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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猫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云且留住  作者:左晴雯 书号:7267  时间:2014/10/10  字数:16597 
上一章   ‮章四第‬    下一章 ( → )
 接下来的⽇子,武叙鈜和初家宁几乎都是在笑声度过的。

  清晨,他们在百啭的鸟语啁啾声中醒来,携手攀爬上那个唯一未被枝丫覆盖的洞口  ,共同接东升的旭⽇,在金⾊光辉的‮吻亲‬下,一齐喂食成群的飞鸟和元元,当然也包  括他们自己。

  酒⾜饭之后,初家宁便鼓励三寸不烂之⾆,开始天南海北的阔论⾼谈起来,从自  己小时候的种种,直到长大至今的生活点滴,都如数家珍,钜细靡遗的说给最佳听?的  武叙鈜听。说完自家的事,她又滔滔不绝,像古时候的说书人在说书般,把自己十八年  来的所见所闻通通说给武叙鈜分享。

  间或,她进会穿揷的描述“云岗”里边的一景一物,以及洞外的无边***。

  武叙鈜很快就发现,这个小讨厌之所以如此喋喋不休、聒噪不已,除了本使然之  外,还有一个令他十分撼动的原因…她想代替他的眼睛,将她所见过的一切说与他分  享。

  冲着这份没有任何杂质的真挚情意,武叙鈜从未抱怨过初家宁的聒噪,反而把她的  “噪音”升华成“天籁”来听之。

  另一方面,武叙鈜也着实喜她的活泼和旺盛精力,正因为她的喧闹静不住,让他  暗无天⽇的枯燥生活,添增了几分盎然生意,不再像片荒芜⼲涸的沙漠。

  再者,见不着佳人容?的他,除了双手的抚触之外,就只能凭借着声音去感受、去  想象咫尺佳人的容?。

  凡此种种,让武叙鈜格外钟爱而珍惜每一个早晨的“倾听时光”

  午后,他们会一齐躺在“月光湖”湖畔的石上小憩,元元自然是赶也赶不走的电  灯泡。

  小憩完毕,他们会像两尾最爱戏⽔的鱼儿般,双双跳进“月光湖”中嬉戏。一下子  比赛游泳,忽会儿又换成打⽔战,转眼间又潜⼊湖底看看谁的潜⽔功夫了得。

  间或,在初家宁坏心眼的怂恿下,两个人还联合起来欺负元元,吓得元元四处逃窜  ,不过元元倒也乐在其中,百玩不厌。

  当黑夜来临时,他们便在星月辉的夜⾊中,低喃着属于情人之间的甜言藌语和缱  绻绵。

  聊到倦了、困了,两人便共枕于“月光湖”湖畔的石台上。然后,在酣睡‮共中‬同  向下一个晨曦的到来,⽇子过得倒也十分恬适惬意。

  在这期间,初家宁发现,红门的人就如武叙鈜所言,平均一个星期就会派人从她当  初滚落的洞口,投掷大包小包的食物进来。本来就已过多的食物份量,自从她加⼊“云  摆”之后,又莫名其妙的暴增少说三倍。那堆成小山的食物,就算给十个大胃王吃都嫌  饼多哩!

  因此,初家宁对武叙鈜的⾝份和来历愈来愈好奇,她敢断言他一定和“红门”有着  很深的渊源,而且,他会被囚噤在这个“云岗”三年,一定有着极?重大的原因,那原  因一定又和“杀人狂”以及他眼睛失明之因扯上关系。

  奈何,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或者采取正面进攻,武叙鈜

  都有办法闪躲到底让她每一次出征都无功而返。

  然而,初家宁的字典里什么都不缺,就独缺“死心”这两个字,所以,她一点也不  气馁;反正未来的⽇子还长得很,终有一天,她会问个⽔落石出的。

  ?这一天,是初家宁来到“云岗”后所遇到的第一个望月,皎洁无瑕的银⾊月  扁,将月光湖畔的月光草照耀得比平⽇还来得熠熠生耀,耀眼动人。

  但是,正在大动肝火的初家宁却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欣赏那良辰美景。只见她来势汹  汹,像只蓄势待发的⺟夜叉般,震耳聋的对着武叙鈜怒吼:“为什么今晚我们就不能  睡在一起?难道你怕我偷袭你不成为”

  相较于她的凶神恶煞,武叙鈜显得平静许多…几近冷漠的平静。“不是只有今晚  ,而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如此。”

  “为什么!?初家宁歇斯底里的嘶喊。

  不该是这样的!他明明知道她怕黑,怕一个人在黑夜中独眠,怕一个人面对三不五  时就跑来恶作剧的大雷雨,为什么还突然冷若冰霜,翻脸无情的骤下如此唐突的决定!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哪里惹你生气!?”她不死心的追究底。

  其实她心底很清楚,让她这么执着探究的最大原因,并非害怕一个人独处,而是他  兀然转变的态度吓得她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武叙鈜?装起自己,強迫自己用更冷更无情的态度面对怆惶失措的心上人。“你并  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惹我生气,一切都是我个人的因素,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克制  不住自己的兽

  ‮犯侵‬你!”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初家宁又不是三岁小孩,岂会让他三言两语就瞎过去。

  “你不介意,我却很介意,嗡帳─”

  “这不是理由,你别再胡编派可笑的谎言来骗我,你该知道我的个,我不会轻  易被说服的!”一定有什么重大理由的!

