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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骑银瓶 作者:王度庐 | 书号:5395 时间:2014/8/9 字数:33864 |
上一章 偶佳成撮宵良店野 丝情绝谢语快舟孤 回七十第 下一章 ( → ) | |
今天的事让铁旁的心中更加不痛快了,想不到独角牛竟躲避起来,而让陶九出头,陶九又是个厉害人,脸上和蔼,说话却很硬,他是要想让铁芳怕那一张签票,反而去向独角牛低头赔罪。把韩家昨夜所遭的事,赵大个子的死,荷姑失踪,也都抹去不提了。以后铁芳还得随时供给陶九钱用。这口气就堵在铁芳的![]() 他骑著马直到西门,由西门又折了回来,对面遇见城中的李富商,也就是他走后,最关照他家中人的那位李老伯,人家都命车停止了,在车里叫著:“贤侄!贤侄!”他却恍如没有听见,策马疾疾地走过去,但心中是非常歉疚的。又遇见拐子申飞的徒弟跟朋友。 “铜头李”拦住了他的马头,说是:“申师傅由店里回他家里去了,请大相公快去一趟!” 铁芳点了点头,就骑著马随著他们走去。出了东门,到了那条“举人巷”里,到了申飞的家中,叫申飞的徒弟在门外看着,他进去见了申飞。只见申飞穷得道一张炕席也没有了,真是除了他的那 ![]() 申飞仍穿著那件带著血的铁芳给他的棉袄,趴在炕上不能够起来,面色苍黄,可是却欢笑着说:“韩大相公,你刚才办的事真漂亮,独角牛是塌了台啦!群雄镖店的镖以后是闯不开了!” 铁芳说:“只是见不著独角牛,我的气真难出。” 申飞悄声说:“我知道,刚才我的老婆回家来了,告诉了我,独角牛因为跟知府的少爷是拜兄弟,他现在就藏在府台大人的宅子里了。听说要在那儿过年,今天大概把他的老婆跟小桃花都接了去。他们本来是想要叫陶九捉你,可是不怕你,却怕的是 ![]() 铜头李也进来这样地说。申飞又说:“我老婆刚才回来,是吓唬我,叫我在家里养伤,别再出去胡闹,并劝你大相公急速躲一躲!” 铁芳冷笑了笑说:“我若是怕他,刚才也不去砸他的镖店了!”说毕这话,就坐在那冰凉的炕 头,不住地发怔。 他的心中更作难了,因为虽知道了独角牛所藏的地方,可是自己绝不能去搅闹知府的家宅。尤其惭愧的是想知府跟陶九不敢即时捉我,也是沾了 ![]() ![]() 他想了半天,就说:“我等著刘昆来吧!可是你千万嘱咐你的朋友们,到时可不要帮助我,以至为我受累,可是…” 他又把昨夜家中所出之事说了,关于荷姑的下落,他却请申飞赶紧派人去寻找。 申飞听了这件事,更是生气,就骂著说:“独角牛一面藏避起来,一面却又命人用镖伤了我,还搅你的家,抢去了娘儿们,他是个甚么东西!” 铁芳却说:“等著吧!过了年再说!” 铜头李说这就应去同著朋友各处找荷姑,铁芳拱手拜托了,又给申飞留下几两银子,他就骑著马离开了这里,直回望山村。回到了家中一看,邢柱子也来了,徐广梁挑选了庄中的壮丁刀 ![]() ![]() 铁芳现在对于家中倒是放了心,只是 ![]() ![]() 傍晚时分,出去找荷姑的人就回来了,都说是一点下落也没找著。这更便铁芳气愤、着急。当晚,也许因为徐广梁防夜防得好,竟无事发生,铁芳很安静地睡了一夜。次 ![]() 回到家中用毕午饭,又歇息了些时,他就又骑马进了城。来到群雄镖店的门首,却见两扇大门都关上了,墙上被剑砍的痕迹,也都用白灰给掩盖住了。街上是十分热闹,因为今天已是“大年三十”今晚就是“除夕”按照习俗说,是:家家都开著门,为的让财神进去,人人都不睡觉,名曰“守岁”每个铺户都派伙计去讨账,到了三更才闭门歇息,到明年元宵节的时候才能够正式开张。 今天的人都在街上走,购物件的、办食品的、闲游的,每个人都十分高兴。铁芳一进城就下了马,也在人丛中挤,所以没有甚么人注意他。他忽然间想起应当往琵琶巷里走走,到那里,也许能听出点甚么事来,于是,他就牵著马转过了十字大街,进了一条胡同,又转了两个弯儿,便来到了他的旧游之地,琵琶巷。 这时,天色已经不早,卷里愈觉得黄昏,也没有那些闲汉在这儿徘徊了,一家家 ![]() ![]() ![]() 要账的人就气恼著往这边走来,嘴里胡骂著说:“春天夏天买花儿,冬天又买栗子,到了年底,可连一个钱也不还给我们,他妈啦个…这辈子当窑姐,下辈子还得当窖姐!” 铁芳 ![]() 铁芳认出来这人早先就在琵琶巷里卖花,当半年前,自己作主明蝴蝶红跟范彦仁从良,送别之时,自己还从他的篮子里购了一枝榆叶梅给了蝴蝶红…这旧事在铁芳的脑里一闪。 铁芳便也笑了笑,就说:“我因为没有事儿,所以才来此散散闷。” 卖花的说:“大相公难道不知道,今儿是大年三十呀?阔老爷们都回家过年去啦,姑娘们也都到了领家儿的家里去了,只有几个穷窑姐儿没处儿去,还在这儿穷腻著。刚才我来要账,一个钱也没要来,倒要来我一肚子的气!” 铁芳把他拉到了一边,说:“我问你几句话,独角牛是不是有时还到这里来逛!” 卖花的说:“他要是不来,怎么能够把小桃花接出去了呢?不但这,小桃花跟了他,他还是瘤著一条腿,坐著车,常来不断。早先他是吃著这个地方,讹这个地方的。现在他可真舍得往这儿花钱,人称呼他为老爷啦!你说早先谁瞧得起他?不想你的那一剑,倒把他砍得时运转好啦!他常跟著知府的少爷一块儿来逛。” 铁芳就问说:“你知道他现今还在知府的家中住吗?” 卖花的却说:“知府可跟他没有这么大的 ![]() 铁芳赶紧问:“他是搬回家里,还是搬到镖店去了?” 卖花的说:“老刘昆还没请来,他敢回家?镖店里他也不敢去住,因为惹不起花三嫂。他那忙镖店,早晚得被花三嫂跟小哪叱夺了去!” 铁芳就问:“那么他到底在甚么地方住著?” 卖花的说:“韩大相公你给我留这条命吧!我也恨独角牛,可是我不敢惹他!” 铁芳说:“不是叫你去惹,只请你将他住的地方告诉我,我得见他的面去讲讲!” 卖花的说:“大相公你可一定不能跟他去讲呀!” 铁芳说:“那也绝连累不著你。你告诉了我,我身边有银票,当时就给你五十两作你的本钱!” 卖花的笑着说:“我哪敢挣大相公的钱呢?以后只求大相公常常照顾我就得啦!”遂悄声说:“刚才有人来这儿的春风院,跟 ![]() 铁芳又问说:“陶九住在?…” 卖花的指著说:“南边,雷公巷,要不然他的外号儿为甚么叫小雷公呢!” 铁芳忽又问说:“我的这匹马,你最好能够找个地方替我存起来,可千万不要叫人知道是我的马,我就加给你二十两。” 卖花的说:“这容易呀!西街上李家车店跟我最 ![]() 铁芳点头说:“好!就这样办!可是这时天色都快黑了,城门恐怕要关上了,今晚你给我找个地方住才好!” 卖花的指著说:“春风院,那里边的人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你、不想你的,我带著大相公去,叫他们把美鹃找来,美鹃那姑娘你还记得吗?大相公不是先认识她,后来才认识蝴蝶红吗?她要是一听说大相公叫她,她还得不赶赶忙忙地梳妆打扮,跑来陪著你过大年夜?” 铁芳说:“我不是要这样,我是想找个地方暂且待一会儿,天再黑些时,我就去找独角牛。那个地方,须要没人认识我,我可以多送给他钱。” 