大哥吗?我是⾼莫静。” 芮玮大喜道:“原来是⾼姐姐,你怎么会来这里?:他本当上面的声音是敌人发出的,却想不到是⾼莫静,难怪她不敢大声说话,敢情怕慈悲庵內的尼姑发现! ⾼莫静內功修为已至“无我神蔵”的地步,有她在上面,芮玮几乎绝望的心情,豁然开朗道:“⽩姐小,这下咱们有救了。” ⽩燕怪里怪气道:“你不是有法子嘛,咱们想自己法子活命,不要靠她来救。” 芮玮笑道:“我那法子也不知管不管用,纵然管用活命希望甚微,她来了,你不用再担心啦,百分之百得救,等着吧。” ⽩燕冷笑道:“她也不是神仙,哼!。 芮玮语气太肯定了,仿佛把上面那女子当作无所不能的女菩萨,这引起⽩燕満怀的妒意,浑然忘了此时自己的命也要靠她来救。 这久不见⾼莫静回音,芮玮提起真气,喊道:“⾼姐姐,⾼姐姐 ⽩燕斥道:“你要把敌人喊来是不是!。 芮玮焦急道:“咦?她到哪里去了?” ⽩燕忘了死亡的恐怖,只知一味吃醋道:“你当她会冒死来救你,哼,她要下来救你,这么⾼的距离,也别想再上去,芮玮,你死了这条心,她走了,咱们想自己法子活命正经。” 芮玮恍然大悟道“她一定找绳子去了!” ⽩燕撇道:“这距离少说百来丈,一时到哪里去找这长的绳子。” 芮玮道:“如梦大师到底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虽知来人要盗她的七叶果故设此陷阱,但不会不预备长索相救的,她只要找到那条长索,咱们立即得救。” ⽩燕一听有理,命还是重要的,暗中也盼⾼莫静快将那条长索速速找到,时间一迟,如梦大师发觉那就一切都完了。 好一阵,两人等得正急慌,上面⾼莫静传来语音道“芮大哥,我放绳子啦。” 芮玮⽩燕几乎同时叫道:“决放,快放!” 他俩焦急地等着绳子下来,⽩燕巴不得绳子就到眼前,实在她累的几乎要脫力,再维持一刻都难受。 不是吗?自落陷阱到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再会⽔的人毫无借力一歇处,踩⽔踩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况且他们只略懂⽔并不精通,若非⾝怀绝顶內功,可以凭仗內功提气不沉,否则此时早已溺死。 等!等!等!两人等得心要跳出来,仍不见绳子落下来,⽩燕骂道:“那丫头大概死了!” 芮玮道:“这长的距离绳子落下来要段时间的。” ⽩燕莫名其妙地笑道:“你简直错昏了头,就是鹅⽑此时也该落下来啦,芮玮,她诳你,可能她本没找到长索,骗你安心而已。” 芮玮暗暗头摇,绝不信⾼莫静没有找到长索,上面一定发生了某种变故,阻止⾼莫静放索下来。 又等一刻,⽩燕急得不耐烦,提气骂道:“臭丫头,你死了么?怎么还不放索下来?” 上面忽然回话道:“下来了。” ⽩燕一⾼兴,急叫道:“决,快,快!” 芮玮忽道:“那不是⾼姐姐的声音,好像是如梦大师说的话。” ⽩燕正要回句:“放庇!”斗听“膨”声大响,⽔花四溅,急游上去接,她只当落下来的是条救命的绳子。 但未游近,忽闻女子啜泣声,这下⽩燕整个人如被雷击,轰的一呆,竟忘了踩⽔,⾝体直往下沉。 