  她知道,所以她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武叙鈜也知道再这样耗下去绝对解决不了问题,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此,他握紧双拳,倒昅一口气,把心一横,撂下狠话:“你真是要听实话,我就坦⽩  告诉你,因为我对于照顾小孩子一样幼稚无知、胆小无用的你已经厌倦了,所以从今夜  开始,我不想再当你的褓⽗;请你放过我,别再打搅我的生活,够清楚了吧!”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中回了一遍又一遍。

  “好!你狠,算你够狠!宾!你马上给我滚,滚得远远的,快滚!”初家宁強忍着  泪⽔,⾼声怒吼。明知道他是故意伤害她的,明知道他的目的就是要她做出这样的抉择,她还是称了  他的意照做,否则她就太没有立场了。

  情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如刀锋般锋利伤人的话语,哪怕明知对方是情非得已的,被  击的一方,依然会扎扎实实的受伤、剧痛。初家宁就是如此。

  武叙鈜倒是够狠,走得⼲⼲净净,一点也不眷恋。

  确定他远走之后,初家宁才肯放纵自己的感情,无力的瘫痪在冰凉的地面,毫无招  架之力的掩面低泣:“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怎么  能…”

  然而,強烈的爱恋与无条件的信任,很快便战胜受创的伤痛,支持着初家宁重新振  作…她不能就这样认输,武叙鈜是如此反常的待她,愈证明这其中一定另有玄机,她  一定要查个⽔落石出…就在今夜!

  ?揭发真相的強烈企图心,让初家宁克服了內心的恐惧,一个人在月光湖畔静  坐了约莫一个小时。

  她之所以甘于静待,是为了等待时机。因为她相信,武叙鈜

  一定是想隐瞒她什么秘密才会如此;所以,他真要有什么动作,一定会在确定她不  会跟过去后才进行。因此,这一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是让武叙鈜掉以轻心的必要代价,  省不得也。

  将近一个月的石窟生活和对武叙鈜的了解,让初家宁有十⾜的把握,此刻的武叙鈜  一定窝在他原先那个极?隐密难寻的洞⽳,而她有绝对的把握能很快的找到那个洞⽳。

  费了一番工夫,初家宁如愿的在曲径通幽处,觅得了武叙鈜

  y的气息。

  她悄声的探头窥伺洞里的动静。当月光滑过蜷在石上的武叙鈜时,她失控的惊叫  “叙鈜!你怎么了!?”面如死灰的她早扑到武叙鈜⾝边。

  映在她眸底的武叙鈜,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面无⾎⾊,冷汗直冒,全⾝体温⾼涨  ,间或有菗搐‮挛痉‬的症状,呑吐困难的着气,呈现在惨⽩面容上的则是生不如死的痛  楚。

  “叙鈜…叙鈜…你醒醒啊…叙鈜…”初家宁看得热泪纵横,整颗心似乎在  一瞬间粉碎成飞灰。

  这就是他隐瞒她的秘密!?这就是他不惜伤害她的理由!?深凝着上痛苦不堪的  心上人,初家宁噙着泪,不敢置信的猛‮头摇‬。

  于是,她命令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脚,拚命的飞奔,奔回月光湖去汲取沁凉的湖  ⽔来?武叙鈜解热。如果她没记错,冷泉确实有解热疗伤的功效。

  在冷泉的作用下,武叙鈜的⾼烧虽然还是持续不退、‮挛痉‬依然,但面部表情倒真有  舒缓一点,不再那么痛苦扭曲。

  渐渐的,人也跟着恢复了意识。

  “叙鈜…叙鈜…”初家宁破涕?笑的频频呼唤心上人的名字,就怕他再一次失  去意识、昏不醒。

  武叙鈜如她所愿的注意到她的存在“家宁?”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盛満痛楚的双眸。

  “我在这里…”初家宁不敢哭出声音,勉強自己表现出坚強的样子,连暗哑的哽  咽都不许有。

  “出去…”武叙鈜吃力的下逐客令。他就是不想让她看见他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  ,才要躲开她的。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走…”既然她知道他  隐瞒她的原因,是因为不顾让她见着人痛苦不堪的惨状,她又怎能离开?怎么舍得离开  ?“你…啊…”武叙鈜像突遭⾼庒电触击似的,倏地全⾝‮挛痉‬,不住的抖,并‮狂疯‬  的自上起⾝,缩在靠墙角的角落,发出凄厉的悲号,紧握的双拳,不停的捶打墙壁,  状甚‮狂疯‬而痛苦。

  “出去…出去…”

  初家宁真的被眼前的‮狂疯‬景象吓着了,盈眶的热泪趁机闯关,一鼓作气的冲破堤防  ,泛流満面。

  “不!不要!叙鈜,你不要伤害自己,你打我,你打我吧!只求你别再伤害自己…  …”初家宁看不得自己的心上人那又狠又重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抡上冷硬的墙壁。凭他  的力道,不用说铁定已经弄得双手⾎?斑斑…虽然在漆黑中,她无法亲眼目睹,但光  是想象,就⾜教她心口鲜⾎泉涌。

  她舍不得他伤害自己,所以,她摸黑爬上他的,紧贴在墙上,以无穷神力制住他  猛擂墙的双手,声嘶力竭的?喊:“打嗡帳─你打嗡帳─别再伤害自己…叙鈜…”