卖花的说:“那除非大相公到我的家里去,我家里只有个老娘,她又不认识大相公。院里有一家邻居,也是一个老娘,带著个儿子,儿子又是个瞎子,整夜弹著一把弦子,在街上去算命,今天除夕,他的买卖更得忙。我们那两扇破门一夜不关,大相公你爱甚么时候出去都很方便。” 铁芳说:“好!那么我就到你家里去打搅了。” 卖花的说:“可是屋子太空,又太脏。” 铁芳摇头说:“都不要紧!” 于是,铁芳就牵著马,随著卖花的离开了这里,走到西街上的那李家店门首,铁芳将马上的一件行李和一把宝剑解下,就叫卖花的将马牵进去,少时卖花的出来就带著铁芳到了他的家。他的家几乎靠近西城 ![]() 他就跟铁芳对坐炕头吃吃喝喝。他先提起蝴蝶红,原来在两个月之前,蝴蝶红还来到洛 ![]() 然后,这卖花儿的又提到了独角牛,卖花的说:“大相公再把他的那条右腿砍折了,也就算出了气了,不必非得要他的命不可!” 铁芳却说:“那都好办,我的手下原也想留点情,不为已甚,只是他得把由我家中 ![]() 卖花的人很诧异地说:“他们从大相公的家里抢走了谁啦?” 铁芳只显出来怒 ![]() 吃过了酒饭,差不多就有二更时分了,卖花的又东拉西扯地谈闲话,铁芳只是想怎样到陶九的家中,怎么对付独角牛的事,以及万一剑下伤了人,可怎样逃出北城。 直过了三更,他就振作起精神,将长衣服、行李卷,全都寄放在这里,他就又向卖花的详细询明,由这里往雷公巷怎样走,以及陶九所住的那个门儿是甚么形式,他就挟著宝剑走了。 洛 ![]() 铁芳寻著路径就往那雷公巷走去,不多时便找到了,并且找著了陶九的家门,双门却闭得很严。 铁芳此时精神极为兴奋,就暗自冷笑着,心说:独角牛,你万也想不到我会来吧? ![]() 陶九这所房子很是窄小,院中环住著县衙的人,正在“咚咚咚”切著白菜,预备包饺子,正房当然是陶九居住了,一共是三间,东里间有孩子的哭啼声,还有妇人哄著说:“别哭啦!再哭麻虎子可就来啦!”外间没关著门,拢著供桌,当中挂著文武财神像,点著两只蜡灯,灯花已结得很长,把光 ![]() 桌子前还有一幅桌帘,绣著花,已经破旧了。那屋里却是“么呀!”“六呀!”正在掷骰子赌钱。有喧笑声,有谈话声,还有长叹声,十分杂乱,屋里至少也有六七个人,屋门可闭得很紧,由门 ![]() ![]() ![]() 铁芳将身子一伏,就钻进桌子底下,宝剑向前,准备著防御,两耳却专一地向赌钱的屋里去听。 那屋里有人是在拼命地赌,输得直拍桌子,有的却好像在旁看着,还不住叹气。 只听分明是陶九的声音,说:“来!你喝茶吧!愁甚么?明天刘老师不到,后天也一定到,又有这些朋友,一百个他也是不行,到那时不是就把你这口气给出了吗?” 好像那被劝的和叹气的人就是独角牛,又听中闲杂著妇人“格格地”笑着说:“我怎么净掷么呀?” 旁边有两个汉子也都劝,一个说:“掌柜的!你自己来掷吧!我把你的钱可都快要输光啦!” 另一个也说:“你不必愁!明天大年初一,我要找一点彩气,刘老师要是不来,我就陪你赶到望山村,把那韩铁芳砍成 ![]() 妇人就说:“呀!那可就吓死我了!因为你们的这句话,以后我真连饺子也不敢吃啦!还敢包吗?” 忽然独角牛嘱咐著说:“金喜儿!你听了这些话,明天可不得在外面去说!…” 旁边陶九就代金喜儿说:“她不会的!其实说出去也不要紧,咱们现在是谁也不怕!” 独角牛就说:“我心里不痛快的也就是为这个,韩铁芳我倒没把他放在眼里,刘老师来了,管包那小子得吃亏。” 陶九说:“刘老师要是不来也不要紧。在大新年,我的手可不愿意摸锁链,等到过完了初二,我祭完财神,我就立刻请他到监里去坐坐。” 独角牛说:“咱们怕的不就是 ![]() ![]() 室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那个 ![]() ![]() 就有一个 ![]() ![]() 这样的话,灌到铁芳的耳里,他真比受了甚么欺侮还要生气,他就钻出了桌子,站在门外,又同里去听,就听陶九说:“明后天刘师傅就是不来,也准能晓得 ![]() 这时铁芳就先用剑去拨那门 ![]() 铁芳就抬脚猛力一端,只听“拉”的一声,两扇门立时就被踢开了。他 ![]() ![]() 独角牛惊得也站了起来,紫脸上显得发光,脑门子上长著的那个 ![]() 陶九还摆手说:“有话好说!” 铁芳却连半句话也不说,抡剑就向独角牛砍去。独角牛要跑,但屋子又太窄,立时就躲不及,惨叫了一声就倒下。还有三个大汉,一齐去 ![]() 铁芳却向后退了一步,站在门外,向里边问说:“快告诉我,那荷姑被你们抢到哪里去了!不然我还是不能够跟你们干休!” 这时,里面已有人将一张八仙桌踢翻,挡住了门,不让他再进来。同时一只豆绿色的瓷骰盆子,又蓦地向铁芳打来,铁芳闪开,骰盆子就落在砖地上“吧”发出了一声巨响,摔了个粉碎。金喜儿也不停她哭著号叫。 那两条汉子,都已找著了刀,齐喊声:“韩铁芳小辈休走!” 陶九也不知拿著个甚么铜东西“当当当”的 ![]() 铁芳跳出墙去,摸著了剑鞘,刚要走,就见里面已有人提刀跳到墙上。铁芳一纵身抡起剑,当时砍得那人“咕咚”又摔到里面。同时又有两个人都上了墙,一同抡刀向铁芳来砍。其中的一个还随打随说:“韩铁芳小辈!你还认得我花豹子太爷吗?” 铁芳舞剑向上抵挡,那两个人又先后都跳到了外边,分左右与铁芳厮杀。铁芳以单剑削戳劈刺,身躯前后飞腾,一霎时又有一条汉子扔刀躺下。 那花豹子却虚拟一刀跳上了墙,旋即又跳到院里,隔著墙却又冷笑着骂著,说:“韩铁芳小辈! 你敢再到院里来?谅你也不敢!” 铁芳却不理他,提剑急急走去,转过了两条巷,倒未觉得身后有人追来,他就将剑收入鞘内,就急急回到了卖花的家中。 那卖花的正在炕上数银子呢,一见了他,就直著眼睛问说:“韩大相公!怎么啦?独角牛是在那儿了吗?你们见了面没有!” 铁芳当时不回答,坐下 ![]() 卖花的笑着说:“得啦!大相公别再赏我钱啦!大相公给我的这些钱,足够我花两年多的了,也够给我老娘治病的啦!”他把银子跟钱收在破被褥的里边。待了会,外面“玲玲”的传来一阵拨弄丝弦之声。 铁芳不 ![]() 铁芳说:“你去领他进门,顺便把门关严些!” 卖花的下了炕出去。铁芳这里就听他跟那个瞎子谈话,瞎子倒还很客气,铁芳的心中不 ![]() 待了一会儿,卖花儿的回到了屋里,铁芳就又从怀中取出来一张银票交给他。 卖花的诧异问说:“怎么大相公又要给我钱哪?” 铁芳说:“这不是给你的,这是我给瞎了跟他的老娘的。但须等我离开你这里,你再交给他,免得他们母子又来向我道谢。” 卖花的都一一答应。 当下铁芳略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天色才近黎明,可是就听见外面有人打门,铁芳就赶紧推著卖花的出去看,并嘱咐不要叫人进来。 卖花的一出去,铁芳就听他见了那打门的人,就互相地大声笑着道“新禧”祝“发财”可是越谈两人的话声越小。 卖花的人还直诧异地说:“是吗?…哎呀…这算给咱洛 ![]() 卖花的人回到了屋里,吓得他的脸色都白了,他说:“韩大相公你那件事情办得真快,可是你现在怎么出城呢?