芮玮游上去,哀声道:“你…你是…⾼姐姐…” 落下那女子,不错,的确是⾼莫静,她仍在啜泣不已,芮玮不知说什么来安慰的好,此时又闻“膨”声大响,跟着微闻“喀嚓”一声,抬头看去,顶上的翻板复原,本来微暗的光线一点也无,底下变成全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芮玮一双夜眼仍可辨察,他发觉⽔上少了一个人头,急叫道:“⽩姐小,⽩姐小…” 敢情⽩燕绝望下⾝体下沉,还未浮上,芮玮知道不妙急潜⼊⽔中,好一刻捞上⽩燕昏的⾝体。 ⽩燕急、累加下,一时无法醒来。 芮玮添了个累赘,本已疲倦的他也难支持,慌道:“⾼姐姐快过来。” ⾼莫静停下啜泣,游了过来,芮玮不及解释把⽩燕到她手中,这才勉強支持不致下沉。 ⾼莫静⽔甚強,抱着⽩燕边踩⽔道:“我好惭愧不能救你 芮玮叹道:“你不必自疚,还是我不好,累你也落此陷阱。” ⾼莫静幽幽叹道:“你自来华山月余不归,家⽗放心不下,命我前来探看,万一有难,也好有个帮助…” 其实⾼寿怎会命她孤⾝女子前来,虽知女儿暗怀玄奇武功,也不致于叫她来,府中⾼手多的是,不愁无人调派。 ⾼寿不见芮玮回不急,而是她⾼莫静急了,偷偷来此,却适逢其巧赶到今晚。 ⾼莫静停了停,接道:“我⽩天就来了,但碍于有人守关,故来夜探,正好慈悲庵面临強敌无人防守,心想你月余不回定是⾝陷牢狱被关住,这机会正好,假使发现了你,乘机救出。 “从庵中监狱搜搜到这里,只以为这下面是深狱,却想到不是个极深的⽔牢,听你回话,才知甚深,找到长索只盼就将你救上,那…那知…绳未放下…” 芮玮“唉”声一叹道:“可是如梦大师发现了?” ⾼莫静“嗯”了一声道:“这也是命,却恰在此时如梦大师強敌已退,进来发现了我…” 芮玮惊道:“家⺟与如梦大师比了这久才见胜负?” ⾼莫静也微惊道:“那黑⾐长发妇人是令堂?” 芮玮回道:“正是家⺟,不想家⺟武功竟能与如梦大师抗衡如斯之久!” ⾼莫静道:“我观如梦大师与令堂相战时,罡风四溢,其势甚烈,一个不好… 芮玮心谢⾼莫静关怀自己的⺟亲,笑道:“家⺟虽败不致有危,她老人家既能与如梦大师相战个把时辰,武功不逊如梦大师多少,自有全⾝而退的力量。”此时他才知⺟亲武功真个不凡,当今天下只有如梦大师能与她一战了。 本以为如梦大师抢了⺟亲的七时树不忍再伤⺟亲,这时看来如梦大师是个量窄毒尼,不会有这好心,而是她无法伤得了⺟亲,以往十数年不能,今年也不可能伤得⺟亲了。 芮玮对⺟亲的安危十分放心,接着又道:“如梦大师发现后个准你放索,可是和她战了起来?” ⾼莫静恨道:“老妖尼不准我救岂不存心要淹死你,出家人如此歹毒心肠在称出家人了!我气忿不过虽然不晓武术,也恨不得打她几个耳括子…” 芮玮紧问道:“可是打到了?” ⾼莫静道:“我心里发誓打她耳括子,再顾不得对方武功有多⾼,结果打是打倒了,却被她一掌震下这里…” 芮玮大声赞道:“打得好!” ⾼莫静痛恨道:“只怪我未运內家真力,仅打她耳括子而未伤她,否则不致于也落下这里。唉,老妖尼实在毒狠,咱们与她无冤无仇,她…她…竟一心要淹死咱们… 芮玮道:“她把这⽔牢板关上确实一心要将咱们淹死在这里,淹死我们也还罢了,我有意盗她七叶树自是仇人,但你与她丝毫无仇,却不应该啊!” ⾼莫静愤恨道:“我不知七叶果是何珍贵物品,纵是有世奇珍,也不该为了你盗它而将你活活淹死,亏她是慈悲庵⾼憎主持,怎会起这歹毒害人的心肠?” 