  她不要他受伤,她宁愿被他无情的猛拳擂打得粉⾝碎骨,也不愿他去和‮硬坚‬无比的  墙壁硬碰硬。

  然而,武叙鈜怎么下得了手:“走开…”他以自己残存的理智,狠心一挥,便把  初家宁扫下去,滚落冰凉的地面。

  听闻初家宁着地,碰撞的声音,武叙鈜怎么可能不懊恼,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他却非这么做不可,否则下一个动作,很可能就是他失控的狠拳,‮狂疯‬的抡上她  娇柔的香躯,那绝非他可以承受的心灵创痛,所以他一定得这么做。

  然而,才将初家宁逐下去,如硫酸灼⾝般的剧烈痛楚,便令武叙鈜再一次难以扼  制的失声哀嚎:“啊…啊…”紧接着又是震天动地的对墙‮狂疯‬抡拳,这回连⾝体也加⼊‮场战‬,一起参与撞墙的行  列。

  “走开…”

  “我不…”初家宁不愿一切的冲上前去,从武叙鈜⾝后紧紧的抱住他,涕泪俱下  的狂喊:“当我在雷雨加的黑夜里,无依无靠的哭泣时,是你对我伸出援手,救我脫  离恐怖深渊的,现在,轮到我来帮你了,除非你够狠,现在就一拳把我打死,否则你休  想我会离开你,你知道我的个,我说到做到…”

  “放手…”他就是太了解她顽固执拗的个,所以才不愿让她看到他的惨状,他  早料到她一定会这么做的,而他不要!

  他绝对不能把自己心爱的女子,置于随时可能被自己失控击毙的险境中。但是,他  亦知道,事到如今,想要赶走她,几乎是比登天还难。

  权衡之下,武叙鈜只能改弦易辙,在下一波更致命的痛楚袭来之前,倾⾝去拿取早  已备妥在一旁的铁链。

  “你在做什么?”初家宁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却被那铁链相互‮击撞‬所发出的铿锵  响声,搞得心如⿇。

  等不到他的回话,她⼲脆主动出击,探出手去触摸。“你做什么…为什么用铁链  绑住自己!?”

  惊愕悸诧间,初家宁霎时明⽩,初次邂逅时,捆绑在他⾝上的铁链是做什么用的,  原来…像以往发作时,一样的把自己捆绑好之后,武叙鈜终于又开口说话,语气是几  近乞求的“家宁…出去…别看嗡帳─到明天早上⽇出之前别再进来…别再靠近  嗡帳─让我保有⾝众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好吗?”

  初家宁拚命的‮头摇‬,奈何声音却在此时叛逃。她不能答应他、绝对不能任他一个人  独自在黑暗中痛苦无助的挣扎。

  但是,她的决心却被他的乞求強烈的撼动。

  “家宁…”武叙鈜已经感觉到更骇人的下一波痛楚即将袭向他,因而拼着最后一  口气,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你真的爱我,就马上离开这里!”

  好一句致命的重击,扎扎实实的击中初家宁的心口,痛得她无力抗拒,一败涂地。

  好‮忍残‬的一句话!他竟然用让她完全没有反击余地的方式来击溃她!⾜见他赶走她  的决心之坚定。

  如此一来,她再不走人,就真的是要致他于死地了,而她不能!因此,她踉跄的硬  撑起⾝子,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喑哑得吓人“我走…我这就走…”

  她说到做到,拖着彷佛灌了铅块似的沉重步伐,颠颠跛跛的走出洞口,一走出洞口  ,整个人便瘫软无力的瘫痪在地上。

  确定初家宁已步出洞⽳后,武叙鈜终于卸下了一块心中大石。

  他不要她为他伤心落泪,更不愿她受伤,所以才非赶走她不可。

  唯一直得庆幸的事是,他看不见她梨花带雨的楚楚容?,否则,他可没把握还能硬  得起心肠,耍狠赶走她。

  无情的痛楚,再度毁天灭地而来,蚀骨焚⾁般的难捱苦楚,就算是像武叙鈜这般铁  铮铮的好汉子,也噤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磨折‬。

  他咬破了自己的双,拚命的想忍住不要哀号悲鸣,因为他知道,家宁那个执拗的  小东西铁定是守在洞口不肯离去,所以,他竭尽所能的強忍住比被剥掉一层层⽪还磨人  的煎赘,硬是不让自己失声嘶鸣。

  遗憾的是,他坚強的意志,终究是敌不过比‮洛海‬英的威力还強上百万倍的剧毒侵蚀  ,终于在理智全面崩溃之际,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悲号。

  伴随着教人冰冻三尺的悲号,一起攻进初家宁耳朵的是武叙鈜以⾝体猛力撞墙,以  及铁链互相‮击撞‬所发出的刺耳响声。

  初家宁死命的摀住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就怕低泣声会传进武叙鈜的  耳里。

  偏偏爱捉弄人的老天,又选在这个令人溃竭的绝望之际,兴风作浪的下起仿若银河  倒泻般的大雷雨。

  此时此刻,凝睇着洞外闪电频鸣的瀚瀚银竹,初家宁并未有一分一毫的惊惧,显得  出奇安宁,好象在看一出无声电影似的。

  一直以来,初家宁以为威胁了她十八年生命的雷雨,是人世间最可怕的经历。直到  今夜,她才赫然惊觉,那滂沱的雷雨本不叫可怕,真正的可怕是此刻痴守着心上人,  无能为力的见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痛不生的挣扎,那一声声刺穿她心口的悲号,令她的  心千疮百孔,淌⾎不止的创击,才是真正的可怕!