刚才来的那是我的表兄,他是个赶车的,他赶著车来我这儿给我拜年,可是他说陶九带著十多个人站在十字大街上,知府也派了人分把住了四门,专要捉拿大相公你,这可怎么办呢?” 铁芳态度倒依然平常,说:“不要紧!我还是这就走开的好。”说著就要起身出屋。 卖花的人却把他抱住,急急地说:“大都快克了,大相公你这时走,不是自投罗网吗?给独角牛抵了命你可真合不著,我想大相公索 ![]() 铁芳却说:“我在这里,倘若被陶九找到,我实在对不起你们母子!” 卖花的人说:“不要紧!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大相公走,受人钱财,与人消灾,再说大相公作的又具行侠仗义之事。我这个家,陶九绝寻不到,别人更不信大相公能在我这个破家藏身。除了我表兄,也不会再有人给我拜年的啦!瞎子今天出去算卦,大相公就在这儿安下心再待一天,等到天晚了,陶九那些人也疲倦啦,你再走!” 铁芳想了一想,也就又坐下了,将宝剑也藏于被褥之内。卖花的就赶忙给做饭,做好了饭,与铁芳一同吃了,他的那个犯了老病的母亲,却连一点饭也吃不下。 铁芳却很替这卖花的人忧虑,说:“我今天就应当走,因为我走了之后,你可以请大夫来给你老娘治病!” 卖花的说:“我老娘的痛,也不是吃了药就能够好的,可也不会死,唉!韩大相公!你就刷关心著我的事啦!现在还是你的事情要紧,我这就得出去打听打听!”说著他把屋门锁上,做为是屋子里没有人,把钥匙却交给了铁芳,他就出去了。 铁芳在屋中枯坐著,十分地烦闷,时时得去给地下的一只黄泥的小火炉子添煤,为的是怕它灭了;卖花的母亲又微弱地呻 ![]() ![]() 铁芳在这里直待了多半天,天色都过年了,仍不见那卖花的回来,他的心中倒不 ![]() 铁芳就问说:“怎么样了!” 卖花的跺著脚说:“唉!还不如依著大相公的主意,早晨就走啦!现在是更不好办了!老刘昆那些人刚才都由灵宝县赶来了,现在都进了群雄镖店里去歇著。这次来的人很多,马匹就无数,我跟他们的镖店里的一个小伙计 ![]() ![]() ![]() 铁芳一听,倒不 ![]() 卖花的又说:“大相公你就是武艺好吧!可也绝敌不过他们那些人呀!我怕今天晚上你还是难以出城,等到明天,一清早许多人赶著往财神庙去烧第一股香,那时南城门口的人一定拥挤,大相公要是再换上我的衣里,或者还能够混得出去,你的宝剑跟马可是全都不能带了。” 铁芳说:“到时再设法,如今我是一点也不慌张。我本来未把那些人放在眼里,这也并非是我自夸武艺高强,实在那些人都是我早 ![]() 卖花的连连摆手说:“合不著!合不著!大相公你还是忍耐些气,想法子离开这儿吧!回到你庄宅里,那儿的房屋多,甚么地方都可以藏,他们大概也就不找你啦!” 铁芳冷笑着又说:“你也不必替我忧心!请你再出去替我打听打听,他们都在准备著甚么?” 卖花的说:“因为昨夜独角牛跟他那赶车的、又是他的保镖的都己身死,城中遍处捉拿大相公,谁都知道了,都连这大年初一也不能安心过了。街上纷纷谈论,要打听点甚么倒也容易,可是我的心虚,我只能听人谈,却不敢多嘴,更不敢跟人多打听。” 铁芳说:“你只要能够听些来告诉我就行,我关心的,就是我的家中,不知道他们去扰 ![]() 卖花的说:“对啦!那么我就赶紧再去听听!” 铁芳又嘱咐著说:“可要快些去,快些回来。” 卖花的连答应著,轨又走了,他这次去得时间更久,快到黄昏的时候他才回来,说:“陶九带著人到大相公的家里连去了两次。” 铁芳问说:“他们胡搅了没有?” 卖花的说:“他们在知府的跟前当差,去拿人可以,哪能去搅人的家宅呢?可是那老刘昆…” 铁芳就急急又问说:“怎么样?” 卖花的说:“他们也到你庄里去了,听说也没有甚么,不过大相公的家里有一个姓徐的跟他们说翻了,打了起来,被老刘昆打伤了。” 铁芳一听,就不 ![]() ![]() 卖花的说:“他们是分著去的,陶九那些人还好办,只是他们太凶,我看见了他们的几个人,全都横眉竖目,简直都是强盗。现在群雄镖店的大门前可不得了啦,墙上的字不是被宝剑全给砍烂了吗? 今儿半天的工夫就又都写好了,门前的镖旗虽然不能挂上了,可是另拿白绸子上为了“灵宝刘”“灞陵李”两面大旗,门灯就挂了三只,把大街都照得通亮。 现在里面是刀杓 ![]() 铁芳此时的心中是极度地气忿,一因刘昆率众搅 ![]() 尤其是柳三喜,也 ![]() 卖花的惊诧著说:“今儿你能够走得了吗?不如索 ![]() 铁芳说:“那只怕永久也不能够走了。”说著,他从从容谷地将他的那个行李卷儿就背在背后,手里拿著连销宝剑。 卖花的说:“大相公你这个样子不能出城呀!” 铁芳摇了摇头说:“不要紧!”便嘱咐说:“无论如何,你得把我的那匹马送出城去,我人都可以死在这里,马却不能留在这里。” 卖花的也不知道他为甚么把那么一匹黑马看得如此之重,就说:“城门可就快关了,今天初一,城一定关得早,又有大相公闹的这件事!” 铁芳对此却发愁了半天,然后就说:“你就将马备好,牵著到那车店的门前等著我吧!别的你全不用管了!”说到这里,他的面上显出一副严厉之 ![]() 卖花的只得连声答应说:“好!好!” 铁芳又说:“此次我加能得逃脱,我们将来还许能够见面;我若逃不开,死在这里,那我就谢谢你此番帮助我的美意了!” 卖花的说“唉!大相公怎么说这句话呀!” 铁芳又说:“明天千万请大夫给老伯母治病。” 说著他就走出,自己开了门,急急地走,出了小巷,他就一直去奔东大街。这时天色又已薄暮了,城中的景象与昨夜大不相同,家家户户都关闭著门,店铺里也没敲打甚么庆祝新正的锣鼓。大概也因是昨夜守岁,全都没睡觉,今天又都忙著过年,明天早晨还得赶著士财神庙,所以此时人都睡了,街上冷冷清清。 铁芳直走到群雄镖店的门首,竟连个打更的人也没遇著,但镖店之中却灯光焕然,那柜旁的窗上玻璃也换上整的了,里面有人大声的豁拳。铁芳此时竟是一点也不细加考虑,就将剑亮出来,剑鞘就扔于地下,他怒气飞腾,直闯进了镖店的大门,用脚将柜门的门踢开, ![]() 他这一声喊,将屋中的满满两桌酒席,十七八个人全都惊得止住了 ![]() 那花三嫂就尖声儿说:“哈哈!韩铁芳!你真是一条好汉子,你竟自敢来了!”说时一齐跳起来去抄刀拿 ![]() 那柳三喜的手里拿著酒杯,把众人拦住,说:“诸位沉住点儿气!咱们要是一齐上手,那可就低了咱们的名气啦!如今姓韩的朋友来了很好,但不知 ![]() ![]() 那些人也以为 ![]() 铁芳却说:“这事与 ![]() ![]() 话未说完,忽然那第一桌席的上首座位,有一人立起,拍著 ![]() 铁芳一看,这个人身高体壮,面色紫黑, ![]() 老刘昆说:“那只因为独角牛是我的师孙子。” 铁芳冷笑说:“你真收得好师孙,你可知道他平 ![]() ![]() 刘昆说:“那荷姑本是灵宝戴庄主的侍妾,上半年是被你抢来的,理应抢回去。” 铁芳嘿嘿冷笑,说:“你说的话真公道!我再问你,你可知道戴阎王是个甚么人吗?” 刘昆说:“他?…也不算坏人。” 铁芳忿然说:“老刘昆!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好,好,甚么话我也不必跟你再说了,你快出来!