芮玮叹道:“你知她为什么也要将你淹死么?” ⾼莫静银牙暗咬道:“反正她是个表面念佛,暗地无恶不作的老妖尼,我真替二妹叫冤,怎到这种人主持的庵来出家了?” 芮玮又叹道:“假若你不打她耳括子,可能她不会将那翻板关上,立见将你淹死此地!” ⾼莫静惊讶道:“难道为了个耳括子就起心害人?” 芮玮直头摇道:“不会那么简单,你那记耳括子让她认出你是月形门的传人了,要知你不是练成月形门至⾼秘术四照神功,怎可能不会武功打到她耳括子? “她既知道你练成四照神功,立意间可伤人,故不容你再活下去!” ⾼莫静一声惊叫,问道:“她…她真的是太门下?… 芮玮道:“不但是而且是太门中辈份甚⾼的前辈人物。” ⾼莫静连连呼叫道:“大哥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芮玮默然无语,他知道⾼莫静说“我害了你”的意思。 ⾼莫静接道:“好狠的老妖尼,为了我月形门传人,她太门世敌的弟子,竟…竟连累大哥你们来与我陪葬!” 芮玮道:“你不要这样说,生死由命,我且想法子打开条生路 ⾼莫静流泪道:“我要说,我要说,大哥,我害你,要不是我来,那老妖尼心肠再毒也会将你们救起的,那…那条长索…她…她早就准备盗七叶果者落下此牢而搭救的啊!” 芮玮不忍去听⾼莫静自责自怨,他要乘体力尚能支持的时间尽快找条生路,这生路的活命希望虽渺小,却总不失个机会,于是一个鲤鱼翻⾝,潜下去。 ⽔下暗无光线,芮玮却有夜视之能,他一次一次沿着石壁四处寻找,到第七次潜下⽔终让他找到了通⽔的地方。 原来依芮玮的判断,既发现⽔源是条流动的活⽔,一定有通⽔的出口处,否则⽔慢慢⾼涨,焉会造成这奇险天成的⽔牢? ⽔有出口,人不能随这出口脫险?芮玮有这样想法所以拼命潜⽔找出口处,结果到底找到一道半人⾼下的岩洞,⽔就从这岩洞流出去。 而这⽔下的岩洞就是活命的希望!虽然不知还有多少危险,却是大好机会,值得用命冒那危险。 芮玮本担心出⽔口太深,无法下潜找到,那就一切都完了,因这⽔牢不知多深,以他体力极限决无法潜到底。 亏好出⽔口在芮玮不能忍受下潜的边缘找到了,对芮玮来说是个大好消息,所以他再上升⽔面,欣喜道:“有救了,有救了!” 忽于此时顶上翻板“喀嚓”翻开,在那微弱光线口,只见如梦大师探出看来变得很小的脑袋,运气道“嗯!谁是来盗七叶果的人?” 芮玮应道:“我,芮玮!” 如梦大师道:“哦?是你!好、你等着我救你上来。” 顷刻慢慢垂下一条长索,⾼莫静奇道:“咦?这老妖尼心怎么突然变好了?” 芮玮“哼”了一声道:“没那么简单,她起先既把一般绳索掷下,已有决心害死咱们之意,这时再起好心定有他故?” 长索垂到底,如梦大师手抓那头道:“芮玮,你先沿绳般上!” 芮玮心念一动运气道:“可否先让两位姑娘上去?” 如梦大师坚决道:“不行!你先上来。” 芮玮大笑道:“大师,你要救我命,非先救这两姑娘不可!” 如梦大师断然道:“我只救你一人,他人不敢!” 芮玮厉声道:“为什么?” ⾼莫静急道:“你还问什么,别等她心意改了,先逃一命是一命。’ 芮玮道:“你别急,她有求于我一定救我,可是要活大家一起活!” 如梦大师道:“芮玮,你到底上不上来?” 芮玮道:“打你耳光那位姑娘先上来了。” 如梦大师叫道:“敢!她一盘索我就放手!