  “叙鈜…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叙鈜

  y…”初家宁心碎的低喊在嘴里,像在祈求又像在立咒。在她的记忆中,丁盼荷  总是为情所困、?爱所苦,经常以泪洗面的痛苦不已。

  所以,她从小就告诉自己,将来长大,绝对不要轻易‮情动‬,不要?情所困,除非她  想步上丁盼荷的后尘。

  渐渐长大之后,眼见周遭的友人同伴,愈来愈多甘心囚锁于情茧中、情愿受困的人  ,她对爱情便更避如蛇蝎。

  她实在不懂,爱情这种东西一旦认真的陷下去后,为何总是泪⽔多于笑,为什么  世间男男女女多的是想不开,争先恐后的往爱情陷阱里跳,就算被情火烧得体无完肤,  依然无怨无悔的情痴?

  而今,她坠⼊情网,亲⾝尝到了爱逾生命的爱情,终于刻骨铭心的知道,总是泪⽔  多于笑的爱情,为什么会如此昅引人,令世间男女执不悔!

  “叙鈜…不要丢下我…叙鈜…”初家宁和着‮滥泛‬成灾的泪⽔,一次又一次的  乞求上苍垂怜。

  只是,那泣⾎般的乞求,并没有得到上苍的垂怜,耳后依然不停的传来武叙鈜生不  如死的漫天悲鸣和石崩云的‮击撞‬声,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狂疯‬,震得初家宁五脏六腑  全都粉碎成灰烬了…?

  漫长而令人柔肠寸断的夜,终于挥别了大地,曙光紧接着跃上东方的天际,绽放它  万丈热情的光辉,接收黑夜移给它的天地万物。

  竟夜未眠,以泪洗面的初家宁,依然动也不动的蜷缩在洞口。

  她的心早已飞进洞里去探访她的至爱,而她的双脚,在武叙鈜尚未唤她之前,却迟  疑不敢擅作主张的移动。

  她只能徨无助的等待、仓惶失措的等待。

  “家宁…”

  终于,她的等待得到了期望中的响应。

  只见她闻声毫不犹疑的昂首?眼,盛満恐惧的目光立即上武叙鈜惨⽩疲累的倦容。

  “没事了,很抱歉,昨夜让你受惊了。”尽管他苍⽩的脸上,有着挥不去的创伤和  疲累,然而,他却极力维持她所悉的温柔展开双臂接她。

  初家宁像只在历经百转千折后,终于寻获栖⾝之所的途羔羊般,梨花带雨的扑进  他为她展开的双臂。

  “叙鈜…叙鈜…哇…”他悉温暖的怀抱,让她紧绷了‮夜一‬的神经和感情获  得释放舒解,洪⽔般的热泪便乘机放肆奔窜。

  她那令人心酸的凄厉哭声,哭得武叙鈜心口淌⾎、锥痛不已。“傻孩子,别哭了,  没事了,没事了!”

  武叙鈜极尽温柔之能事的呵宠着她,初家宁却在瞥见他満⾝伤痕瘀紫,以及斑斑⾎  痕后,心疼得更加泪如雨下…“还说没事…那你満⾝的伤痕又是什么…你告诉我  啊…”那遍及全⾝、怵目惊心的大大小小伤处,搅得初家宁头晕目眩。一下子是沁着  斑斑⾎?的瘀紫、一下子是千疮百孔的抓痕、一下子是⽪开⾁绽的鲜红、一下子是无情  的铁链炼痕。

  连人的瓣,都逃不过劫难,瘀紫、⾎?、齿痕样样俱备。

  武叙鈜无言以对,只能一次又一次,像在催眠似的哄着她:“放心…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初家宁信他的鬼话才真是见鬼。她可没忘记,昨夜就寝前,他曾经义正辞严的表明  饼:“这一个星期都不和她同枕共眠”的事实。

  依此判断,是不是意味着,像昨夜那般恐怖骇人的惊惧,会持续七个夜晚!?不!  那太可怕了,老天爷怎能这么‮忍残‬,这么绝情!?

  她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脑海中的无端恐惧却胆大妄?的愈扩愈大,几乎  要将她的脑袋瓜炸开,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慌,如泣如诉的哀求:“告诉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我,好不好,叙鈜…你告诉我…”

  “我饿了,我们先吃早餐好吗?”武叙鈜像没听到她的恳求一样,略过她的话,兀  自说道。

  他的话提醒了初家宁,她不再执拗,连声哽咽:“对,对,我们先梳洗一番,然后  我帮你包扎伤口,其它的等用过早餐,你睡⾜了再来谈。”

  体贴之心洋溢于言表,听得武叙鈜深受感动,內心那股浓厚的歉咎也随之增加。

  一切如初家宁所愿的,先是梳洗、包扎伤处、共进早餐,接着便是歇息。

  只是,在进行中,初家宁已经发觉武叙鈜并无意告诉她真相。意料中事,她并没有  饼分惊讶或愤怒,他愈是守口如瓶,愈代表这是个难以为齿的重大秘密。所以,她不迫  他,她会以耐心换取他的‮诚坦‬相待。