咱们较一较高低吧!” 他原是想:无论如何刘昆也绝不会令众人一齐下手,而坏了名声。却不料刘昆还没有取刀,他的手下,尤其是钩镰 ![]() ![]() ![]() 这焦袁去年因报他盟兄余旺之仇,在陕西杨桥镇附近曾 ![]() ![]() ![]() 那妇人花三嫂使著刀,胡子已经全白了的吕慕岩抄起了双钩,一齐将兵刃带出了门外与铁芳杀砍起来,铁芳奋力 ![]() ![]() ![]() 铁芳却喊一声:“我真替你们害羞!”说完就往西飞跑。后面的人如狂 ![]() 这匹马正是黑马,他心中欣喜那卖花的人办事敏捷,他就将马拦住,同时飞身跨上,但焦袁等人已都跑过来, ![]() ![]() 就听有人大声骂著说:“柳三喜!你这王八蛋疯了么?…你反敢帮助韩铁芳…”骂声齐起,刀 ![]() ![]() ![]() ![]() ![]() 这里就靠近著城垣,空旷无人,回头看看后面倒是无人追来。向前随走随望,却隐隐看见了有往城上去走的一条道路,这俗名就叫作“马道”本来有栅栏挡著,可是栅栏已经破了,铁芳却催著马走了上去,城上也很宽,一个个的墩堆,多半都毁了。 地高风寒,仰面一看,天仿佛更高,星星更紧密。他可忘了,凡是城都是从里边有道能够上来,往外不但无路可下,并且还有一道虽然不宽也不深,然而却是护著城的河沟。洛 ![]() 铁芳却急忙拨马又往北驰去了,向下去看,灯光却很少,他心中十分急,暗想:我怎样才能下去呢?恨自己又无 ![]() ![]() 铁芳吓得都要叫了出来,连宝剑都几乎撒了手,双手紧紧地勒住了缰绳,却只勒住了两次。第三次他索 ![]() 于是他死死地抱住了马,这匹马就如同飞也似的,从城上跃下,铁芳闭上眼睛,只觉得摔了下来,且摔于马下,幸仗背后有个行李卷儿垫著,还没有摔伤 ![]() ![]() ![]() 踏上了大道,马还要飞驰,他却给勒住了,因为身后并无人追来。此时铁芳就向前缓缓地走,想回到家中去看看徐广梁是否已受重伤,同时与 ![]() 这并非不舍得陈芸华,更非不愿离家,乃是他还想着这匹马,由此神骏名驹,而想起了生身之母玉娇龙,尤其悔不遵从母亲之嘱,如今落得与 ![]() ![]() ![]() 他就吩咐人将大门暂闭,他往里院走着, ![]() ![]() ![]() 铁芳说了声:“少讲!”便往里院走去,却听见陈芸华在佛堂里又“梆梆梆”地直敲木鱼,他到小院中去看着,就见自己住的屋里有灯光,徐广梁正在屋里来回地走着。他一进去,徐广梁本来就要抄刀,但是一看见了他,反倒惊诧住了,赶过来低声问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铁芳说:“师叔也不必细问了!我只是听说你被刘昆给打伤了!” 徐广梁却冷笑说:“甚么伤!只是因为我拦他进来,他在我的肩膀打了一拳,可是我也还了他一掌,我若不是为你保护著这个家,我就拿刀跟他拼了!” 铁芳说:“叔父还得暂时忍耐著点儿!” 徐广梁说:“不要紧!今天你妹夫来了,我也跟他说了,这个家交给我,钱我不管!闹贼我可得管!今天我已收了邢柱子作为徒弟,以后我要教得庄子里的人至少也得都学了我这身武艺!” 铁芳说:“叔父!我走了!再见吧!” 徐广梁送出屋来说:“你走吧!这个家你放心吧!拐子申飞伤好了,我也叫他来帮助我。” 铁芳又说:“叔父!恐怕我此去,未必能再回来!” 徐广梁又问:“盘费呢!” 铁芳说:“盘费我已带著了,足足够用。” 徐广梁又说:“那你就放心去吧!记住了我的话!你快去找 ![]() 铁芳又说:“师叔!叔叔!再见了!”他耳边仍听得见风里传来的木无声,他却急急地往马圈之中走去,幸亏他走来得快,再迟一些, ![]() ![]() 铁芳就点了点头, ![]() 铁芳却说:“你就在家里吧!”送令 ![]() ![]() 铁芳一惊,就将剑又亮出,问说:“是谁?”只见有个人从树后转出来,手中也提著一口白刃,就说:“自己人!自己人!不要着急!兄弟就是柳三喜!” 铁芳益为惊异,身子就急忙向旁闪去,心中却想,在祁连山中柳三喜是与我作对的,可是刚才在城里,他又帮助我与刘昆那些人厮杀,惹得那些人直骂他,这个人反覆无常,可也真是奇怪。 他还没有发话,那小山神柳三喜又说:“铁芳兄!你不要疑惑我!你的丈母娘是玉娇龙,我的师父是俞秀莲,她们两人乃是好朋友,如同姊妹一般,所以说起来.,咱们是一家人,就说是亲戚,也不算错。” 铁芳就说:“这地方还清静,咱们说话也不至有人听见,我倒愿柳兄将你的真实来历详细告诉我!” 柳三喜说:“我说的可没有半句假话!恕我冒昧,我要直说你老泰山的名字了!” 铁芳摇头说:“没有甚么!”他就倾耳听著自己母亲的历史。 柳三言索 ![]() ![]() ![]() ![]() 玉娇龙本来是在新疆生长大了的,自幼受过奇人的传授,会一身飞担走壁的本领,使一口神出鬼没的宝剑,那时江湖上除了江南的大侠李慕白,与我们直隶省的侠女俞秀莲恩师,敢说没人能敌得过,不期而然,就在钜鹿县附近与李慕白相遇了,她的武艺大概比李侠客还差一点,就被 ![]() 她们原来有些 ![]() ![]() 铁芳听到这里,就问说:“五爪鹰孙正礼又具甚么样的人物?” 柳三喜说:“也是钜鹿县的人,俞秀莲呼他为师兄,我呼他为师伯父,现在已是一位老英雄了,在京城开镖店,名气、武艺,江湖第一!” 铁芳又问说:“李慕白与令师俞秀莲又是甚么 ![]() 柳三喜说:“恩如兄妹,义同手足,可是在他们年轻的时候,江湖上曾有种种的胡言 ![]() 铁芳倚马站立,也不 ![]() ![]() 在我家里搜寻了一番,没有搜得著,原来玉娇龙是又从我家的后墙跳了出去,待李慕白等去后,她才爬出来,又回到我家里,那时下雨,她已疲惫得不像样子了,在我家里洗了脸,拢了头,吃完了饭,她才走。 临走的时候,我们借给她一头驴,她却给了我们一锭金子。她从那里走后,大概就是回到了北京,又作了鲁家的少 ![]() ![]() ![]() ![]() 铁芳才要辩解,柳三喜又说:“我家里自从遇见了那件事,我父亲才觉得练武的人好,到我十二一岁的时候,他就把我送到钜鹿县俞秀莲的门下。 俞恩师倒真是认真教我,并且我父母之丧,也都是俞恩师资助葬理的,俞恩师常跟我们提起玉娇龙的故事,她非常钦佩玉娇龙的武艺,并嘱咐我们师兄弟五个人,以后在江湖上如遇著她,须要亲如师长,不可触犯,可惜我只见了 ![]() 我因为好赌气,好打架,恩师死后,我谁也不怕,就闯了许多祸事,以至 ![]() 四年前幸被黑山熊赏识,在祁连山他给我娶了一房 ![]() ![]() 铁芳听到这里便说:“三喜兄!过去的事我们都不必再提啦。你也可以叫黑山熊自管出头,除了 ![]() ![]() 柳三喜笑着说:“你此时想要找他也是找不著了!黑山熊已经埋在土里边了。” 铁芳就问说:“怎么?他已死了?” 柳三暮说:“是被你跟 ![]() ![]() ![]() 黑山熊已死,我跟他们已经一点 ![]() ![]() 说到这里,他就立起身来,说:“他们不是从你家里抢走了一个妇人吗?我听他们说是甚么名叫冯老忠的 ![]() 铁芳说:“她名叫荷姑,是一个孤零的孀妇,她的丈夫就是被戴阎王害死了,我若不是为她,也不至跟那些人结下这样的仇恨。