记住只剩这条长索了,再制一条至少一月时间。” ⾼莫静劝道:“大哥,别等了快上去吧,抱着这姑娘上去,别管我,她只不准我一人上去。” 芮玮冷笑道:“她想要七叶果却不让你活,没那容易!”⾼莫静道:“你盗得七叶果啦?”” 芮玮“嗯”道:“算不得盗,这本是家⺟之物。” 原来芮玮虽未将栽种花篮內的七叶树捧出,却一把将那一枚仅有的果子摘下,揣在怀中。 七叶树一长七叶果,不再长第二枚,等果子落,七叶树随即枯死。 如梦大师好不容易等七叶果长出,最近透就要采食,以延寿年,此果服下,如梦虽已逾百龄仍可再活几十年。 不想辛苦等出的果子被芮玮摘去,怎不令她情急,早先她见花篮无恙,以为果子在內,等再注意探看时果子不翼而飞,盗果的人仍在⽔牢內,当然果子一定仍在他手中。 如梦大师毒下心肠决心淹死⾼莫静他们,开翻板,只盼盗果人尚未淹死,然而芮玮却要⾼莫静随同上来可为难了她。 如梦大师舍不得果子颇有意也让⾼莫静上来,只因脾倔強,话既已说出,死也不准芮玮让⾼莫静先上来。 芮玮更是倔強,抱着宁为⽟碎不为瓦全的观念,忽然坚定道:“咱们潜下⽔去!” ⾼莫静感动泪道:“你要放弃这条生路?” 芮玮慨然道:“有另条生路,无所谓放弃不放弃!” ⾼莫静叹道:“那条生路可有危险?” 芮玮道:“求活命本就要冒危险!” ⾼莫静清泪涔涔道:“但这条生路于你却无危险。” 芮玮一笑道:“可不见得,别多说了,咱们潜下去吧!” 不等⾼莫静再说,当先潜了下去,⾼莫静无奈随即跟着下潜。 如梦大师在上面等得心焦,只怕芮玮淹死了,果子失而不得,终于捺下子,呼道:“好吧,芮玮,你先让姑娘们上来!” 可惜叫得晚了,芮玮他们已经听不到了。 放下如梦大师懊悔不已,只说芮玮潜到⽔口,回⾝抓住⾼莫静⾐领潜进岩洞。 这出⽔岩洞并不宽大,⾼莫静不能夜视,若不被芮玮一抓,就许跟错了⽔道。 女孩子家胆小怕黑,进了洞被那流⽔暗劲所带,吓得紧紧抓住芮玮的手腕,一动也敢动。 芮玮站在岩洞內,稍一歇腿劲,抱过昏的⽩燕,用手暗示⾼莫静抱着他,三人互相抱着,慢慢走进岩洞內。 流⽔的力量虽不大,却有沉重的庒迫感,怀着夜鬼般的恐惧走了十来步就无法前进了。 ⽔道越来越窄,到此已无法容⾝深进。 芮玮毫不考虑的掏出鱼肠剑在狭窄的道口四下划,鱼肠剑利断金,区区岩石被它一划就裂。 ⽔流势本来甚缓,这一划破天然的巧势,岩石失去阻止的力量,顿时⽔流的暗劲泉涌。 仿佛各处的流量齐集芮玮他们容⾝之点,势如万流归宗,一一下冲开狭窄的洞道,直把芮玮他们三人随那冲碎的岩石,齐向深处冲去。 芮玮、⾼莫静被那无比的流劲冲得同⽩燕一般失过去。 但见⽔下滚滚泉流将他三人越带越远,不知带到了何处,其间三人⾝上被岩石创伤了大小无数伤口。 三人只当一定死无完骨,本已昏的⽩燕冲醒了又昏过去。 ⾼莫静內心深处觉得:“芮玮他俩陪自己冒这大险太不值得了,他们本可毫无惊险的。” 有了这点懊悔心,她凭仗天下无二的四照神功极力挣扎着,虽在昏中仍有內在惊觉道:“有机会宁弃己命,不让他俩人死!” 天意能让她有机会救芮玮、⽩燕吗?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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