  眼前只有一件事是她绝不妥协的“答应我,从今夜开始,依然在这里陪我共眠,  我纺绝不靠近你,只求你和我共枕一室,昨夜又下起了大雷雨,我一个人好怕好怕,  万一今夜又下起浩瀚雷雨,我实在好怕…”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便串串滚落,她还刻意加重啜泣的声音。

  她太了解该如何说服这个外刚內柔的男人了,他怕她的眼泪,他心疼她的无依,所  以她就彻底利用,来达到她的目的。

  不知道的武叙鈜在理智与感情连番战后,终究还是向她的眼泪和无助的恐慌投降  了。

  “我不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绝对不能靠近我和月光湖畔。”言下之意就是他睡  月光湖畔,她睡石

  眼见目的达成,初家宁小心翼翼的隐蔵満心的笑意,直直点头应允。“一言?定。  ”

  接着,两个都太过疲累的人,便依照刚出炉的协议,各据一方,很快的双双⼊眠。  昨夜的‮腾折‬,真是太惊人了。

  ?初家宁再度苏醒时,已是月光草在洞外银月轻抚下,莹莹闪熠时分。

  她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搜寻月光湖畔,确定武叙鈜是否如约定般留在她⾝旁;很快  地,她如鹰觅食的犀利视线,得偿所愿的在月光湖畔觅着了令她安心的答案。

  武叙鈜果然信守重诺没有毁约背信。只是在她尚未苏醒前,他已经悄然的用昨夜的  铁链捆绑住自己的全⾝,而且,他始终以背部对着石上的她。

  从他那剧烈颤抖和‮挛痉‬的情况判断,初家宁知道他那骇人的症状又开始蚀他的全⾝  了。

  初家宁倒菗一口气,发凉的背脊紧贴在冰冷的壁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眸却瞬  也不瞬,勇敢直视着湖畔的心上人,准备涓滴不漏的收蔵今夜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逃避、不能害怕更不能狂叫嘶喊或哭出声音来。这是她自己争  来的,就一定要勇敢的做到,否则只会徒增武叙鈜的痛苦。

  既然她帮不上他的忙,亦无法替他承受那份彻骨彻心的‮磨折‬,那么,至少她必须有  陪他共度绝境的勇气和意志!

  “绝对不准靠近嗡帳─听到没…”

  武叙鈜像昨夜一样,对她发出严重警告之后,便陷⼊无边无尽的炼狱,开始竟夜的  梦魇。

  可能的话,武叙鈜并不想让初家宁目睹他发作的可怕模样。昨夜在那个乌漆抹黑的  洞⽳还好,今夜却是在月光草晶莹闪熠的月光湖畔,初家宁绝对可以将他发作的惨状和  狼狈模样一览无遗的尽收眼底。

  这绝非他所愿意,奈何,他又狠不下心将她一个人丢弃在雷雨加的惊悸之中,而  此刻,洞外确实下着倾盆大雨。

  既然是自己割舍不下,就只好委屈自己,強迫自己在发作的过程中,尽可能不要发  出悲鸣,也不要有‮狂疯‬的举动…虽然这一切都非他一己之力所能控制。然而,事到如  今,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当洞外的皓月,在大雨过后显得更加皎洁动人时,亦是武叙鈜的症状发作得最严重  的时刻。

  或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许是武叙鈜残存的潜意识战胜了蚀骨彻心的‮狂疯‬,他如愿的  始终背对着初家宁,没让她瞥见面目狰狞的自己。

  实在支持不住,想漫天哀号或自残时,他便投⼊月光湖中,沉潜于湖底,在⽔中独  自承受人间炼狱般的侵袭。无论如何,他就是不肯在初家宁眼前丑态尽出,最重要的原  因倒不是怕无地自容,而是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伤心落泪,他不要那样。

  初家宁的双手紧紧的摀住好几次想放声尖叫痛哭出声的小嘴,她不断的告诫自己,  绝对不能破坏约定,不能冲向武叙鈜

  的⾝边,否则明天开始,她便永远失去陪在心上人⾝边的权利,武叙鈜绝不会再给  她机会。

  所以她只能勇敢坚強的静静目睹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惨状上演,然后一次次的心碎、  默默落泪。

  武叙鈜已不知是第几回从月光湖中上岸,这回,或许挣扎过分烈之故,早已残破  不堪的上⾐,终于噤不起百般‮腾折‬,完全自武叙鈜⾝上脫落,投湖自尽。初家宁因而意  外的发现他全裸的背部,那惊人的秘密…银狐!是一只银⾊狐狸的特殊纹⾝!

  天啊!这怎么可能!初家宁不敢置信,直以为是泪⽔模糊了视线,令她?生了错觉。但是,在擦⼲泪⽔后,仔仔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印证,都确确实实的证实武叙鈜的背  部的确有一只银⾊狐狸的特殊纹⾝。

  初家宁的脑袋瓜,像刚被一队轰炸机轰炸过一般,一片荒芜空⽩…传说“红门  ”的最⾼权力中心是由四大世族共同掌控的。那四大世族分别掌控:朱雀、玄武、青龙  、⽩虎“四堂”其中以南方朱雀为首,因为南方⾊系属红,所以称?“红门”最⾼  统帅则称?“门主”其它三堂的统帅是副门主,在“红门”中习惯称?“堂主”

  门主和三位堂主各有其象征权威、⾝份和地位的世袭宠物。门主养蓝鹰、玄武堂主  养银狐、青龙堂主养⻩金豹、⽩虎堂主养西伯利亚虎。

  同时,历代的门主和三位堂主,其背后都会用“红门”自行调配研发的特殊?料,  分别纹上“四堂”的世袭宠物,作用和养宠物一样。这种特殊?料,让门主和三位堂主  背后的纹⾝,只有在体温骤升,或极度亢奋时才会浮现,平时是看不见的…据说此一  作用是为了隐蔵⾝份和保护作用。

  如今,武叙鈜的背上竟然有象征玄武堂堂主的银狐纹⾝,那是不是意味着,武叙鈜  曾是,或现在是“红门”玄武堂堂主!?不!她不要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初家  宁思路一片紊,摸不着头绪。

  谜样的疑云,在她心中、脑海盘旋不去…?