现在你知道她在甚么地方吗?可否领著我去救他?” 柳三喜说:“抢去那个妇人,全都是赛青蛇跟花豹子那二人的主意,他们因为到你家里去搅闹,偶然认出来那是戴阎王曾喜欢过的人,他们立时就给抢走了。后来告诉了独角牛,并且后悔早不知荷姑是住在你家内,早知道也早就抢走了,可以省去许多的麻烦。 依著独角牛是想:一个妇人,又是个招灾惹事的东西,把她结束了倒省事,无奈赛青蛇一定要把她带回灵宝去送礼,说是戴阎王至今还没忘了那妇人,因为那妇人生得太美了。” 铁芳又问说:“这样说,是一定把荷姑又送往灵宝县去了?” 柳三喜说:“今天我听他们那些人谈起此事,知道倒还没有,现在黄河岸边,那个地名叫作大王坝,赛青蛇就在那里看守著她,他们是想等著把你跟 ![]() ![]() 铁芳就问说:“甚么话?” 小山神柳三喜笑了笑说:“待会再细讲,咱们先往黄河那边走吧!” 铁芳说:“柳兄你且等一等,我进村里去叫人备上一匹马,送给你,我们一同骑马往黄河沿,好快些,你说好不好?” 柳三喜摆手笑说:“不用!不用!我来到洛 ![]() 铁芳又问:“都是甚么多?” 柳三喜说:“第一是你的财多,我知道你在洛 ![]() 于是铁芳也只牵著马,同他步行。向西走了不远,藉著星光寻著了向北去的路径,就转了过去,但铁芳此时忽然知道韩家的坟墓就在旁边,已死的韩文佩是不能使人怎样悲悼他,但养我的秦氐长眠之所,可也就在这旁边,那个妇人是个有良心的,她收藏那角红罗也颇不容易,若没有那角红罗,我怎能知道玉娇龙才是我的母亲呢?尤其在当年,她以一仆妇之身,忍辱偷生,与韩文佩作了夫妇多年,她也未必是图享受那些荣华,主要的还是为将我培养成人… 因此便向柳三喜说:“柳兄在这里稍待,因我家人的坟莹便在这里,我要拜别一下。” 柳三喜就在旁站著,替他牵著马,他跪在地下叩了几个头。及至起来,又将马接过去,二人依然往北走去。 柳三喜就说:“韩兄!你是个礼义之人,我倒不好意思跟你开玩笑了。刚才我说的那三多,那第三件,就是我听说你有很多的风 ![]() ![]() 铁芳就说:“玉娇龙前辈本有使我二人结为婚配之言,只因为我家中本有 ![]() 柳三喜说:“其实没有甚么,连独角牛手下的那些人,都没把韩家那位少 ![]() ![]() ![]() ![]() ![]() ![]() ![]() ![]() ![]() 铁芳说:“我也不必辩白,到时你看我们救了荷姑,我对她怎样,你就晓得了!” 柳三喜说:“既然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荷姑又是个贞热的女子,我也不能满口胡说。不过,你千万得去和 ![]() ![]() ![]() ![]() ![]() 铁芳不 ![]() ![]() ![]() ![]() ![]() 如今他的心中倒很高兴,觉得所有的恩怨都已报完了,以后的心中就再也没有甚么挂念了,决定要去寻找秀树奇峰 ![]() 他心里喜欢,脚步也更快,他又问柳三喜以后还要往哪里去:柳三喜却说:“回祁连山去接老婆,再把黑山熊留下的银钱收拾收拾,我就要走北京找我的师伯五爪鹰孙正礼,帮他保镖去了!”铁芳点头说:“这很好!” 二人随走随说,很是投机。虽然那次在祁连山中,若没有小山神柳三喜将铁芳因于石窟之中,瘦老鸦就也不至于死,这样一想起来,也得算是一件仇恨;但是仔细想想呢,可又不然,因为瘦老鸦在死之前曾经亲口说过,若没有这柳三喜护住了他,送到那石窟中养伤,他也就早被黑山熊手下那些人杀死了。 所以如今,铁芳对于那件事是绝不再提,但小山神却颇带著悔意,连声地叹息,不但后悔那天他把铁芳困在石窟里,并后悔他前几年不务正业,及所作的种种错事,铁芳反倒不住劝他。 二人向北直走了半夜,身边的夜 ![]() ![]() 铁芳说:“我想我们到了时,赛青蛇即使与我们争斗,我们能够不伤她,便不伤他。” 柳三书说:“好汉手下哪能对妇人也不留情,不过著她怎么样了。她若是长得像那小哪叱的老婆花三嫂那么难看,又那样的泼辣讨人嫌,我可要把她扔到黄河里去。” 铁芳又说:“救了荷姑,我还要劳你的大驾,把她送回望山庄去,行踪还要诡秘些,不要叫刘昆那些人晓得!” 柳三喜说:“这可真难!好啦!咱先不必计议这个,先把她救出来再说。顶好叫她去投亲靠友,不然叫她去另嫁入,或是找座庙出家为尼,反正你既不要她,我也有一个老婆就够了!” 又走了些时,天色就发晓了,小山神柳三喜将他的那口扑刀也藏在铁芳的行李卷内,二人虽都一夜未睡,可是精神都很好,柳三喜找著了一个行路的人去打听那“大王坝”原来这个念著颇不受听的地名,就在西面不远,靠近著河边,黄河在他们眼前不过二丈之远。 二人顺著河岸又往西走,这时河里靠南岸,还有一座坚冰未解,因为阳光很难照到这里,北边的冰却都融解了,滚 ![]() 柳三喜就说:“以后真得改行业了!在河里打鱼也比在祁连山里好的多。” 铁芳望着河水却有些发愁,恐怕那可怜的荷姑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走了二里多地,小山神又同人打听,此时阳光已经很高,晓烟都散,河水愈黄,前面有个高高的土台,上面有三五间小屋,连一棵树也没有。原来这个地方就叫作大王坝,土台下有一只木船,就在冰上放著,也许是为打鱼用的,更许是怕河中的水,说不定甚么时候就涨上来,那时大王坝住的这人家好乘上船逃命。往土台上走,居然见这里也有柴扉土垣,还养著一群鹅,并有一条癞狗向著他们 ![]() 小山神柳三喜就向铁芳问说:“你知道那赛青蛇姓甚么吗?” 铁芳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柳三书说:“你是老实人,你不会耍无赖,让我先去耍强盗的脾气,抓赛青蛇那娘儿们出来!” 说著他 ![]() 可是忽见那墙里有个人探出了头来向外一看,倒把柳三喜吓得止住了脚步,他回首向铁芳说:“这家伙是小哪叱,昨夜他还在城里,怎么倒比咱们先来了?咱们分头办事,小哪叱既是先赶到这里来,他必是心怀不善,他的武艺是刘昆之外最高的一个,让我小山神先跟他斗一斗,同时你就专营进里边去救荷姑,因为她认识你,我要去救她,她也一定不肯跟我走。你千万先把她放在那只船上,随后就渡过河去,才能够平安无事,不然,看这样子,他们既是猜著了咱们要到这儿来,你就待会儿再看吧!说不定刘昆那帮人也会赶来,咱们究竟只是两个,人少力弱,顾得了跟他们斗,可就救不了娘们啦!” 小山神如此说著,这时那个小哪叱已经又缩回了头去,不知在墙里边又干甚么去了。小山神柳三喜却先隔著墙带笑喊著说:“开开门呀!我们来啦!” 里边不应声,柳三书却捉著扑刀嗖的一声就跳上了墙头。只见院子虽小,可站著不少的人,两个女的,三个男的,女的一个就是小哪叱的老婆花三嫂,长得那么难看,穿得又那么漂亮,铁尖儿的小脚鞋,手拿著双刃;还有一个长得倒不错,有点儿媚气,一身蓝布 ![]() ![]() 此外还有两个满脸的黄上泥,穿著破烂衣裳,光著脚的,像是打鱼的,大概是这里的主人。 柳三喜一上墙头,里边的花豹子就跳将起来, ![]() ![]() ![]() ![]() 那花三嫂舞起双刃来说:“还讲面子哩!你假装儿跟我们是朋友,到了要紧的时候你却帮助韩铁芳!” 柳三喜笑着说:“哈哈!你先说我帮助韩铁芳一人,那还说得不大对,我冲的还是 ![]() ![]() ![]() 赛青蛇瞪起眼睛来说:“不然就怎么样?” 柳三喜冷笑着说:“不然就要将你们两对狗男女的头通通割下来祭黄河!” 赛青蛇说:“好!”说话的时候,身子真如草上的飞蛇一般,就向柳三喜这边扑来,以刀向柳三喜的脚下就跺。 柳三喜说道:“到外边来打吧!院子里窄,我怕你们几个人的武艺施展不开!”说著,他又跳到了墙外,此时铁芳已将马牵到那只木船上,且将船藉著冰的滑力推到了融化了的地方,让船头被 ![]() 他提剑翻身回来,又到了那土台上,只见柳三喜已经跟小哪叱、花豹子和赛青蛇三人打了起来,铁芳就见那三人之中除了小哪叱的刀法还好,其余的一男一女简直都不敢近前与柳三喜 ![]() 柳三喜的刀真是 ![]() ![]() 铁芳想着“分头办事”的那一句话,他就不去帮助柳三喜,而直奔那人家。飞身上墙,只见院里还有三个人呢,那两个渔夫都不会武艺,把刀抡了两下,便都不敢近前,铁芳探著身向下以剑抵挡了几下,他就跳到院里。那花三嫂不但两口刀向他来直砍,而且那铁尖的小鞋要向他来踢,究竟这妇人的武艺太差,四五回合,便被铁芳用剑砍倒。 铁芳转向那两个人 ![]() 铁芳说:“把藏在你们这里的那个妇人,快 ![]() 铁芳见一个渔人的手提著刀,他就蓦然飞起了脚,将那人的刀也踢落了。他厉声地喝喊著说:“你们也绝不是好人,不然为甚么赛青蛇单把抢来的人送到你们这里,快 ![]() 两个渔人更是恐惧,他们就将一间小屋的门开了,里面黑暗得如同个 ![]() 铁芳赶紧过去搀扶,荷姑就哭了,叫了声:“大相公!…”她的哭声比那受伤躺在地下的花三嫂喊叫还要凄惨,事迫情急,铁芳就伸手将荷姑背起,叫她抱住自己的双肩,他一手持剑将两个渔人全都驱开,就从花三嫂的头上跳了过去,见屋角竖著两 ![]() 铁芳连话也顾不得说,他背著荷姑跳下了土台,先将篙杆扔在地下,背著荷姑到船上,轻轻放下,他嘱咐著说:“在这里坐著!不要动!” 荷姑泪眼著著茫茫的苍天,滚滚的黄河,又加船头白水 ![]() 虽然上面黏著很厚的一层风吹来的沙土,但却跟在船上似的,令人的身子站立不住,好不容易他才过去将那篙杆抬起来。他一手持剑,一手提著篙杆,跑到岸上要去呼唤柳三喜不要再跟那两个人斗了,也来上船。可是此际就忽然看见了正南方向滚滚地来了一大片烟尘,分明是有一群马往这边来了,而且已经来近了,铁芳就大惊,刚要跑上土台去叫柳三喜,就见柳三喜已自土台上一跃而下。 铁芳就急呼著:“快走吧!快上船来吧!…”可是这时又自土台上跃来了小哪叱与赛青蛇,妇女的刀法平常,但小哪叱却越杀越勇,堪堪与柳三喜不分上下。 ![]() ![]() 铁芳却说:“那边有他们的人来了!” 柳三喜一面斗,一面就哈哈地冷笑,说:“管他来多少!来多了,咱小山神就更能够显本事…咱们是为甚么来的?…你若能救走了荷姑,那才算是你韩大相公的能耐!我用不著你来帮!谁来帮我谁就是看我不起!” 铁芳又说了声:“柳兄!你也是快走为上!”他提著篙跟剑又踏著浮冰上了船,那匹黑马,简直不知玉娇龙是怎么训练出来的,在船上稳稳地站著,那荷姑的头脸,就捱在它后蹄的旁边,它的蹄子却连抬也不抬起。铁芳又把荷姑抱起,把她放在一个较为适中的地方,以免得这只小小的渔船左右的重量不匀而把她倾落在河里。铁芳放下了剑,双手擎篙,用力拨了几下,船的全身就进在水里,被 ![]() ![]() ![]() 铁芳用篙放入河底,便船暂时不走,他又向柳三喜高声呼喊:“快上船来吧!…” 这时柳三喜已与小哪叱、赛青蛇二人到了冰上,还相斗著。那岸上的十多匹马也全都赶到,为首的就是老刘昆,苍鬓被河风吹得摇动,瞪著大眼,手抡大刀,喝声:“先杀柳三喜,后杀韩铁芳!” 同时忽然岸上有人放了一镖,柳三喜立时中了伤,摔倒在冰上,那小哪叱抡刀就砍,柳三喜一滚,冰就动了,他的身子就没于水中。船上的铁芳惊得“啊呀”了一声,泪都要 ![]() ![]() ![]() 得极为厉害,这竹篙铁芳也便不灵便,本来他哪儿会撑船呀?并且连水都没有看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发晕,就觉著天地都在旋转,船也仿佛没有走,只在紧紧地转著,两脚在船板上也觉得立不稳,忽然“彭”的一声,船头就撞在冰上了,幸亏没破也没有翻。他吃了一惊,向岸上一看,刘昆那些人都骑著马顺著河岸向他追来,他就大笑,说:“追吧!反正你们的马不能到这河里来!” 他将篙一点,船又走了起来,他心中的气愤,同时加上他对于荷姑的怜悯,对于这匹黑马的钦佩,使得他精神奋发,周身仿佛都往外冒火,他倒不觉得晕了,就努力地使篙撑船,又藉著水往东 ![]() ![]() 铁芳益发奋勇,河水又益发 ![]() ![]() 铁芳本来是不言语,因为他对于荷姑也实在无话可说,只是救了,然而这个孤身的可怜的妇少,她又那么柔弱,把她往哪里去安置呢?铁芳真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荷姑哭得索 ![]() 忽然荷姑抬起头来,满脸是泪,说:“你要是说这话,我当时就跳下河去,你就白救我了,大相公…”她一头扎下去,脸贴在铁芳那只满沾著黄泥的鞋上,她痛哭著说:“我要…我要…我要…作大相公的妾,好报大相公的恩!”说时越发哭泣得厉害。 铁芳此时反倒十分为难起来,他望着荷姑的这种可怜的情态,又看着荷姑那个虽然是泪痕跟泥土都已沾满,却依旧十分美丽、年轻的脸。 铁芳心里就想:这个年轻的孀妇,她若是在家,有田产,有儿女,她自然可以守节,但她是多么可怜!她又正在年轻,而孤身无依,不但叫她去随侍著陈芸华是不可以的,送她去出家为尼也更不对,实在应当叫她嫁入,可是却不应当嫁我。 于是他就叹了口气,婉转地说:“荷姑!你听我告诉你!芸华,我的那 ![]() ![]() 荷姑却说:“叫我作甚么都成,终身服侍大相公跟雪瓶我也乐意!韩大相公,不是我不知羞 ![]() 铁芳却说:“君子施恩不望报!”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何况对你有过好处的又不止是我一人。 在灵宝县救你离开戴家庄的是女侠玉娇龙,由灵宝送你到洛 ![]() 小山神柳三喜虽然入过歧途,作过错事,但他已经改悔了,他的武艺足可以保护你,我原想叫你作他的 ![]() 至于我,假如没有 ![]() ![]() 于是他就把真的历史,由二十年前的甘州城来安店,直到最近与 ![]() ![]() ![]() 她的泪也随拭随 ![]() ![]() ![]() ![]() 铁芳说完了,自己也不 ![]() 又拿起那口宝剑弹了一弹,说:“ ![]() ![]() ![]() ![]() 荷姑忽又仰著脸儿问说:“准能够见得著那位 ![]() 铁芳说:“我想我们再走些路,便弃船上岸,以后我就向人称你是我的义妹。我非要找一个年轻诚实,或是有好武艺,或是作官的,总之,我非得给你找一个靠得住的人,眼看着你们过上了好日子,我才能离开你,我再往别处去!” 