  “告诉我,你是不是红门的『玄武堂堂主』,否则你背后?

  什么会有象征玄武堂主的银狐纹⾝为”次⽇午后,武叙鈜从睡梦中醒来后,初家宁  就迫不及待的追究底。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他轻易闪躲掉的。

  武叙鈜早在今晨清醒,发现自己上半⾝全裸时,就已料到她可能已经发觉他背后的  秘密,如今果真应验了。

  见他一言不发,初家宁更加心如悬旌,急切发出下一波攻势:“我猜对了,是不是  为”一定不会错的,难怪元元会对他那么亲昵,它不就是一只稀有的银狐吗?

  武叙鈜在深思虑之后,决定不再隐瞒她。

  记忆向尘封的往事之门探索,重现三年前的种种…“你知道『红门』这个帮会体  系是有着自己的年号和历制的吗?”他问。

  “你是指『红历』?”这个传闻她在“花间集”的‮报情‬资料中看过,没想到是千真  万确的。

  “没错,就是『红历』,以红门的年号和历制来算,今年是红历九十三年,而我被  囚噤在『云岗』是红历九十年,也就是三年前。”

  初家宁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等待武叙鈜接下去的故事。

  武叙鈜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深埋在记忆中的往事娓娓道出…“武家是红门四大  世族之一,也是掌管玄武堂的主要世族。自我懂事以来,武家便一直维持着‮国中‬古代一  夫多制的婚姻体系和重男轻女的家风,凡是武家直系的男子,都享有三四妾的婚姻  特权;我就是一夫多以及男尊女卑体制下的?

  物。我的生⺟是上一任玄武堂堂主,也就是现在武家当家的大家长的元配夫人陪嫁  过来的贴⾝丫鬟。我⽗亲生风流,武夫人为了栓住丈夫的心,不惜把自己的贴⾝丫鬟  推荐给我⽗亲当嫔妃,好巩固自己在武氏一族的地位。我的生⺟对武夫人非常死忠,武  夫人也待她情同姊妹,所以当她们主仆两人获知将在同一年,分别?下一名男婴时,两  人的感情非但没有旁人所担心的隔阂,反而更加浓厚。偏偏造化弄人,当武夫人顺利?  下男婴的两个月后,我的生⺟却死于难?…”

  言及此,武叙鈜不免重重一声长叹,停歇了片刻,才又往下述说:“我的生⺟含泪  将我托付给武夫人,在武夫人郑重的允诺下,便带着笑意与世长辞。而武夫人也确实履  行了对贴⾝婢女的承诺,将我视如己出,把我和我的异⺟哥哥瑞刚一齐扶养长大成人。  我和瑞刚大哥因为年纪相仿,个相合,又特别投缘,所以兄弟两人的感情非常融洽,  武夫人也乐见其成。谁知好景不常…”

  武叙鈜又是一声重叹。原来幸福洋溢的表情,在瞬间崩垮了下来。

  接着,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少顷,他又继续说道:“武夫人对我的感情开始出现嫌隙是在武氏一族的下任当家  和堂主接班人如火如荼的展开之时。在武氏一族中,当家一定是世袭,但堂主却可以由  『世袭』和『传贤』两种方式?生。

  瑞刚大哥是嫡长子,当家一定没有问题,所以纷争不是出在由谁当家,而是出在由  谁接任下一任玄武堂主之位。那时,呼声最⾼的便是瑞刚大哥和我,我们兄弟本⾝倒是  不以为意,反而是玄武堂內部分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瑞刚大哥,一派支持我。

  由于事关将来由哪一派当权,所以明争暗斗得厉害。有一回,两派人马居然无独有  偶的同时想到先下手?強的计谋,而分别俘虏了瑞刚大哥和我,分别在我们两人⾝上纹  上象征玄武堂堂主的银狐纹⾝。既然两人同时都被纹⾝了,所以这个计谋自然又徒劳无  宝,不了了之。而且两派人马上在经过这件乌龙纹⾝事件后,被当家的⽗亲辈们厉声斥  责了一番,之后两派人马便收敛许多,双方协议等瑞刚大哥和我再长大一些才来较劲亦  不迟。所以,接下来的⽇子便平静许多。原以为自此便不再兹生事端,没想到…”

  武叙鈜的脸上有忘了掩饰的无奈和伤悲,久久无法平复。

  初家宁始终以了解、包容的态度,面对眼前的一切,扮演了一个非常完美无缺的倾  听者。

  武叙鈜握的十手指,看起来有些复杂而矛盾,就像他此刻的心境…“本来闹  剧应该在那一次纹⾝事件后就落幕的,因为在那一年年底,便在一年一度的年度家族会  议中,决定了瑞刚大哥?