此时的荷姑是低著头,泪依然滴滴地往下堕,双颊也通红了。她没有再说甚么,可见她也是愿意。铁芳就又站起来撑船,船又行了多时,天空都有群鸦掠过了,天色已经不早,铁芳找著沿岸低的且没有甚么冰的所在,就用力地撑篙,把船就靠住了岸。 此时荷姑已经坐起来,铁芳就说:“你慢慢地起来,先到岸上去吧!”但荷姑却摇头,铁芳才晓得她没穿著鞋,简直就不能够走路。又正在为难,突听得“忽喇”地一声,原来是那匹黑马,没等著人拉,它就如活龙一般地跳到岸上去了,到岸上,它抖了抖须 ![]() 铁芳先将鞍鞯整了一整,然后就又问荷姑说:“你歇息好了没有?我要扶你上马,我们很快些走。天色已不早了,若是天黑了,找不著宿处,可就难办了!” 荷姑手扶著地坐著,慢慢点了点头,铁芳就又抱起荷姑,把她放在马上,并嘱咐她握走了缰绳,心不要慌。虽然这样嘱咐著,可是荷姑的手依然不 ![]() ![]() 此时绮霞满天,地下移动著一匹马,马上的妇少,马下的英雄,二只影子渐渐前进,也渐渐暗淡,终于消失,而天空的云霞也都向下堕,暮色里又掠过了几群寒鸦,远方的星光都 ![]() 此时他们离开黄河沿岸已经很远,在这暮色之中,他们就进到了一处小市镇,投了一家店房,找了间简单的屋子歇了。 他们男女二人虽同宿于一室之中,连店家都以为他们是夫妇,可是铁芳把自己所带出来的行李铺在炕上,让荷姑去睡,他自己却伏在桌上睡一整夜,宝剑永 ![]() ![]() 总之,她现在是越发地羞愧为难,跟铁芳好像一句话也没有了。次晨,铁芳就带上了钱,出去了半天才回来,就替她买来一件棉衣,一身夹 ![]() 铁芳在院中站立了多时,及至回来,却见荷姑已经换好衣里,穿上了鞋,头发也梳得很整齐,脸上尤其擦得干净,虽然未涂脂粉,可是风韵天生。 她带著点笑,向铁芳问说:“今天咱们还往下走吗?” 铁芳摇头说:“不走了,索 ![]() 荷姑就上 ![]() 铁芳便说了声:“往京里去!” 店家却吃惊地说:“哎呀!那可远啦!” 铁芳又说:“也没有甚么要紧的事,不过…” 他原拟定的是说送著新寡的义妹往北京去投亲,可是觉著这不能使人相信,因为,不用说是义兄妹,就是亲兄妹也不应当同宿于一间屋内呀。 这个店里虽然还有空闲的屋子,但是铁芳也不敢与荷姑分屋子去住,因为终是不能放心,不怕老刘昆等道来拼斗,却怕他们趁著黑夜将荷姑背走,或是像杀害冯老忠似的,那样将她也杀害了。 因此晚间,铁芳就仍然与荷姑同宿于一室。他自然仍然趴在桌上睡,但是荷姑的心里十分地过意不去,辗转反侧,难以安寝,铁芳也是睡不著,但二人却不说一句话。 窗外寒风呼呼,大约是从黄河那里吹来的,所以很具猛烈;更声迟迟,可见打更的离这里很远,必是在街上了,而且必是一个年老的没有力气的更夫。室中也没有灯,铁芳就叹息了一声,他想着柳三喜必是已经死了。 一个武艺高强,勇于改过的人,落得死于水中冰下,未免可惜!又想自己带领著荷姑,应当往哪里去呢?在这里杂著洛 ![]() 愁了一夜,次晨荷姑起来了,他才去躺在炕上。坐著连睡了两夜,疲倦倒不太厉害,可是 ![]() 而这时忽听院中有车轮声,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好几个人纷纷地大声说话,一个就说:“了不得!大年新正,想不到这时候大街上竟出了响马!” 似乎是店家的声音问道:“怎么啦?” 来的客人回答说:“你到北边的大街上看去吧!大概那个还在道边躺著啦,大腿上挨了一刀, ![]() 铁芳听到这里,便突然站起来,从窗隙中往外去看,就儿院中站立著五个客商,他们有车也有骅子,还满载著货物,倒是一点也不暇,真是做买卖的人。 他们都正在 ![]() 那店家又问:“受伤的人躺在路边,莫非就没有人去救吗?” 一个客人就回答著说:“我们倒是想把他教到这儿来,可是他伤得那么重,万一要是死啦,我们给他买棺材倒不要紧,可是赔上打官司,就合不著了,因此我们没管他。” 铁芳此时却忍不住走出屋去,拱拱手说:“刚才诸位说的话我已都听明白了。那个人既是遇盗受伤,就很是可怜,我们去把他救了来,他还可以活,若是放在道边不管,饿渴也能够使他死,咱们都走出门在外的人,应当作点好事。现在我就去把他救回来,以后如果有了麻烦,都由我承担,只请诸位暂时不要出门,免得被那些强盗晓得了,反与咱们为仇,屋中的家眷,也请众位关照。”又说:“我还得带上件防身的东西,因为说不定就许与那伙强盗碰头,我们就得打起来!”他急忙返身进到屋内,拿了宝剑又出来,就去牵马,这里的一些客商都猜著他必是位镖头。 店家且说:“这是一件善事,客官就快去吧!这镇上也有好的刀伤大夫。” 客商们说:“钱可以由我们出。” 铁芳已经出门上马直奔正北,走了有四五里地才到了大道之上,今天虽然风大天冷,可是太阳却很高,这条大道上理应有不少的人来往,但是东西数里之内,竟无一人,可见强盗伤人之事,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把客商行旅之人都吓得赶紧找地方去躲避,不敢走了。那伙强盗,已被铁芳猜出,不是别人,必定是刘昆、焦衮、小哪叱、赛青蛇…那一伙,但受伤的人又是谁呢? 他可实在想不出,而且在大道的东西两旁驰马寻找了半天,他也没有寻到,他就高声叫著:“受伤的人在哪里!谁被强盗杀伤了,我是来救他的,你不要怕!你快答应一声吧!” 他的马来回地走,连喊了许多声,才听见隐隐有人惨呼,他赶紧收住了马,侧耳去听,就听见有人惨呼的叫声:“韩大相公!…” 铁芳更是惊愕了,急忙下马,牵著,寻著声音走了约百余步,才找到。原来那个受伤的人已爬在一个土坑里,身上的血都已沾了土。 这人抬起头来又叫了声:“韩大爷!…” 铁芳一看,就不 ![]() 邢柱子却 ![]() 铁芳说:“不要紧!我带著你找个地方喝水去!”遂就抱著邢柱子上了马,自己就一手扶著他,一手提著剑一手牵著马,就顺著来时的路径往回走去。 邢柱子趴伏在马上, ![]() 家里的人连知道都不能够知道,我去求徐四节赶紧去帮助你,徐四节可是老江湖啦,他一点也不慌不忙,只说:“不要紧!无论怎样铁芳决不能够吃亏,因为他有好剑,有好马,并且有好武艺,还有人在暗中帮助,”并说:“他托咱们给他看家,咱们就给他看家,旁的事不要管!” 铁芳就点头说:“这话本来也对!” 邢柱子把头抬起来,说:“大相公你怎么说他的话也对呀?我可不能够眼瞧着你吃亏,我几乎跟徐四爷顶起嘴来。我就带上一柄斧头,骑上了你的那一匹雪中霞,追下他们去了。可是我没有追上,直到了黄河岸也没看见他们的影儿,我又寻找了半天,路上才有个人说:看见一大群人马都往东去了,我就也往东来。 昨夜他们宿在堰师县,我就跟他们宿在一个店房里,他们虽没有认得我的,可是他们留心上我了,也许因为我骑的那匹雪中霞,被他们看上了。今天又是五更天,他们就出堰师又往东来,一路上他们就骂大相公,并且骂 ![]() 我从天亮的时候在道旁直趴到现在,我喊著叫人救我,过了几批客人,都停住车马向我看了半天,还都问我是为甚么爱的伤,可是竟没有一个人肯把我救走,人的心真冷!