  『玄武堂』的下一任堂主,我则被选?玄武堂『四大御使』之一,成了大哥的左右  手,大哥和我以及整个家族的人对这样的结果都很満意。谁知四年前发生了一个意外揷  曲,而让事情又起了变化…”

  四年前的那件事为什么会导致武夫人之后的心态变化和作?,至今,武叙鈜依然觉  得匪夷所思。

  “四年前,也就是红历八十九年,我那位生风流的⽗亲,又娶了一位年轻貌美  的嫔妃,并且对她宠爱有加,很快的就把她封为仅次于元配夫人的『武贵妃』,这事严  重的打击了⾝为正宮的武夫人,武夫人为了保有自己的地位和⾝份,而处心积虑的想要  除去武贵妃,却始终无法顺利得逞,但她还是努力不懈,随时随地的想置武贵妃于死地。终于,在三年前,亦即红历九十年的时候,她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谋,让她顺利的除  掉了心腹大患…”

  三年前的那桩“武贵妃谋杀事件”正是他心中最深沉的痛,如果可能,他但愿今  生今世都别再重提。

  “结果如何?”初家宁确信这便是整个秘密最关键的一环,按捺不住的出声催促探  询。

  武叙鈜的角浮现一抹凄然的浅笑,语调转变成充満冷漠、咀咒与无奈…“那天  …武夫人事先约了我,又另外来武贵妃,然后,在我即将依约到达的前一刻,她亲  手杀了武贵妃,接着,她悔恨万千,滴泪成海的向我求救,我当然不能弃她不顾,所以  ,我就拭净她手上的⾎渍,夺过她手中的凶器,给早已一命呜呼的武贵妃补上一刀,这  一幕偏巧给察觉不对劲而匆匆赶至的瑞刚大哥给撞见了,武夫人一见到大哥,便⾼喊是  我杀害了武贵妃,目睹一切过程的大哥,还来不及表示什么,玄武堂『四大护法』之一  的夏侯岳便尾随出现,四大护法本来就是执掌红门戒律的两大部门之一,加上夏侯岳原  本就对我和大哥心存偏见,所以,当他听到武夫人对我的指控时,便马上下令将我收押  待审,并很快的通知红门的重要决策阶层,召开紧急会议…”

  一直到今天,他依稀记得武夫人那年的作?和大哥忧伤愧咎的神态。

  初家宁听到这儿又忍不住揷嘴:“你说的夏侯岳是不是你们红门现任门主夏侯鹰的  义⽗?”

  “没错!”经她一问,他才想起,她早在之前的“说书”岁月中,就已说过,她因  为夏侯岳的关系,被逮到那天,差点儿就当场毙命一事。

  “果然是他!”初家宁咬牙切齿的嗤哼。她从第一眼见到夏侯岳那个男人,就直感  全⾝发⽑,没想到他真是个令人厌恶的臭老头,竟敢不分青红皂⽩的下令收押她的叙鈜  ,哼!

  “后来呢?”

  “后来在审判的过程中,我便担下所有的罪名,证人是武夫人…”

  “你大哥呢?”初家宁听得肝火直冒,忿忿不平。

  “大哥他始终一言不发…”回想起大哥当时的境况,真是太难为他了,武叙鈜不  噤感到无奈。

  “懦弱、无情又卑鄙的小人!”初家宁鄙夷不屑的咒?。

  “不准骂我大哥!”武叙鈜非常动。

  初家宁见状,更是怒发冲冠,一发不可收拾。“骂他又怎样?我还想揍扁他咧!分  明看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蒙受不⽩之冤,背上莫须有的罪  名,这算什么大哥,这就是他对你的好!?”

  “住口!你什么都不知道!”武叙鈜极力维护心中最崇敬的大哥。“一个是养大他  的生⺟,一个是他最重要的弟弟,你要他如何选择?是你的话,你又会如何选择?”

  “嗡帳─”初家宁顿时哑然失声。

  武叙鈜自顾自的往下说:“这一切并不是大哥的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  未恨过、怨过任何人;一切只怪造化弄人…”这点是他的真心话,真要有什么,也只  有无限的感慨。

  “这才不是造化弄人,这分明是那个武夫人蓄意嫁祸于你的借刀杀人谋!”初家  宁一点也不同意他的论点,直感心底萌生了一股浓郁的杀意,想要把那个该死的武夫人  大卸八块的冲动…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生杀人的念头!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我当场招出实情,置抚养我长大的武夫人于死地?再把我大  扮⼊死胡同以为如果今天是你,你又会如何面对你的丁盼荷夫人?”动的情绪,让  武叙鈜表现得咄咄人,全⾝找不到一丝初家宁所悉的温柔。

  “我…”初家宁再度张口结⾆,说不出半个字来。久久才重新振作的反击“没  错!换成是我,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抉择,问题是丁盼荷夫人不会这样对待我的!”

  “是吗?那她又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弃她不顾的无情丈夫,而要你闯进红门帮会总部  来送死!这就是她对你的好!?”说到这点,武叙鈜绝非是无端迁怒,而是真的对丁盼  荷感到不満和气愤,她怎能自私的为了一己之私,而让一手养大的义女,到令人闻风丧  胆的红门来出生⼊死!?

  他是心痛,是不舍这傻呵呵的可人儿啊!

  初家宁无言以对,但是,并不是因为她认同“丁盼荷自私的要她来送死”的看法,  而是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他那一番话背后所隐蔵的真正感情…一分⾚裸裸的真心与关  怀!

  她不噤失声一笑,冷不防的圈抱住眼前因她唐突的笑,而呈现呆愣状的武叙鈜,在  他耳畔既爱又怜的道:“我们两个都是傻瓜,一样傻不愣登、傻得无可救葯的傻瓜,你  说是不是为傻瓜…”

  说来说去,她就是心疼他的遭遇,气恼他的过份善良。

  武叙鈜甚是动,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搂抱住她不放。

  “是的…我们都是傻瓜…全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言语间,尽是互怜互爱的深意浓情。

  相知相惜、连遭遇和心境都不谋而合的两人,此刻的心中都不已,是对命运的  无奈,也是对彼此际遇的惋惜。

  “后来呢?你的双眼怎么会失明?”

  “那时,夏侯岳坚持要判我死判,当场处决,武氏一族因为立场尴尬,谁也不敢多  吭一声,只能心急如焚的在一旁静静接受审判的结果。”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在纪律严  明、惩处公正不阿的“红门”里,是不容有偏私情事发生的。何况,⾝为执行“红门”  戒律的玄武堂“四大御使”之一,居然知法犯法,以红门的门规而言,理当从重处分没  错,没有充分理由谁敢多加置喙?

  武叙鈜接着说:“在夏侯岳的坚持之下,无人敢出言反对,就在死刑即将宣判成立  之际,鹰出面说话了。”

  “红门门主夏侯鹰吗?”她问。

  他点点头又道:“鹰他提出了另一种惩戒的方法,说我所犯的罪是如此严重,如果  就这样让我轻松的死去,只怕以后会有许多人抱持着『反正大不了一死』的想法,起而  效之,后果便不堪设想。所以为了收杀儆猴之效,绝不能让我轻易死去,而要将我终  生监噤在『云岗』之中,用一生来赎罪。鹰的惩戒方式,立即获得全场门人一致通过。  只有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的夏侯岳,心有不甘的又提出另一项惩戒的方式,就是以红门的  独门毒葯『七⽇追魂』弄瞎我的双眼,让我终生失明,并终生受剧毒侵蚀‮害迫‬,如此更  有杀一儆百之效。由于他的说法无懈可击,所以就按照他的方式实行了。”

  说到这儿,武叙鈜脸上呈现的是无尽的悲戚与自嘲。

  “从那一天起,我再也看不到这世间的一景一物,一个人独自在这个『云岗』中度  饼漫漫的黑暗岁月,并且受每逢満月开始的连续七⽇內,夜夜遭受『七⽇追魂』的毒  发作之‮磨折‬,你来的那天,正好是上一次发作后的第一天,所以你才会看见我双手和双  脚都炼着铐锁。”他顺便替她‮开解‬另一小团疑云。“为什么武夫人要陷害你呢?玄武堂  的堂主早就?生,如她所愿的由你大哥接任了,她没理由再陷害你啊!”初家宁百思不  得其解。

  这也是三年来,唯一令武叙鈜想不透的一个重要环节。

  “反正都已是过去式了,再说什么也都已经无济于事,又何必多想?”

  初家宁以沉默代答,接着又问道:“那红门里里外外又怎么会盛传着『云岗』里关  着一个茹⽑饮⾎的恐怖『杀人狂』的传闻呢?”

  “我想是因为三年前的谋杀事件,事关四大世族的声誉问题,所以在事件一发生,  便全面封锁消息,除了四大世族的重要成员和红门中少数重要的相关⼲部外,几乎没有  人知道真相之故。而谣言这种事就是如此,一旦发生,又未有人加以澄清制止的话,便  会一传十‘传百,且在传递期间还会变本加厉的加油添醋,我想那就是『杀人狂』传  说的由来吧!”

  对于他的见解,初家宁深有同感。

  谣言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没错,的确荒谬可笑,却杀伤力极強哪!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在这个『云岗』中虚度一生吗?”在所有的真相获  得解答之后,初家宁最关心的便是这点。

  又是一个难解的难题!武叙鈜不噤沉默下来。

  他又何尝愿意如此,但他又能如何呢?

  正当他愁眉不展时,银狐元元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腻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用自己  的⾆尖黏舐武叙鈜的脸颊,彷佛在安慰他一般。

  初家宁目睹此景,不觉莞尔。“元元真不愧你的宠物,贴心极了!”

  “不,元元是大哥的宠物,同时也是象征玄武堂堂主⾝份和地位的世袭宠物,只是  这三年来,它因为自小就和我很稔,经常会跑来『云岗』和我作伴罢了!”这当然也  意味着是武瑞刚的蓄意纵容,否则⾝为玄武堂堂主的世袭宠物,岂有天天不在主子⾝边  ,而老是逗留在“囚犯”⾝旁的道理?

  初家宁从武叙鈜的言语间,明⽩了他对武瑞刚的浓厚手⾜之情。同时也因为元元的  必系,而不再那么敌视武瑞刚,毕竟他也有难为之处没错,怪不得他。只不过,她就是  忍不住要?心上人抱不平罢了!

  促膝长谈了一个下午之后,夜,不知在何时无声无息的到访。

  然后,一场可怕的梦魇,又即将在“光月湖”湖畔上演…  Www.LAnm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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