其实我的伤倒不太重,可是我太渴了,我要爬到黄河过去喝那泥水,不料又滚在那个坑里,幸亏大相公前来救了我…”他的嗓音是越说越哑。 铁芳就劝他不要再说了,少时就回到了鲁家集里,那家店里的人全都说:“哎呀!真把人给救了来啦!” 铁芳却向众人说:“这不是外人,却是我的内弟,幸亏我去把他教了来!” 众人一听,就更为诧异,有的就说:“这可真是凑巧,可见这人是命不该绝,冥冥中有神佛保佑,自然就能够遇得著救星。” 铁芳将邢柱子抱下马来,就送到屋内,荷姑初见邢柱子浑身是血的凄惨样子,不 ![]() ![]() 这天,铁芳当然又不能动身了,而且决定在此多住几 ![]() ![]() 夜间,他就提著剑跟巡更似的,在荷姑与邢柱子的房前巡逻,如此,就在这小店里连宿了五六 ![]() ![]() ![]() ![]() 荷姑休息了这些日子,仿佛倒胖了一点,脸上红润润地,不像是个孀妇,倒像是个新婚的小媳妇。然而她跟邢柱子虽是同乡,但仍然有一些忸怩,邢柱子虽是管荷姑口口声声地叫著“大姐”但也非常拘束。 这天铁芳故意叫荷姑出屋去,他却坐在炕头对著邢柱子说:“兄弟!咱们两人真是经过患难,在凤翔府,扶风县,你曾救过我,不是你报信与 ![]() 铁芳才说到了这里,邢柱子的脸就红了,说:“韩大爷你不用说了,荷姑本来是冯老忠的童养媳,我也问过她啦,她比我还小一岁呢,叫她当一辈子的小寡妇,那太可怜,让他跟我倒也相当。我邢柱子要是有个准事儿,能够安得起家,我一定会雇花红轿子 ![]() ![]() 铁芳却笑着说:“这个不要紧!此次我由韩家出来,所带著的银钱还很多,我可以资助你们到京都去,并给你们些银子。你们到了那里,可以做个买资,我想必定能够安家立业,过很好的日子,我并且还可以送你们一程,以免路上再出事。” 邢柱子听到了这里,便不言语了,然而已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是很喜欢的。铁芳便又叫进来了荷姑,慷慷慨慨,把话又都对荷姑说了,并笑着说:“我曾念过些日子书,我记得唐朝的白居易《琵琶行》中曾有过两句话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以这一句诗可以说明你们的身世遭遇,今天我给你们作媒,愿你们永远好合。今天在这店房里,我不便为你们办喜事,等到明天我们离开这里,再向东走一程,找一个地方再住两 ![]() 说著,他就转身出屋,并给带上了门,回到自己的屋内,他就收拾他自己的行李卷儿,由内中取出了两对银子,约有二百两,并有一锭金子,这些钱交给邢柱子与荷姑,他们就是不谋生业,也足够花上十年八年的,若是作个买卖,或是置十几亩田产,也够一生之用,这全是韩文佩留下来的,铁芳觉得用的很恰当。预备好了,次 ![]() 当 ![]() 店伙看见都笑了,说:“这儿原来是要作新房呀!” 铁芳也笑着,出去到新衣庄里买来了一套很像样的阔绰的男子的衣里,还有鞋帽等等,并买了一身新妇穿戴的红缎衣裙及绒花,都拿回来。虽然还都有点肥大,可是荷姑立时就拿针线拆改,店里的内掌柜带著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也拿著针线来帮忙 ![]() ![]() 店掌柜也来道喜,并且送来一点礼物,几个店伙都趴头探脑地来看,都很羡慕。邻居妇女和店中住的女眷都争著来看新娘子,都夸新娘子长得美,荷姑此时已完全是新妇的打扮,她一边带著羞涩,一边招待著来看她的人,铁芳更是喜欢高兴,店里的人都知道铁芳姓杨,是新郎官的拜兄,如今是为盟弟在旅途中完婚,就要往别处作买卖去啦。 但是这位新妇为甚么没有娘家的人呀?可又有许多人都在纳闷儿,到了晚间,已圆的明月自东方升起,室中成对的红灯也点著了,铁芳就叫邢柱子荷姑拜了天地,自己也受了他们新夫新妇的一拜,然后就 ![]() 铁芳举杯祝喜,但这时忽然有一个店伙又送给来一份礼物,似是一个梳头匣儿,用红缎包著, ![]() 铁芳接了过来,却觉得很沉,不由得诧异,问说:“这是哪位送来的?” 店伙说:“是刚才来了一位客官,放下这个东西,叫我送给新郎新娘,他就走了。” 铁芳就问说:“这位贺喜的人,波说他姓甚么叫甚么吗?” 店伙摇头说:“没说!”店掌柜就说:“别是谁来开玩笑吧?” 邢柱子都变 ![]() 店伙就说:“跟我一样,也像个给甚么店里当伙计的样子,可是我不认识他。” 邢柱子就急了,说:“你这人真不会办事!怎么没问明那个人跟我有甚么认识,就收下他的礼物,若是一颗人头在里边那可怎么办?” 内掌柜就吓得说:“哎哟!大好日子,可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 荷姑也害了怕,铁芳却双手捧著那木匣,现出来微笑,说:“其实不用当时打开,我已明白了里边的东西了!” 店掌柜也赶紧问道:“是甚么?” 铁芳说:“这是我们的一位朋友,送来的金银厚礼,给他们夫妇花用。” 此时荷姑已经把剪子取了来,铁芳就叫她将包裹着的红缎拆开,拆的时候她的手儿还有点发颤。 铁芳说:“不要紧!你放心!这就是你的 ![]() 说时,红缎掀开,就 ![]() ![]() 此外还摆著四个金的小元宝,又四个银元宝,并有一张红纸帖,铁芳就先把纸帖拿到手里。 这时,最惊讶的可就是那店掌柜了,他都站起身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八个小元宝,他说:“哎哟!这些东西在外边见不著呀!除了作大官的家里才能有啊!” 此时铁芳却藉著那红烛的光焰,正在专心一意地看着不大完整的字体。除了简单的贺喜的几句话之外,并有几句是最使铁芳心中难过,却是:“因病不能往贺,谨馈人送上菲仪,敬请收纳…”铁芳到现在才知道 ![]() 因此他连喜酒也喝不下去了,就叫荷姑将木匣和金银妥为收起,并向店掌柜解释著说:“送来这礼物的人,是我的一位好友,他是一个作官的人,本来与我有深厚的 ![]() 店掌柜听得连连点头,他如今对铁芳更加尊重了,他并且说:“我想你这位朋友,官职必然还不会小了,不然也不能有这样的金银。本来作大官的人要是跟咱们作生意的人常常来往,叫御史老爷知道了,参奏一本,那可就不轻啊!” 铁芳也点点头,当下便推开了酒杯,菜饭也都不吃了,掌柜的还得去照应买卖,就先离席走了。 铁芳也就回到他自己的屋内,他知道 ![]() 想到这里,就十分不放心,恨不得立时就到各处共寻找一番,可是夜这样的寂静,邢柱子跟荷姑的那屋里,贺客都已走了,他们新夫妇俩已经闭上了屋门,红灯的光映在窗上更为 ![]() 少时,光越来越微,那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然而安知道刘昆那些人没在这附近住著,而趁夜前来惊破了他们的绮梦呢?因此铁芳也不敢离开这店房,不敢睡,同时心中忧急,睡也是睡不著。 wWW.lAn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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